银朱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奈何屠凤栖只冷眼看着她磕头,便是她将头磕出了血来,屠凤栖仍是面上带着冷笑,不置一词。
银朱骑虎难下,一时有些犹豫,“姑娘……”
“她们要你的性命,你便能为着自己,而起了伤害姑娘的心思?”空青如屠凤栖一般,端着冷笑,“你叛主还有道理了对吧?”
“不,不是的,姑娘,姑娘不是没事吗……”银朱的声音,在空青和桑支冰冷的目光中,渐渐低了下去。
好一个“姑娘不是没事吗”!
屠凤栖冷哼了一声,扭头便往外走,“看来你还没学乖啊,既然如此,那便回到屠燕语的柴房中呆着吧!”
这等不知所谓的丫鬟,不给她些教训,怕是不能乖乖听话了。
银朱一听这话,如何还能淡定?屠燕语的柴房……那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自己完全成了屠燕语发泄怒气的出气筒,稍有不顺,便要被打得遍体鳞伤,而且屠燕语根本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不,姑娘——”银朱扑过去,只她还未近了屠凤栖的身,便被貌不惊人的连翘给踹开了。她扑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姑娘,求求您,不要让奴婢回去,奴婢知错了,姑娘开恩啊……”
若是知错有用,那岂不是太没道理了些?那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是不是便没人来负责了?
屠凤栖道:“知错?我怎敢求你们知错?叛主的下人,我本不该留你。”
银朱眼珠子一转,似乎从屠凤栖的话中听出了一线生机,连忙道:“姑娘,姑娘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答应,求姑娘饶过奴婢一回,奴婢不要再回到那柴房中!”
“既是想要活命,那你好歹也得有活下去的价值才好。”空青站定在银朱跟前,目光嘲讽,“如若不然,姑娘为何要留你?”
“奴婢,奴婢……”银朱咬着牙,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奴婢能帮着姑娘对付那些想要害姑娘的人!这府中的主子没一个是好心的,所有人都想害姑娘,奴婢能帮姑娘找出那些想要害姑娘的人,还能给姑娘当探子!”
桑支目光闪了闪,冷冷道:“你胡说什么呢?这府中旁的主子,哪个不是将姑娘当成心头宝?还有,你给姑娘当探子,你本就是别人安排在姑娘身边的探子,我们如何能相信你?银朱,别以为姑娘好糊弄!”
银朱乞求道:“姑娘,姑娘求您相信奴婢一回,奴婢再也不会背叛姑娘了,求您……”
半晌,屠凤栖似乎被说动,难得的低头瞥了她一眼,红润润的嘴唇轻启,“那你说说,谁想要害我?”
她面上甚至带着以往那单纯天真的笑意,只是银朱却是丝毫不敢轻瞧了这个小姑娘。她甚至隐隐觉得,这威远伯府中最后的赢家,定会是眼前这看似天真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想害姑娘。”银朱破釜沉舟一般,沉声道:“不仅仅是三夫人,便是连二夫人和老夫人,都不曾放下过害姑娘的念头。单单凭借三夫人,断不可能想出害姑娘的法子,这一切都是二夫人和老夫人的主意。”
“姑娘,若是姑娘能饶奴婢一回,奴婢可以回到三夫人身边,替姑娘盯着三夫人和二姑娘。”
屠凤栖轻轻的笑了一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需要你?银朱,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没有你,一样能盯着三婶儿和二姐姐。如若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知道,那衣裳有问题?我什么都知道。”
银朱身子颤抖,她感觉自己在屠凤栖跟前,根本没有任何筹码,自己觉得能够成为倚仗的东西,在屠凤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想到自己在屠燕语那儿吃的苦头,银朱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欺压,不甘心成为一颗弃子!
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
“奴婢……愿为姑娘所用,只要姑娘饶过奴婢一回,奴婢誓死效忠姑娘,此生绝无二心!”银朱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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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神秘主使
屠凤栖终于勾了勾嘴唇,带上几分真心,“但愿你能记得你今日的誓言。我能救你,也能杀你,不要给我耍什么心眼,连二婶儿我都不怕,更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丫鬟。”
银朱心头大石落地,强撑着一口气,朝着屠凤栖磕了个头,“奴婢定不会再背叛了姑娘。”
从柴房中出来,空青满脸疑惑,“姑娘,银朱当真能信任?”
可是姑娘不是说,背叛有了第一回,便会有第二回吗?
月色冷清,屠凤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将双手藏到了袖子中,“至少目前,她还不能与我为敌。”
比起银朱对屠燕语的深仇大恨来,很显然她与银朱之间那点儿恩怨,根本就不算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银朱很聪明,自然懂得取舍。
不过,太过自作聪明的人,也不能全心信任便是了。
就在威远伯府中的水被屠凤栖愈搅愈混的时候,镇国公府亦是不平静。从屠凤栖提供的零星线索中,镇国公动用手上的人脉力量,终于追查到了些要紧的东西。
“那人真是这么说的?”太夫人满面震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慕氏冷哼了一声,道:“咱们的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当年的流寇之一,说不定那人是为了逃避责任,才会这么说的!”
镇国公府的人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早已隐姓埋名的“流寇”之一,怎奈那“流寇”竟是连死,都不愿意透露背后的隐情,只说了一句——幕后主使,无人能招惹。
尽管只有这一句话,但也正恰恰应了屠凤栖的猜测——威远伯与夫人的死,不同寻常!
“不大可能是在骗咱们。”
那人是镇国公亲自擒住的,看起来那人似乎还有些良知,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更是直接自刎在了自己的跟前。而且那句“幕后主使,无人能招惹”,怎么听,都觉得不大对劲儿。
“那么线索到这儿,就是断了?”白氏稳重些,叹气一声,道:“没想到鸢鸢说的竟然是真的。只是如果线索就这样断了,那玲珑和威远伯的死,该向谁追究?”
不是没有猜测过,这一切都是威远伯那些人所为,只是他们到底想的到底要比屠凤栖多些,单凭一个威远伯府,可没有办法让凤玲珑和威远伯中计。
“究竟谁是幕后主使……”太夫人喃喃道。
是谁害了她的玲珑?
夜深人静,无眠的人,却不仅仅是镇国公府上的众人,还有战王府的战王殿下。
“阿湛,自你回到昭都后,似乎还不曾去拜访过太后。”老王爷稳稳地端着一盏清茶,轻嗅一口,“明日你进宫吧!”
司湛正在低头擦拭自己的刀剑,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回答。
但老王爷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他,似笑非笑的望着那冷静自恃的青年,道:“听说最近你很关注一个姑娘,先前还特意让卫茅去太后跟前,替她说了些好话?”
擦拭刀剑的手顿了顿,司湛抬起头来,“不过是一个晚辈罢了,论辈分我还是她舅舅,您想多了。”
胡说!
卫茅飞快地朝着老王爷使了个眼色,若是当真是当人家是个寻常的晚辈,为何还给国公爷送了一个精心培养的暗卫,让国公爷将人给安排到了屠三姑娘的身边?
听说那冷冰冰的丑丫头,现在有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什么连翘的!
“很快你便及弱冠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初本王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小的团子,一转眼,当年的小团子便已经长大成人了。”老王爷似是感慨一般,目光悠远。
二十年,已经是小半辈子了啊,可他竟是一点儿都不后悔,将这孩子给带回来。
他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为何不早些遇见那人……
“老了,近来总爱想起些旧事来。记得你幼时也不是当真讨厌女人,只是啊,外头的那些女人,总在你跟前说,你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霸占了王府的继承人的位子。这些话听得多了,心里难免会留下些疙瘩,不过,本王是没想到,这竟会让你从此对女人敬而远之。”
“您不讨厌,为什么不找一个女人?”司湛目光冰冷,手指不自觉地按着剑柄。
其实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老王爷从来没打算瞒着他。
外头的人皆传,他是老王爷养在外头的外室生下的儿子,后来那外室死了,老王爷便将他带了回来。只是若是外人当真知晓内情,就会知晓,他的身世远不止是那么简单,相反的是,他的身世很复杂,足以叫所有人震惊,毕竟,他是那位的儿子……
这也是为何当今圣上,会如此忌惮他了。
“你这臭小子,你以为本王不想找?只是人这一颗心啊,也就那么丁点儿大,既然已经装了一个人,怎么还能容得下别人?”老王爷一口气将茶杯中的清茶喝光,砸吧着嘴儿,不大乐意的哼哼,“还是酒好啊,这茶可苦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