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皇后与姜温晴正细细说着什么,皇后脸上有着自得的笑容,一扫之前的阴霾怒气,再过不了多久,她的儿子就是太子了,到时候,谁还敢对她不敬,谁还能再看她笑话?她要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屈辱一一发泄出来,她要让那些人都跪在她的脚下,舔着她的脚趾求饶!
“皇上驾到!”姜温晴刚讲了个笑话,皇后脸上的笑意还未到达眼底,就听见安公公高声唱道。皇后与姜温晴对视一眼,这太子之位这么快就定下来了?皇上在这时候来了未央宫,难道太子真的是姜天衡?两人高兴得立即站了起来,笑着朝外面走去。
两人齐齐行了礼,却未听到盛安帝的声音,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有些沉重——难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皇后很快便安慰自己,没关系,许是皇上被众大臣逼迫着立了四皇子为太子,而皇上原本中意的人选是五皇子,被人逼着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皇上自然不会高兴。不过没关系,皇上再生气都没关系,只要皇上立了四皇子为太子,他发再大的火她们都可以承受!
盛安帝越过弓着身行礼的两人,走到桌子边坐下,看着两人,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挥到了皇后的脚边。
“咔嚓”一声脆响,尽管皇后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皇上的怒火来临时,她还是轻轻颤抖了一下,她转过身,面对着盛安帝,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柔和地问道:“皇上可是心情不好?气大伤身,皇上……”
“不知皇后听过买官之事吗?”盛安帝打断了皇后的话,扬声道。
皇后吞了吞口水,不明白为何盛安帝在这时问她这样的问题,想了想,答道:“听说过,据说那还是先帝在时的事情了,不知皇上今日旧事重提,可是想起了当初不愉快的事?”
当初不愉快的事……
先帝在时,盛安帝的哥哥骁王爷为了让自己顺利登上皇位,利用自己的心腹大臣一手操办买官之事,试图登上皇位。但这件事因为几家灭门惨案,很快便东窗事发,骁王爷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将这件事栽赃到盛安帝身上,若不是盛安帝聪慧,及时抽身,反将了骁王爷一军,只怕后来被斩首示众、恶名远扬的皇子,就不是那位骁王爷,而是如今的盛安帝了。
被提及旧事,盛安帝脸上阴晴不定,“还记得当初那件事的人,只怕也没几个了。”
皇后对盛安帝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些迷茫,但还是接话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姜国也国泰民安,皇上还记着那些事,岂不是给自己找不快?”
“朕也想忘了那件事,但偏偏有人记得,却还再次操纵起这件事来,你说朕……该怎么办?”盛安帝的话音一落,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听得皇后与姜温晴心头一颤。姜温晴自然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知道,周家买卖官职的事情,她偷偷地看了眼皇后,见她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心里便害怕了起来。
皇后眯了眯眼,重重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稳一点:“当初先帝下令,凡是参与了买卖官职的大臣,都一律发配到边关去,其一家老小都贬为奴,一生不可脱去奴籍。至于操纵官职买卖的幕后黑手将……满门抄斩。”
虽然知道这条铁律,但听到皇后说出来后,姜温晴还是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她偷偷瞟了盛安帝一眼,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们母女两个,心头一颤。难道父皇知道了什么吗?姜温晴仔细地想着,这件事明明做得滴水不漏,怎会在今日这般重大的时候被提起来?
“原来皇后也记得。”盛安帝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满意,“那皇后对买卖官职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自然是不公平的。对于那些寒门子弟来说,他们辛辛苦苦学习半生,就是为了能够报效朝廷,为国效力,为民尽心,不求名扬四海,只求姜国百姓安康。但那些通过钱财成为了官员的人,他们就算有了这个官职,却不一定有那样的能力,对于皇上您来说,就是一群废物;对于那些被抢夺了机会的寒门子弟来说,就是辜负了他们的血汗,他们终其一生就算再努力,有再大的抱负,也无能为力。所以买卖官职这件事,于姜国来说,对朝堂不稳,对百姓不公,当初先帝在律令里增添这么一条,确实是造福百姓的明智之举。”皇后微垂着头,温言细语地分析着。
盛安帝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朕倒忘了,皇后的才能也不比那些朝堂上的大臣低啊!”
“皇上见笑了。臣妾能明白的这些道理,朝堂上的大臣也定然能明白。”皇后站得有些久了,心里又一直紧绷着,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但她依然不敢放下一丝警惕,唯恐盛安帝看出什么端倪来。
姜温晴听到皇后与盛安帝的对话,心里像是大鼓一样,咚咚直响,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憋得也有些辛苦,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她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皇后,见她身子也有些不稳,心里更加害怕——这会儿明明应该商量太子之位的事情,父皇为何在这时提起买卖官职之事?若是父皇知晓了周家买官的事,她能幸免于难吗?她好歹也是姜国的公主,也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父皇不会这么狠心吧?
第310章 等周家的反应
盛安帝就这样坐着,静静地打量着皇后,“皇后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同朕说了吗?”
皇后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来,“臣妾自然有许多话想要对皇上说,但臣妾看皇上今日心情不甚,温晴也在这儿,这……”
盛安帝叹了口气,又看向姜温晴,“老三,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姜温晴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迅速地看了眼皇后,这才看向盛安帝,“父皇,儿臣前不久新学了……”
“罢了!”盛安帝站起来,有些烦躁地打断了姜温晴的话,他失望地看了眼皇后与姜温晴,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了未央宫。
“母后……”盛安帝离开后,姜温晴这才敢动了动身子,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皇后的胳膊,半是惶恐半是无助地抬头看向皇后,“母后,为何父皇今日会来同咱们说买官的事?他不是应该说一说四弟被立为太子的事情吗?难道……难道咱们周家……”
“住嘴!”皇后瞪了姜温晴一眼,回头看向盛安帝离开的方向,皱紧了眉头。
姜温晴还未说完的话被皇后这一瞪,默默地吞进了肚子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听皇后将喜嬷嬷叫了进来,“你派人去打探打探,今日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喜嬷嬷领了旨意,转身离开,姜温晴看着皇后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咬了咬唇,“母后……”
“行了,你让本宫安静一会儿!”皇后不耐地挥了挥手,却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她回过头去,就看见喜嬷嬷仓皇地小跑了进来,“皇后娘娘,未央宫被皇上派人围了起来,咱们的人出不去了!”
皇后有些茫然地看了喜嬷嬷一眼,踉跄着就要往后退,姜温晴连忙扶住皇后,与喜嬷嬷一道,扶着皇后在椅子上坐下。姜温晴有些害怕,抿了抿唇,“母后,父皇怎会突然将咱们禁锢起来,难道真的是周家卖官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皇后想的却比姜温晴更多,姜温晴只看到眼前买官的事情,皇后却已经将今日众人请皇上封四皇子为太子之事与买官之事联系了起来,她想起盛安帝临走前失望的眼神,颤抖了一下,握住姜温晴的手,却发现两人的手都一样地冰冷。
“母后,母后!”姜温晴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姜天衡被封为太子的消息,却没想到等来了这样的消息,她想起今日皇后提起的那条律令,有些害怕,试图安慰自己,“是不是父皇又听信了谁的谗言误会了您?母后,咱们去向父皇解释解释吧,父皇一定会原谅咱们的!”
皇后扭头看了姜温晴一眼,摇了摇头,想着怎么与周家的几位主事者商量这件事,姜温晴却又突然笑了,“母后,反正这件事就算查,也只会查到周美玲与周美霞身上,只要她们咬紧牙关,没有将咱们出卖了,咱们周家还会像往常一样的!”
“现在的关键,就是如何让她们闭上嘴!”皇后自然知晓姜温晴的想法,叹了口气,“如今皇上是铁了心断了咱们与周家的来往,只希望周家反应快一点,将周美玲与周美霞灭口。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皇上再怀疑周家,也拿周家没有法子。”
“对!对!”姜温晴猛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儿臣是父皇的女儿,他就算封了未央宫,也不会将儿臣关在未央宫里的!”
姜温晴身边的婢女连忙跟了上去,替她将宫门打开,姜温晴吐出一口气,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悠然地往外走,却被一只手臂挡住了去路。
姜温晴抬了抬眸,看向抬手之人,轻笑一声,“原来是大统领,不知大统领拦住我的去路,意欲何为?”
禁卫军统领恭敬地行了个礼,语气却没有几分尊敬,“三公主,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踏出未央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