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千岁 (青灯花裳)

　　“公主，上一任首席御医是二品官员，夜大人可是一进宫就封为一品御医啊，就是朝中大臣也要礼让三分，可见皇上对他……”
　　“砰”的一声，完颜绛疏放下药碗，睁开双眸，平平的嘴角张合道：“罢了，若是明天再不来，你去太医院拿他是问。”
　　皓月清浅的眸子有些不解：“公主……您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没有。”完颜绛疏不带任何停顿，很快的回答，闭上双眼，红亮的火光在烛台上跳动，缓和的熏着她清隽的脸庞，浮现着些红润的暖色，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羞红了几分。再睁眼时，眸中一抹淡雾……
　　抬头望着打开大半许的窗。
　　黄昏时的火烧云渐渐淡去，随着夕阳陨落，变得深蓝的天际清浅地显出一轮月圆。
　　弥望着那散着些许清辉的晕月，想的是昨日那透着月魂陶醉的，双唇交缠的朦胧场面……
　　两处地，看着一处朦胧的月，何时这般，也浮现于他的脑海。
　　夜烬微闭双眸，手肘轻轻依靠着窗沿，眉头微蹙，长长一叹，道：“景平，你说……女人的吻，值不值得留恋？”
　　“咳咳咳……”
　　景平彻底呆愣了。
　　刚才他进来时的第一句是禀报暗卫所发现完颜烈阳的异常举动，夜烬仍是看着窗外不为所动，等了两个弹指左右，竟来了句那么呛人的话！
　　大人最近很不正常！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思考了片刻左右，景平还是慢慢答道：“这要看是不是大人喜欢女人了……”
　　夜烬蹙起好看的眉，唇角微张，却给不出答案。
　　景平挑眉，忽地明白了什么，笑弯了眼，愉悦道：“大人可是吻了哪家幸运的小姐？”
　　“她……”
　　景平有些迷惑，又有些许了然：“她？”
　　“你明明知道，我最近接触的，只有她……”眯着眼，慢慢道出，清辉洒下在他俊美无双的面庞上，竟还透着些许红晕。
　　景平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大人好快的进展，才小半月就把完颜绛疏……”
　　“是她吻的我。”
　　景平忽地萌生出不好的预感，顿时哑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忽地想到他刚刚的问题，他留恋完颜绛疏的吻？薄唇开合了好久，终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皱眉道：“大人莫要动了情！她可是完颜昊的女儿！”
　　闭上眸，脑海浮现她的玉容，两眼，一鼻，一唇，都是那个人的模子，这才慢慢看清，蓦地睁开眼，眸底已是黑得不见底，看不出一丝犹豫：“你说得对。”话锋一转，“查了白犀的背景了么？”
　　景平挑眉：“大人，不是等着一个月后的太医院审核么？怎么还要查？”
　　夜烬勾起唇角，轻轻启唇：“最近几天，有时间了。”
　　“可是大人，完颜烈阳回来后，白犀就一直待在太医院了，倒是……他可能对完颜昊今天封的明昭仪明忆感兴趣……”
　　夜烬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似乎对景平的回答有些不大高兴：“明忆，只会成为一枚小小棋子，真正重要的，是太医院里的白犀。”
　　明忆是丫鬟出身，见识是短浅了些，干不成多大事业的，倒是这个神秘的女医白犀，更值得研究些。
　　景平会意，低下头：“是属下愚笨！”
　　“罢了，我要喝酒。”
　　“是，大人，要什么酒？”
　　夜烬轻轻勾唇：“月魂。”
　　翌日辰时，点绛宫。
　　皓月从外头进来，还有些微微的小喘没有调节过来，到了内室，看着正在桌上用点心的完颜绛疏，蹙眉，难以开口。
　　完颜绛疏一袭淡黄色衣袂，半个月的调整后，已从一个孱弱病人，变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少女，抹上几许淡妆，眉心一点桃花花黄，之前一直不能下榻，甚至命悬一线，哪有心思梳妆打扮，若是没有夜烬，也不知道，她会浪费多少青春，也不知道……她有多漂亮！这般看来，竟比之前受宠的完颜锦玫好看更多！看着有些着急的皓月，细眉轻轻一挑，抬手拿起一块糕点，优雅地品尝：“可有消息？”
　　皓月无奈开口：“公主，奴婢去太医院寻了，其他御医说，今天早晨四公主忽然昏厥，陛下……陛下便把夜大人召去玉琼宫了。”
　　除了完颜锦玫外，完颜昊最疼的女儿，便是这个四公主，完颜允琼，传言，她的生母赵妃曾是帝都第一美人，进宫时完颜昊就独宠了她一年半，可惜她和完颜绛疏的母妃一样，生下孩子后，便一命呜呼。
　　完颜允琼继承了赵妃的绝艳容貌，完颜昊许是想念赵妃，从她一出生就把她宠上天，不允许她受任何委屈，若是那时来点绛宫闹事的不是完颜锦玫，而是这个完颜允琼，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不管再如何，完颜绛疏一定会成为败的那一方。

　　☆、第15章 惊人的变化

　　完颜允琼生性善良活泼，除了嫉妒她的人外，从不与人结怨，也从来没有找过完颜绛疏什么麻烦，所以听到她的名字，还不是太反感。
　　只不过……
　　她要走了她的人？
　　完颜绛疏挑眉：“什么时候被叫去的？”
　　“刚刚辰时。”
　　完颜绛疏沉默了一下，又问：“被宣召的时候他是否是来点绛宫的路上？”
　　皓月摇了摇头：“并没有，那时还在太医院。”
　　完颜绛疏闭上了眼，又沉默了半晌，不过一个太医，何必那么在意？而且他也留下来药方，按时喝药效果是一样的，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只认识了半个月的人气坏身体。想罢，放下手中的糕点，睁眼平静回答：“好，本宫知道了。”
　　玉琼宫。
　　夜烬进了内室，看着榻上没有动静的人儿，坐下观察。
　　看着完颜允琼颜色有些异常深的唇，再号了下脉，蹙眉道：“公主中毒了。”
　　坐在一边的完颜昊狠狠拍了下桌子，吓得丫鬟们都颤颤跪了下来。
　　“是谁！是谁要害朕的允琼！”
　　夜烬不为所动，闭着眼继续号脉，半刻钟后才缓缓而答：“是玲珑散，无碍，服下九转花神丸即可，一刻钟后放血。”说罢，叫侍从从药箱里拿出药丸，让侍婢给她服下。
　　将她身体扶起来的那一刻，夜烬无意间看到她头上的淡玉步摇，随着动静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瞳仁蓦地一紧！
　　这步摇……这声音……
　　再仔细观摩她的五官，十一岁的脸，已有那绝世芳华的容貌，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稍稍看呆了一会儿，才想起回话：“皇上放心，公主中毒的分量很轻，服下九转花神丸已然无恙，只是……这玲珑散无色无味，一旦触碰到就会中毒，毒性发作大概在半个时辰后，半个时辰前，公主去了哪里？”
　　“御花园，公主去了御花园。”侍婢回答道，有思考了会儿，情绪变得有些激动，“那时公主正在散步，有些累了，手就靠着旁边的假山石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说有些头晕，然后就回宫了！”
　　御花园，每天路过的人数百位，看来下毒的人也不是要故意害她，目标应该是后宫的妃子，只是……在御花园，范畴会不会太大了？
　　“这药虽不会顾及性命之忧，但……若是没有解药，女子中毒之后，怕是难以再生育！”夜烬严肃道，“若是再晚一刻发现，臣也无能为力。”
　　完颜昊震惊：“是谁那么大的狗胆，敢下那么毒的药！朕的允琼啊！”说罢，赶紧走到榻边，心疼的抱住她。
　　这是完颜绛疏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似乎怕吵到她，小心将她放下，命所有人来到外室。
　　完颜昊沉着脸：“夜卿，这药放出去多少时辰内有效？”
　　“回陛下，最多六个时辰。”
　　“来人！将昨日戌时到今日卯时经过御花园的人统统抓起来！严刑拷问！”完颜昊动怒了，威慑力极强的话语让跪在地上的人吓软了腿。
　　“是！”
　　夜烬抬眼看了会儿内室，朝完颜昊道：“皇上，四公主虽已度过危险期，但余毒未清，亦不知还会有什么变故，臣请皇上，近期这几日让臣来照看公主……”
　　完颜昊抬手，显然早已将完颜绛疏抛到九霄云外：“准了！”
　　扎针放血之后，夜烬便告退，回去写调理身体的药方，完颜昊命人抓捕经过御花园的人，也开始行动了。
　　那些时辰段有嫌疑的人，还包括皓月。
　　完颜绛疏自是不会相信此举出于她，可她相信没用。按照规定，皓月也被抓走了。
　　她说清者自清，查清楚了自然就会放她回来，让完颜绛疏安心。
　　没了皓月，点绛宫也冷静了很多，她只能听到外头的风声与鸟鸣，好不寂寥！
　　望着外室的窗，一只麻雀栖息在柳树枝头间，一时春风袭来，挥扬起长长的柳条，惊到了它，向远方飞去了。
　　完颜绛疏轻轻一笑：“自由，真好。”想罢，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点了点，要是她病好了，一定要出宫好好玩一玩。
　　扰兴致的二等侍婢推门而入，她的后面，跟着三个侍婢，手上端着一盘少许珍玩，第一盘是一串黑珍珠链，第二盘是一个玉如意，第三盘是一颗红珊瑚，侍婢面无表情道：“启禀公主殿下，这些是明昭仪赏赐下来的珍玩，另外，还有书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