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再说两句,视线与阿音相接,她忽地就打了一个冷颤。
阿音的那双眼睛……
太过冷淡,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她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勉强露出笑意随意问了问阿音要去干什么,方才让阿音去了。
走在路上,跟着阿音的小宫女趁着四下无人,对阿音道:“阿音姑娘真是看得清楚,方才绿蕊姐姐……说什么造化,当真以为谁都和她一样,生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不成。”
这跟着阿音的小宫女虽说是小宫女的身份,年岁却比阿音还来得大些,奈何看上去比阿音还要孩子气,做事也有些毛糙,至今还在粗使宫女的身份上打转。
阿音只是笑,轻声道:“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毕竟……是绿蕊姐姐。”
小宫女怏怏地应了一声是。
进了兰美人的居所,只觉得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原来兰美人的居所外面种满了亭亭如盖的大树,遮住了有些发白的日头,感觉很是凉爽。
听得阿音前来,正在与风美人说话的兰美人让人请了她进来,等她行礼过后,方才笑道:“阿音姑娘倒是稀客,却不知知道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阿音进门见兰美人与风美人和谐相处,略有些惊诧,听兰美人这样一问,将这丝惊诧压了下去,恭敬地将那盒子取出来,送到兰美人面前:“多谢美人赏赐,只是奴婢不敢居功,当不得美人如此厚赏。”
风美人如今勉强能起身行动,听阿音这样问,也是好奇,道:“你赏了什么东西给她,让她都不敢收?”
兰美人连连叫屈:“我手上有什么东西,你也知道的,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了。不过是一支不起眼的簪子,哪里算得上厚赏。”
风美人状似认真地点头:“也是,你手上确实没什么好东西。”声音随后低下去:“毕竟你我都没受宠过。”
阿音低着头不敢接话,只是捧着盒子举在那里。手渐渐地酸了,也不见有人过来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兰美人与风美人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阿音方才听到兰美人轻声道:“阿音姑娘起来吧,这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来的。阿音姑娘若是觉得这太贵重,日后在皇子殿下耳边略微提一提我们,让我们不至于落到被人欺侮的境地就好。”
阿音吃了一惊,抬头去看,兰美人已经扶着风美人起身,往风美人的房间去了。两个美人的背影站在一起,莫名地透出一股相互扶持的滋味来。
人都走了,阿音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起身,觉得今日这件事透着一股子诡秘的感觉。
回去之后将盒子中的簪子看了又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庄嬷嬷进门的时候,她依旧在那里盯着那簪子,直到被庄嬷嬷一指头敲在头上,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叫一声庄嬷嬷。
“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的。”
只是看了一眼 ,庄嬷嬷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转而问起阿音休息了这么些日子,过些时日回去伺候殿下可还习惯。
阿音连忙说习惯,得了庄嬷嬷笑微微的表情一个。
“金玉阁的首饰,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将事情说完之后,阿音方才小心地凑到庄嬷嬷身边去,问庄嬷嬷。她还记得那宫女过来时,特意说了,这簪子来自金玉阁。
“金玉阁,是宫外头的首饰铺子?”庄嬷嬷这般回答着,视线漫不经心地从那簪子上扫过,“倒是颇有几分趣味,不过若说有什么与众不同,倒也只是平平。”
说着庄嬷嬷将那簪子拿了起来,细细地看了两眼,笑道:“你这般小姑娘,戴起来想必不错。只是宫中宫女却不能带什么出格的首饰,也只好放在盒子里了。”簪子在她手上转了一圈,忽地停在了她手心。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说的对,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茫然抬头,庄嬷嬷白玉般的手指只是在花蕊中心一按,那朵花忽地绽放开来,露出中间小小的一团丝帛。
确实是小小的一团,拿出来也不过黄豆大小,但却极为轻薄,展开来居然也有巴掌大小。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庄嬷嬷只是看了一眼,就拿走了,将那簪子恢复原状,还给了阿音:“这件事……看起来真是有几分有趣了。”
惊鸿一瞥,阿音隐约看到蒋惜惜几个字,猜到是与蒋贵妃有关的事,于是顺从地任由庄嬷嬷将东西拿走了。
兰美人想要给自己的,就是这团丝帛吗?
只是,蒋贵妃的名字,是叫做蒋惜惜?
第二日起来,果然就有人过来吩咐,阿音要回去皇子殿下身边伺候了。
来人看着阿音脸上的红痕,提醒了阿音最好拿粉遮了:“殿下虽点了你去身边伺候,你也休要让殿下丢脸。”
低头应了,阿音只觉得苦恼。
大皇子这般,显然是不准备让自己接着伤口的机会提出从他身边调离,日后找个机会出宫了。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她终于将自己放在旁边很久的小小的白色瓷盒拿了出来,里面绿莹莹的膏药,几乎算得上是分毫未动。
大皇子已经很有皇子的架势了。见到阿音,眼睛亮了一瞬间,极快地镇定了下来,对着身边的绿蕊点了点头:“你下去吧,让阿音过来。”
绿蕊的手僵硬了一刹那,飞快地低头应是,与阿音擦身而过。
阿音过去帮大皇子系上了腰带,又跟着他去了学堂。今日给大皇子授课的大儒见了阿音,却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可是当日里护卫殿下的那位宫女,果然是忠义之人。”
大皇子笑眯眯地应是,得意地看了阿音一眼。眼中满满的都是邀功,都是我在先生面前说了你的事,你才得了先生这样一句称赞。
阿音心中一暖。
被一个大儒称赞为忠义之人,对她的好处她是知道的。
这样被人护着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做梦
大儒的课程听起来有些高深,却并不晦涩。半天下来,就算是阿音也听懂了十之八-九,真是可喜可贺。
下午的时候自然不用阿音跟着去演武场,自有小太监跟着出门。于是阿音就坐在殿下的屋子里,想着今日听的课程,觉得自己在冷宫的时候实在是太过高看了自己。
有些道理,并不是自有自己才明白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后,对宫女这份工作,倒是更加认真了一些。
“阿音姑娘,”门口的小宫女探头,脸上略有些失措,“浣衣局派了人过来,说殿下有件衣裳被洗坏了。”
阿音连忙出去,浣衣局来的人正捧着那件衣裳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见阿音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口中叫着“阿音姑娘”,哀声道:“还请阿音姑娘见谅。”
说着,将事情说了一遍,道:“那洗坏了衣裳的婢子也已经被拿了过来,就在外头等着。”
阿音将衣裳接了过来,细细一看,发现是大皇子习武时穿的衣裳。破的地方是手肘,边缘之处极薄,倒不像是被洗破的,而像被磨破的。
阿音正准备说不碍事,忽地想起来,皇子的衣裳应该是皇子身边伺候的人来洗的,如今却不知道怎么被送到了浣衣局去。
转头让小宫女去请了大皇子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红琴过来,她请了那浣衣局的人坐下,道:“不过是一件衣裳,殿下想来不会怪罪与你的。”
那浣衣局的人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阿音慢慢地与她聊着天,婉转地打听着浣衣局的一些事情,对方很是配合地一一说来,在红琴过来之前,两人倒是聊得很愉快。
红琴来了之后,一听事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含笑看了阿音一眼,很快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彻底让浣衣局的人放下了心。
几人说起那洗坏了衣裳的宫女,红琴道:“这件事也不算大错,轻轻发落就是了。”浣衣局来人忙叫那宫女过来谢谢红琴并阿音。
那宫女进来的时候耸肩低头,身上的衣衫已经略有些褪色,头上一点装饰也没有,行礼请安的时候,声音也带着畏缩。
阿音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儿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
听着那宫女感激地说着谢谢,带着逃过一劫的喜悦,阿音莫名地就替她心酸了片刻。
等到浣衣局来的宫女们要走的时候,阿音忽然想起来,那声音在哪里听过了。
冷宫。
若说浣衣局在宫中差不多算得上底层,那冷宫就是底层中的底层。冷宫中似阿音这般觉得冷宫清净想要在冷宫中一直待到出宫的人,几乎是没有。
“你……”她指着那宫女,迟疑问,“你为何到了浣衣局?”
红琴诧异的视线从那宫女身上飘过,落到阿音身上已经带了笑意,“阿音可是认识她?”
“当初在蒹葭宫时,有也算是知道。”阿音微笑,“红琴姐姐知道的,蒹葭宫里,原本也没有多少人。”
洗坏了衣裳的宫女——有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叫做小楼——听到阿音这样说,猛然间抬起头,视线牢牢地落在了阿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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