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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 (宣蓝田)


  承熹出生时早产了快一月,哭声细弱,还许久不睁眼。那时他心急如焚,连上朝都顾不上了,每天数着时辰,承熹足足六天又七个时辰才睁开眼,比别人的孩子都慢。
  便是那时,也比不上此时虚弱。
  大约是怕他怕得厉害,承熹小力地挣扎着,文宣帝不敢再抱,只好放下她,看着她缩进被子里,连同头脚都缩进去。
  一口腥血涌上喉间,慢慢渗出嘴角,文宣帝怕吓到她,用手紧紧捂着嘴,憋着声呛咳了半天,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子。
  出了门又走了两步,不会被内屋的人听到了,当下一脚朝老魏公公踢过去,怒道:“这宫中的太医呢?朕不是特意吩咐了要两位太医住在这宫中给公主调理吗?”
  老魏公公没敢给自己求情,只颤声道:“下人刚刚来报,东面的水井里头捞出来两句腐烂尸身,正是两位太医。于三月前暴毙宫中,被沉了水井,此事无一人上报。”
  文宣帝脚下打了个晃,面色青白一片,看着跪了满院的嬷嬷宫女并总管太监,目光阴鹜,眼中血丝似要撑破瞳仁似的,嘴唇哆嗦道:“这等刁奴……都给朕拖出去斩了……一个都别留下……”
  老魏公公颤颤巍巍应道:“奴才领旨。”
  *
  兄长端着父亲的骨灰盒,领着京城的林家人进宫叩谢天恩。
  这便是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与兄长相见,纵心中有千言万语都尽数成了无言。请旨出宫去祭拜过父亲,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从前坤宁宫的宫人都回来了,也没受什么大罪,人人脸上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丫鬟给她加了一条披风,劝道:“娘娘,您大病初病初愈,又怀有龙种,可得穿厚实些,这天儿可真冷。”
  落日时分晚霞熠熠生辉,却照不亮冬日的阴翳。
  她眸中似有泪光一闪而
作者有话要说:  她眸中似有泪光一闪而过,轻轻地叹了一声,忍不住缩了缩肩,双手拢在袖中,眸中嘲讽之色愈深,这套了皮袋的手炉还是前几日刚刚添上的。
  “是啊,真冷……”
  那之后的两年,承熹夜里瞧见人影都害怕,窗子外头不能有树;床帐要用纯黑的;想要起夜都不敢,有人陪着也不行,定要忍到天亮;不能看到老嬷嬷,宫人全换成了清一水的漂亮丫鬟。
  皇后常与她同睡,反倒把她惯得愈发娇了,九岁的孩子仍与母亲同床,她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如何能真正长得大?
  只好狠下心来,精心修缮了长乐宫,叫承熹搬去那处住。
  以前文宣帝爱喝清酒,闲来无事便小酌两口。那之后却换成了另外一种,闻着有股子黄酒的味道,气味十分古怪。
  皇后心中生疑,私底下叫太医验了验杯中余酒,方知里头掺了别的东西。此乃绝子酒,接连喝上两月,便再无子嗣的可能。
  她心中遽震,却只作不知,听他信誓旦旦地说:“合姝,朕此生再不负你。”
  她知道,这是一个帝王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如果她腹中所怀是个女儿……他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皇后眸光微闪,靠在他怀中,轻轻笑了,笑意却未染上眼底。
  他是这样一个狠心的夫君,这样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又是这样一个糊涂的帝王。
  可是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得跟他把日子过下去?守着一双儿女,为母家谋条出路。
  此后该盼什么,该求什么,她要走的路都定好了。
  只盼今后荣宠六宫,将承昭带上高位,再不被人逼至如此绝路。
作者有话说:
  啊,写得好累,大概你们看得也很累……然而又不能不写,因为关系到承熹性格的成因。所以把原定三五章的内容缩到两章了。
  接下来是六七章左右的过渡,然后转换新场景!
  要赶紧去上课了,防盗章中午回来放。

☆、养病(捉虫)

  养心殿本是帝王读书理政寝居之所,只是这些年帝后恩爱,文宣帝每每宿在坤宁宫,白日到太和殿上朝,午后到御书房议事,养心殿几乎成了闲置。
  东暖阁中,地上的金砖亮得能映出人影,没有一丝灰尘气。可多年空置,平日除了洒扫宫人再无人来,总觉得少了些人气。
  皇后静静坐着,不由思绪跑远。
  她还记得这地方,那时她年仅十六,猝不及防地被人领进了宫。领她入宫的嬷嬷问了许多叫人脸热的问题,任哪个姑娘听了这般唐突的问题都会心中着恼,她却不能显露出分毫,都得细致应对,万不可避而不答。
  那嬷嬷反反复复交待了半个时辰:养心殿里头是金砖铺地,走上去的时候得极为小心,若不然便有铿然之声,会惹人笑话。
  若是赐座不可推辞,却也不可露出欣喜的表情……
  反反复复说了许多,好些皇后如今还记得。
  便是在这里,头一回见他。
  那时他方及冠,大约是因幼时不受父亲所喜,举手投足间虽有浑然天成的贵气,却仍是比不得他的几位兄长。
  大约是未曾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不光贤良淑德,竟还有如此的好模样,一时有些局促,一连赐了两回茶。与她说话时温声细语,像是怕吓到她似的,仍未脱去少年稚气。
  那时的她想起父亲对几个皇子的评语,说五皇子愚钝,倒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实在,一时竟笑出了声。
  垂首静立的老嬷嬷脸上一白,忙给她使眼色。
  他却勾唇笑了,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定定瞧着她,还微微红了脸。
  次日,便接了先帝赐婚的圣旨。
  这世间有多少缘分,是能一眼定终生的。
  如今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养心殿这东暖阁中,除了黄琉璃窗上的彩饰花纹似乎变了模样,再瞧不出半点与过往不同的。
  宫里的宫殿大多是这般,一草一木都不能轻易改动,也算是帝王家的规矩。
  怔怔出神间,太医院的老院正被丫鬟领了来,一大把年纪了,跪下的时候动作有些僵,恭敬回道:“娘娘,此病名为厥心痛。陛下前年犯了心疾,也是因为如此。这病是富贵人才得的病,需安心静养,不可日夜操劳。”
  皇后深深喘了口气,轻声问:“可有性命之忧?”
  “若今后好生养着,平心静气,并无大碍。”那老太医微微抬了眼,小心揣摩着皇后的脸色,慢腾腾答:“只是说到底是还心病,还需心药来医。”
  皇后摆摆手,叫他退下了。心中有些发苦:她哪来的什么心药?她连自己的心病都医不好。 
  寝宫里,文宣帝正在床上小憩,睡得极浅,被外间宫人通传的声音扰醒,脑袋扭向门口,瞧见她缓步行来,一时眸中暖意大盛。
  没一会儿,小太监呈上汤药,跪行到了皇后面前。文宣帝见皇后微一愣怔,似要推拒的模样,忙说:“今儿个此处没丫鬟。”
  皇后瞅他一眼,文宣帝垂了眼,作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声音疲惫道:“朕身子乏,胳膊使不上劲。”
  皇后又瞅一眼老魏公公,老魏公公想起那日陛下发怒的事,忙请辞告退:“老奴刚想起来,今儿个御用监的掌印说有事要报。”话落,文宣帝摆摆手,老魏公公便退下去了,还小声地合上了房门。
  皇后见状,心中颇有些无奈,若不是他特意把人支开,怎么能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只好上前扶着文宣帝坐起身,接过小案上的药碗,坐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夏日天热,汤药凉得慢,热气熏得她长睫之上都沾了湿气。文宣帝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见她垂着眼轻轻吹拂匙中黑漆漆的药汁,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口了,才凑在他唇边。
  文宣帝启唇喝下。
  这么苦的汤药一口一口喝,倒不如一口气灌下来得畅快。就比如这汤药热烫烫的,也并非底下人不用心,而是文宣帝特意交待过的,只为汤药凉得慢一些,她就能多留一会儿。
  浅浅一碗药足足喂了一刻钟,碗底的一口药最浓,也最苦,皇后知他习惯,把碗放下了。
  “你这衣裳上的凤纹绣得不错,可是你身边哪个丫鬟绣的?”
  皇后也不答,她的衣裳都是针工局做的,再由尚服局按例管着。身为中宫之主,即便是素衣常服,手帕香囊的小物件,也是有份例的,哪样不是出自针工局的手?又哪里需要多此一问?明显是没话找话。
  文宣帝确实是没话找话,她每日只来两回,早一回晚一回,看着他喝完药,向老魏公公问两句话,再略略坐一会就走了。
  文宣帝只能冥思苦想,每日想的都是今日能有什么事能绊住她的脚,让她多留一会。前日与她说了承昭的事,昨日与她说了承熹那面首的事,今日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该与她些说什么。
  文宣帝心中有些发苦,明明他心中憋着千言万语,却大多是她不爱听的。她爱听的,除了承熹和承昭,大约也没有别的了。
  “今日那厨子做了花雕醉鲈鱼,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皇后静默不语,以往他如此说的时候,定会识趣地笑着接一句:“那臣妾定要好好尝尝。”如今却觉得面上有些僵,挤不出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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