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当年初见时,我便该一剑杀了你。”景元桀话起时,只听空气中“争”的一声,不知哪里变出来的剑。
薄如蟑翼,软如金丝,却削铁如泥的清冷高华,如其主人般,出鞘,必是凛寒。
二人转瞬间便交手在一起,这不是云初第一次真正的看到景元桀使剑。
若不是此时情势危急,她真的好想花痴。
太特么帅了,有木有。
“咳……唔……”直到一旁,一道痛苦的声音响起云初这才反应过来的看向班茵的方向,却见班茵面色已经白煞煞一片,而腿根处,一片湿渍。
“羊水破了。”云初面色一变,当即抚着班茵躺下,“看来要早产。”
“早……产?”班茵在此时,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了。
“你自己找死,孩子被你折腾着了。”云初说话间,又去把班茵的脉,时虚时无的,而此处又是荒山野外的,完全不适合生孩子。
她之前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一直嘱咐她好心仔细着,可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而一旁,两大高手,你来我往,打得天地失色,并没有胜负与停手的打算。云初将牙一咬,又抚了抚了自己的肚子,当即将外衫脱下,盖在班茵身上,“来不及了,只能在此生了,你顺产最好,毕竟,我不是产婆。”这话说得,班茵差点没一口气翻过去,可是,紧接着一波波的痛楚,已经让他痛得没有力气翻白眼,抽气都困难。
山下,喊杀声还在继续。
……
南容凌一直向下冲,身后护卫也不知他这个皇上,此时此刻,到底想做什么,只知道,一路而来,到处都是血气在飘,到处都是刀剑。
而山下,远远的,明明有兵马来救援了,皇上也看到了他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整个周身的气息都越来越冷了。
……
班茵的确是动了胎气,紧接着便开始流血,殷红的血,也灼伤了云初的双目。
“班茵,你如此坚强的女子,若是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可真没出息。”云初一边吼着,一边将雾法源源不断的推进他的体内。
可是,没用,越到最后,班茵的身体就好像是自动的闭塞了。
而血,还在流。
班茵已经痛得没有任何知觉,一张脸上上,除了煞白,就是汗,将满头青丝都打湿。
而气息,也越来越弱。
云初也在这时,偏头之际,终于见识到季舒轩的武功,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季舒轩,这是你的孩子,你如果不要,我现在就一掌劈死他,好保住班茵。”云初终于怒了,直接对着正打斗中的人咆哮,声音之大,连正带着人下山的孟良辰都听到。
孟良辰脚步一顿,咬了咬牙,眉宇间尽是纠结。
她来的目的,是救出云初,若是云初有什么事,他万死不能其咎,而且,萧石头估计会哭死,可是,这些护卫,云初说过,要护他们周全的。
“良辰郡主,你是想去救景太子妃吗?”身旁,一位清瘦的护卫询问。
孟良辰看他一眼,点头,“如今,山下打成一片,马上就要攻上来,虽说,救援比我们预计到得早,可是要上山还得一会儿,我不确云初那里能否应付……”孟良辰话刚要落,突然,整个神情都如遭雷击般,好像被定住了,看向那护卫的身后……
……
日光,好像也预见到今日的血腥,一点一点退去,不过多久的功夫,天边,乌云暗沉,如黑如墨,天地好像都被沉抑抑的压着。
班茵终于在云初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中,清醒过来。
因为方才她那一声吼而停下来,而那一声吼,却也没唤醒季舒轩的一点一点良心,只是冷眸朝这里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无情无绪,一心只想杀了景元桀和云初。
云初已经对季舒轩不抱任何希望,微微俯下身,靠近班茵的耳边,“班茵,坚强一些。”
班茵眨了眨眼,声音蚊弱,“我就算……死……也……也要把孩子生下来。”一边说着,眼泪便自眼角流下来,一颗一颗浇得云初的心滚烫而灼热,呼吸都变得抽滞。
云初想说什么,班茵却比她先一步开口,“你……放心,我不是……不是因为……啊……好痛……不是因为季舒轩……也不是因为我……而是,罗妖……我哥哥……他……他……”班茵用力提气,继续道,“因为,他虽从来没说,可是,被景太子赶出大晋的那些时日,我看得出来……他,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无关于谁,只是,喜欢……孩子,喜欢。”
云初点头,掩住眼眶里的酸涩,将衣衫给班茵盖住肚子,神色在下一瞬,格外严谨起来,“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坚持。”
“嗯……啊……”生育的痛楚,让这个淡定果敢的女子,也终是声声凄厉的嘶喊。
乌云,压下来,无端的让人滞息。
“景元桀,你带走她,她也只有死路一条,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她命数。”这边班茵在生孩子,那边,季舒轩还在对着景元桀叫嚣。
“你,死不足惜。”景元桀一句话,却让周遭空气都无端的随着他的气势让人遍体生寒。
季舒轩整个神色都暗下,“难道,你不想她活下去。”
“我只要她快乐。”景元桀骜说,一道几乎划破空气的剑气顿时季舒轩扫去。
季舒轩堪堪一避,退后。
“哇——”婴儿的哭声划破这个夜空,也终于让季舒轩的神色动容,停住身子里,头,缓缓的机械的转向这边。
血糊糊的小孩终于冲破一切困难,来到这个世界,云初都看呆了,小腹处似乎,也是轻轻一动。
“咦。”云初咦了一声,刚想去抚肚子,手却被班茵一把拉住,示意她耳朵靠过去。
一声耳语后,云初面色游移不定。
可是,她没有反驳。
班茵已经活不久了,在孩子哭声响起那一旋,班茵的脉搏已经接近于无。
这些日来一直奔波,孩子又是早产,而她因为她那一掌,虽然没有击中她,可是余波强大,她,直接给自己宣布了死刑。
女子躺在地上,此时满身汗渍,面上却散发着无比柔软的光辉,偏头,看向那个已经被云初自班茵身上掑下的软布包裹住的孩子,只是静静的说了两个字,“真好。”
眼眸,轻轻阖上,关上这个繁华旖旎又伤情的世界,从头到尾,没有看向季舒轩一眼。
她,终是死心了。
季舒轩僵僵的站着,景元桀骜此时也在那里站着,静静的看着云初手脚麻利的剪脐带,以雾法给孩子呵暖。
而云初,在班茵闭眼那一刻,从到尾,眼眶发红,却神色专注。
孩子,原本哭得声音宏亮,此时此刻,竟也似有感应似的,停止了哭声,只是,眯着小眼,不知在看向哪里。
孟良辰等人赶到时,便看到这样一幕。
地上躺着一个血糊糊的已经没有生息的人,被云初以外衫罩好,不见其容,而云初裙裾上都是鲜红的血,缓缓站起,怀中,正小心抱着,一个孩子。
孟良辰的手,不自觉的,紧紧的抓向一旁,一旁,那个,突然死而复生的人之手。
“翼山……”
而也在此时,紧随着孟良辰之后,数千人马执着兵器围了上来,领先之人是谢余生,看了一觉云初,眼底闪过什么,直接事实在人目不斜视的走向了季舒轩。
孟良辰任萧翼山拉着,也站到了景元桀身后。
“我们虽有救摇,不过到底晚了一步,一时半会儿被拦着,上不来。”孟良辰说,不知是在对景元桀说,还是在对云初说。
一时间,又形成双方僵持的局面,只是两方人马看向的方向,竟都是正中央的云初,以及,云初怀中的孩子。
云初正亲切而细致的给孩子整理。
空气,相较于山下愈演愈烈的厮杀,仍然沉默。
“景元桀,我如果要养这个孩子,你说,好不好。”好久,云初从孩子面上抬起头,看向景元桀。
景元桀没有意外,轻轻点头,“好。”
“这是我们主子的孩子,是南齐未来的皇子,怎可交由你们。”季舒轩身后,有人叫嚣。
“是啊。”云初闻言,缓缓看向那名将士,唇角,含着从未有过的冷笑,“是啊,这是南齐未来的皇子,可是,此时此刻,却在我的手里呢。”
“你?”
“所以,季舒轩,你当该知晓如何做。”云初看着季舒轩,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就算他不要这孩子,他的将士却是承认的,他若是在些是一昧而行,也直接失了军心。
季舒轩此时看着云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又看向一旁的本该死去的北拓皇上,箫翼山,倏然好像明白什么,又看了眼山下,“难怪,救兵来得这般快,北皇,竟然没有死。”
“你错了,曾经的北皇已死,所以,你和他之间的约定,也都倾刻无存,你让他所做的不援助大晋,他也在之前就已做到,而今,北拓的皇上,是萧石头,并非我。”萧翼山浓眉深挺,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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