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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 (宣蓝田)


  站在后首的新臣却个个疾声厉色:“裕亲王身为皇亲却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其心可诛!如今其党羽尚未尽数捉拿,需得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朕以为,天子犯法,应……”文宣帝正要说话,却忽的凝住了视线。
  裕亲王身后的典签官神色一厉,忽的上前了一步。他本就站在裕亲王的身后,这一步便紧贴上了裕亲王,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刺进了裕亲王的脖颈。
  裕亲王眼前一花,喉间一簇鲜血激射而出。一时竟感觉不到疼,伸手一摸满手湿濡,连忙死死捂上自己的脖颈。
  “你……”他想张口喊人,却惊觉自己已经出不了声。
  “大胆!”
  裕亲王身后的幕僚乍见此□□,霎时目眦欲裂,本已经被封死了穴|道,情急之下全身内力乱窜,竟强行冲破了穴|道。提了真气一掌击在那典签官的前胸,将他击飞了出去。
  那典签官一头撞在龙椅下的太白玉石阶上,当场被撞了个头破血流。
  老魏公公抖着手挥了下拂尘,旁的殿前监醒了神,手忙脚乱拥上前挡住他凄惨的模样,生怕陛下受惊。
  多少年来,见过御史触柱的,见过老臣死谏的,太和殿的金龙柱也染过血。可污了这白玉阶还是头一遭。
  那典签官挣扎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跪下,却因五脏六腑被击了个粉碎,只能深深喘着趴伏在地,双目无神地盯着白玉阶的九龙纹,“臣……臣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年……”
  文宣帝挥了挥手,将挡了他视线的小太监喝退,见这记不清名姓的典签官恍若癫狂一般凄声笑道:“陛下该是一世仁君,大义灭亲的当不得仁君……便由臣来做这小人。”
  苟延残喘之际还能说这么多话,想来真是心中执念太深。殿上众人怔怔看着他断了气,一时不能言语。
  重润跪在后面,仍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见众人都朝轮椅上的父王拥了上去,有老臣越俎代庖扬声喊道:“快去请太医啊!”
  “父王!”重润奔上前去,却见裕亲王全身抽搐,嗓子里不停涌着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间唯能发出格格的声音。
  旁边人忙递上纸笔放在他手里,他却已经连握笔的力气都没了,死死攥着重润的手,在她手背之上抠出了两条血痕,没几息功夫就去了。
  *
  炎炎酷暑之下,蝉叫声也有气无力的。
  重润已经在御书房门前跪了十几个时辰,从昨日散朝跪到了今日,文宣帝仍旧避而不见。
  文宣帝今日连朝会都没去,一是因为受了惊,又犯了心疾。若仅仅是如此还能撑着上早朝,二也是因为不想文武百官看到他在兄长暴毙之后仍神情寡淡的模样,上朝还得装出一副痛心的样子,恁得烦人。
  议事的大臣都跪在御书房中,奏过今日要事便垂了头,心里数着拍子喘气,不敢多喘一口。
  昨日太和殿上,那个冲破了穴|道的幕僚怒喝了一声:“狗皇帝!”差点冲到了陛下跟前,劈死了一个以身做挡的小太监,这才被醒过神来的武官制住,当场被击碎了天灵盖。
  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能给裕亲王留个全尸就是好的,谁敢提亲王殓葬本该有的风光?
  乱臣贼子本该凌迟处死,即便陛下肚量大,却也绝不会让裕亲王入皇陵。这都两天了,众人也不知亲王的尸身在何处,堂堂皇子龙孙怕是要葬在西郊的荒山之上了。
  重润一连两日不食不水,眼睛晕黑一片,好在是跪着的,勉强有个支撑,若是站着兴许早就晕过去了。
  隐约见有个人影慢慢走近,她从袖口摸出一枚银锭往那人的方向递,两日没喝水,喉咙疼得只剩了气音:“烦请递个话进去。”
  两日来她这句话已经说了不下二十遍,这块银子却一直没有递出去。
  这回却被人收下了,连带着她的手一同被那人握在了手中。重润揉了揉眉心,顶着晃眼的烈日看向来人,一时只觉恍若隔世。
  也是,如今这个时候,除了许清鉴,还有哪个不长眼地会往她跟前撞?
  他往日都是素色锦袍,今日竟罕见地穿了一身黑衣,重润神思恍惚地看了一会儿,忽的眉峰一厉。
  “你来做什么?”重润蹙眉冷声道:“你忘了你应承过的?你回去。”
  火辣辣的太阳刺得她眼睛疼,重润闭了闭眼,试图晓之以理:“今时不同往日,先前是我父王居心不轨,可昨日府中幕僚竟意欲刺杀陛下。你难道不知此举会牵连相府?”
  许清鉴微微一笑:“祖父大人也这么说。”
  重润不解:“那你为何还来?”
  许清鉴给她擦去了额角的汗,在她身侧站定,先屈了一条腿,后又慢慢弯了另一腿,撩袍慢腾腾地跪下了。这般动作艰难地跪下后,他脸色愈白了两分,深深喘了一口气,阖着眼缓了缓。
  重润忙扶稳他,右手刚碰上他后背,许清鉴就疼得直嘶气,身形都晃悠了两下。重润缩回了手,忙问:“你受伤了?”
  许清鉴唇畔微扬,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许家第十三代不肖子孙,许清鉴,今日刚叛出家门。”
  “你……”重润说不出话。两人静静对视半晌,她抖着手摸了摸他的后背,衣衫上湿濡一片,鼻间甚至能嗅得到血气。
  她忽然就掉了泪,昨日裕亲王惨死太和殿的时候她没哭,至今仍不知晓父亲尸身在何处她也没哭,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明明心疼得要碎了,却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打,“你是蠢的么?”
  叛出家门本该以剔骨割肉为重罚,最轻的罚也要被打个半死,哪有他说得这么轻松?
  许清鉴伸手揽着她靠在自己肩头之上,温声说:“父亲亲手执的刑,他年纪大了,也不怎么疼。”
  “我哪里值得你如此?”重润哭得声嘶力竭,好半晌流干了眼泪,低声喃喃:“你真是个傻子……”
  见周围无人,许清鉴掏出一颗小巧的梨子放在她嘴边,见重润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轻声笑了笑:“来得急,没顾上洗。”
  重润傻愣愣看着他,也不嫌弃这梨没洗过,张嘴咬了一口,清凉的甜梨汁润了喉,喉间火辣辣的疼都减轻了两分。
  “膝盖疼么?”
  “疼。”重润坦诚地点点头。
  许清鉴心尖一涩,又不能让她起来,见她跪得笔直,又揽过她靠上自己肩头,“那你靠着我歇一歇。”
  重润抽噎了两下,靠在他身上,跪坐在双腿上,两人一人一口把小小的甜梨分着吃了。
  她胸口疼得发酸发胀,明明身在最最繁华的宫城,天大地大的空寂感却一点点渗入四肢百骸。从今以后,她便是无父无母漂泊无根的孤女了。可冥冥之中,却又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今后这世上,只有他一人会怕她渴怕她饿,怕她难过。
  “我问过祖父了。”许清鉴不疾不徐说:“他说儿女私情与家族荣衰无关。此后,相府再无许清鉴一人。无论我做什么糊涂事,也绝不牵连拖累家族。”
  重润深深叹口气:“你爹娘怕是要恨死我了。”
  “我出门时,我娘给了我一样东西。”
  “是什么?”
  许清鉴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田玉坠,“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是只传媳妇的宝贝。”
  说话间,他那坠子上红绳系好,挂在重润颈上,眸子里满是潋滟暖光,唇畔笑意悠然:“虽说叛出了家门,可我娘是认你的。”
  重润把这枚玉坠放在手心里低头去看,可惜她眼里全是泪,什么都看不清。她忙拭了拭眼角,低声说:“那你爹肯定要恨死我了。”
  许清鉴微微笑着看她,温声说:“我爹说我生来温文,优柔寡断。又因是家中嫡子,事事瞻前顾后,谨小慎微,不敢自己决断,也从没做过什么坚毅果决的事。”
  “如今为了你,我想做一次。”

☆、养女

  没一会儿,老魏公公领着四个小太监缓步行了出来,叫人扶着重润起了身。
  重润撑着许清鉴的手慢慢起了身,双腿晃得站不稳,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好在许清鉴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见状忙扶稳她。
  只见老魏公公躬身行了一礼,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牌交到重润手上,长长叹了口气:“承熹公主给您求了情,公主以德报怨,郡主您……”
  要别人记住恩情的话说顺口了,老魏公公出口才觉得不合时宜,将将打住话头,又说:“郡主去神宫监领人吧。”
  老魏公公心中唏嘘:裕亲王其心不轨,殓葬本就不该大操大办。何况昨个闹了那么一出,裕亲王的幕僚竟要弑君,差两步就冲到了陛下跟前,万幸被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太监挡了。这般境况下,能给裕亲王留个全尸已经是陛下仁慈了。
  神宫监是十二监之一,掌太庙洒扫、香灯等事。亲王殉葬却不走寻常规制,原是打算只给裕亲王画幅画像便了,入殓下葬都要一切从简。
  而此时将裕亲王的遗体交给了郡主,便是一个乱臣贼子死后能得的最大的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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