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能告诉姜温晴,她是被她们丢到了荒郊野外。女子的贞洁如此重要,随便一件小事都可能引得别人怀疑,更别说她与青莲被带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又这般衣衫不整地回来。因为走得匆忙,她并未带银子在身上,所以只能在马车上整理了一番仪容。但毕竟整理得简单,连梁侧妃都能看出她的妆容有些散乱,更别提眼力好的姜温晴了。
既然已经引得姜温晴起了疑,苏馨荷自然会将这个谎圆好。这件事,她所有人都不能说。苏络正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料定了她不敢明着同她算账,才敢这般大胆。
“苏络?”姜温晴虽然料到了是有人捣鬼,却没想到苏络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苏络就不怕……”
苏馨荷苦笑一声,“因为皇后娘娘急召,妾身走得匆忙,并未待什么侍卫,哪曾料想苏络会来这招。她身边的婢女有武功,将妾身的车夫踢下马车后,又点了妾身的穴道,直接将马车开走。这些事情都在瞬间,妾身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发现了。”
“好个苏络!”姜温晴连连冷笑几声,“连母后的旨意她都敢违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可惜,因为没有人看见,妾身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作为证据。”苏馨荷叹了口气,“看样子,定是苏络在皇宫里捣鬼,怕妾身进宫,这才拦住了妾身。又怕被人发现,这才在关了妾身半天后,将妾身放了。”
“那么四弟的事,也定然与苏络有关了。”姜温晴咬了咬牙,“不对,苏络独臂难支,后宫到处都是母后的势力,没有德妃的帮忙,苏络怎么能成气候!”
“妾身现在都还不清楚,四皇子在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这般狼狈地回府。”
“这件事,我知道四弟做错了事,引得父皇在朝堂上发怒。本来我今日进宫想要面见母后,询问这件事,但却在未央宫正殿前被喜嬷嬷拦住了,喜嬷嬷说母后心情不好,让我过几日再去。待我再问,喜嬷嬷又不说话了。看来,这件事的始末,还是得等四弟醒来后,我们才能知晓了。”
苏馨荷点点头,又笑道:“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三姐帮忙了。四皇子府里的这些侍妾都各有心思,妾身想要帮四皇子的忙,却又被这些算计缠得脱不开身,今日三姐这般做,算是帮妾身一个大忙了!”
姜温晴不在意地摆摆手,“那个梁侧妃,我之前见过几次,看她那浓眉大眼就不喜,今日趁着这机会,也算是让我以后进四皇子府眼不见心不烦吧!”
苏馨荷笑笑,又与姜温晴说起了近日的事情。
没过几天,姜天衡便醒了,但在他昏迷的这几里,后宫里又出了事情。
淑妃娘娘在御花园里赏花的时候,撞见了未央宫里的宫女与别人私相授受的事情,那宫女胆小,在淑妃娘娘的逼问下,不仅承认了这件事,还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出了皇后娘娘派她偷取长春宫腊梅树下的青苔,想要栽赃于淑妃娘娘,引得露婕妤滑倒的事情。淑妃娘娘又吃惊又愤怒,带着这宫女,跪到了皇上的御书房前,求皇上替她做主。
皇上刚处理完大批奏折,本就十分疲惫,听见御书房外的哭泣,召进来问清楚后,更是龙颜大怒,立即起驾未央宫,与皇后娘娘当堂对证。
皇后娘娘在人证、物证面前,无奈下承认了这件事,随后声泪俱下,控诉露婕妤在未央宫的这段时间,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对她不仅出于言语侮辱,还擅自杖打她的贴身婢女,这才引得她一时气昏了头,做出这样的事情。
露婕妤对于皇后娘娘的话,自然只能哭泣以对,没有否认皇后娘娘的话,却也没有承认。皇上对着两个女人的哭泣,又见她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当场拂袖离开,随后下旨,罚皇后娘娘和露婕妤禁闭半个月,但念在露婕妤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又加派了人手照顾,只是依然将她关在了静瑶宫的偏殿里。
后宫震荡,自然也就引得朝堂上起了波澜,皇后身后的周氏一族立即请罪,愿拿出周家的三十万两白银,来给正在闹洪灾的江城作为补给。而作为露婕妤弟弟的苏副千户虽然身家不多,依然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去江城,同江城百姓共抗洪灾。
皇上念在两家的忠心,自然允了,这件事才这么平息了下来。
虽说姜寒笙与苏络在这件事中,没有得到明显的利益,心情却也依然愉快。因为在姜天衡昏迷的过程中,皇上也下旨,责罚姜天衡闭门思过一个月,夺去了他手里一半的权利。而被这夺去的权利,就被分散在了朝中其他官员身上,那些官员,恰好就是一直保持着中立,不属于四皇子阵营,也不属于五皇子阵营的一批官员。
当然,那些获利的官员中,大多数都是站在姜寒笙这边的。
洛阳又下了一场雨,这雨来得猛烈,去得也迅速。苏络抬头看了看天,一脸的无奈——夏天又来了!
听说德妃娘娘“身子好点了”,苏络与姜寒笙再次去静瑶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恰好就遇见了正在德妃处的盛安帝。
盛安帝心情似乎很好,看见两人来了,朝两人招了招手,“来来来,你们看看,这两幅画中,哪一副画得好?”
姜寒笙与苏络对视一眼,依言走到案桌前,看向盛安帝身前的两幅画。
两幅画,画的都是翠竹。但盛安帝左手边画中的竹子,青翠中彰显大气,画出了竹子不屈不挠的精神;盛安帝右手边画中的竹子,在幽深中彰显傲气,手笔虽然不如另一副大气,但看起来却更赏心悦目。
“如何?”盛安帝拍了拍姜寒笙的肩膀,笑着问道。
“自然是父皇左手边的这幅画,画技更胜一筹。”姜寒笙指着左边道。
“你这个丫头呢?”盛安帝扭头看向苏络,挑了挑眉。
苏络抿了抿唇,“臣媳不懂这些风雅之事,若真让臣媳选一副喜欢的,臣媳却要选这幅。”苏络指向右边道。
“哈哈……”盛安帝大笑出了声,“你这个丫头啊,说着不懂风雅的事,眼神却又这般犀利,眼界果然比老九要好得多。”
“父皇谬赞了。”苏络笑道:“只不过是臣媳运气好而已。对了父皇,这两幅画都是您画的吗?”
“你呀你……”盛安帝摇着头,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厚,“老九,你看出来了吧?”
“回父皇的话,儿臣大胆猜测,左手边的这幅画,是您画的,右手边的这幅画,是德妃娘娘画的。”
盛安帝偏头看向苏络,“瞧见没有?老九一眼就看出来左边的是朕画的,只想着拍朕的马屁;你呢,怕是也看出来了,却又不想扫了德妃的面子,见老九已经夸了朕的画,索性就夸一夸德妃的画吧?”
苏络说的确实是实话,她并不懂画,所以在她看来,右手边的这幅画,确实是要看起来舒服得多。但也诚如盛安帝所讲的那样,她也看出来了两幅画各自是谁画的,不愿扫盛安帝的面子,也不愿扫德妃的面子。
但这样的心思,她自然不能承认。
“父皇将臣媳夸得这般聪明,将德妃娘娘置于何处?臣媳早就听过,德妃娘娘聪慧无双,又怎敢再德妃娘娘与父皇面前献丑?”苏络瘪瘪嘴,解释道:“父皇您看看右手边的这幅,看起来小巧精致,不就是我们这些女子喜欢的吗?”
德妃见苏络这般道,也笑了起来,“皇上,九皇子妃都快急红了眼,您就别再逗她了。”
“朕哪是逗她,朕这是在夸她!”盛安帝执着德妃的手,感叹道:“你们苏家啊,还真是朕的福星。有了你不说,如今又有了苏络在老九身边帮衬,你哥哥与侄儿都在朝堂上替朕分忧解难,真是让朕宽心好多。”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为皇上分忧解难,本来就是臣子们该做的事情。至于臣妾与九皇子妃,那是觅得了良人。想到这些,臣妾也觉得高兴……”德妃说着,眼眶就红了。
第258章 何必多问
皇上后来又絮絮叨叨地与德妃说了会儿话,才离开静瑶宫,德妃眼看着皇上离开,眼里的柔情一点一点冷却。
“父皇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可是有什么喜事?”苏络坐在德妃左手边,缓缓喝了口茶。
德妃看着案桌上的两幅画卷,没有说话,姜寒笙见德妃看得出神,道:“周家出了钱,苏家出了力,父皇能不高兴吗?不过是皇后犯了个错,就得了这么多银子,父皇这几日在朝堂上都是乐呵呵的。”
“不过……正是因为这么多银子,父皇心里更加想除了周家吧?”苏络轻笑一声,三十万两白银,周家眼睛眨都不眨地拿了出来,可见这些年来,周家囤了多少银子,怕是比之国库,都差不多了吧?
在这件事上,周家只能用三十万两白银,来平息父皇的怒火,却也会明明白白地招来父皇的怀疑。这是没有选择的事,周家只能这么做。
而不过一步棋,就将周家逼得在父皇面前越发站不住脚跟的德妃……苏络缓缓看向德妃,越发佩服起她来。
那日,她匆忙回府,本担心德妃无法补救她与姜寒笙做错的事情,便一直注意着皇宫的动向,却没曾想,得到了德妃昏倒的消息。本来,她还没有琢磨透德妃此举是为何,直到后来淑妃那一出,她才彻底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