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到宋晚致,“嗷嗷”的叫了一声。
它即便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它知道,这个少女是能帮助他的人。
宋晚致上前,雪狼便使劲挪开自己的身子,将同样全身是血的萧雪声给让了出来。
宋晚致上前,立马替他把了一下脉,查探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还好。
只要得救及时,便没有性命之忧。
她将萧雪声拉着,然后将他负在自己的背上,回头看了看雪狼:“你可以吗?”
雪狼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滴滴鲜血从它的口中掉了出来,触目惊心。
宋晚致想要伸手摸摸它,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动手。
这是一只不需要同情,或者不需要旁人温暖的动物。
它只需要独自的战斗,独自的生活,独自的去完成自己的保护,拼尽一切。
宋晚致背着萧雪声一步步往前。
走了一段路,她回头看着那只雪狼,只见它拖拽着自己被咬断的后退一步步的跟在宋晚致的后面,仍然是戒备而保护的姿势。
宋晚致不再回头,只带着萧雪声慢慢的往外面走。
雪狼跟在后面,鲜血顺着它的躯体滚落,在雪地里划开一道血红的影子。
宋晚致将萧雪声背出去的时候,阿英他们见时间到了宋晚致还没回来,便朝着宋晚致离开的方向找来,而行了不久便看见宋晚致背着萧雪声走了出来。
阿英他们顿时便扑了过来。
阿英背上乐萧雪声,然后一边哭着一边往回跑。
回到村子里,宋晚致急忙替萧雪声包扎伤口,虽然看着恐怖,但是没有一个伤口伤在要害,宋晚致不得不佩服。
这个少年,到底又是在多少的生死挣扎中才有这样的隐忍和判断力?
这个人世,每个人都太不易。
——
萧雪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当他闻到自己一身的药味的时候便皱了皱眉,然后便想将身上那些东西全部撕扯下来。
然而他的手一动,宋晚致便走了过来,她站在门口,看着萧雪声,道:“醒了?”
萧雪声没有动。
宋晚致道:“我知道你能站起来,现在,我需要你帮忙,如果你还想要那只雪狼活着的话。”
“它不敢进屋,也不让我为它看伤,比你的伤重多了,”
“你去劝劝它。”
雪狼缩在那里,那仿佛雪一样的皮毛早就成为一片狼藉,血凝固在一起,带着泥泞和脏乱,一坨一坨的,它的断腿支在那里,一只眼睛被野狼的爪子抓过,肿了一片,已经睁不开了。
萧雪声站在那里看着它。
他面无表情。
雪狼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想要往他面前蹭,但是看着门槛,却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后面缩了缩。
接着,它又将头抬起来,看着他。
一人一狼便这样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萧雪声方才蹲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落在了狼头上。
一笑。
——
雪狼被允许到了家里,自从有了萧雪声落下的那一只手,这只被包扎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雪狼撕开了它曾经温顺听话的面具,它开始霸占萧雪声的床,萧雪声的桌子,甚至萧雪声的饭碗。哪怕是伤口还没怎么好,它也会去山里面衔来几只野鸡,然后甩在萧雪声的面前。
这个以前对这只雪狼理也不理的少年,却意外的对这只雪狼有了无限的纵容度。
于是,他的床它在,他的桌子它趴在上面占据一大半,那几只野鸡,萧雪声也开始给它分一半,然后自己烤一半。
宋晚致瞧着这一人一狼在火前吃肉的样子,问道:“要不要给雪狼改个名字?”
萧雪声淡淡的道:“连我都没名字,它要什么名字?”
宋晚致这才想起,这个少年本来不叫萧雪声,他的父亲,那位传说中无敌于天下的秦皇,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不曾给他取过名字。而后来的且萦,在他的脸上刺上“阿丑”两个字,无论何时何地都“阿丑阿丑”的叫他,也不过当他是一个玩物罢了。
桐树枯立在那里,雪积压在树枝上,风一吹便抖落一层。
树下,也不过一人一狼而已。
——
村子外的远山上,一山梅花如霞绽放,隔了十里都闻得到。
少见的没有下雪的一日。
宋晚致看着那山上梅,想起初见苏梦忱的那座西山,百丈悬崖上那撑开的巨大梅树,还有那漫山遍野的梅树。
不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西山,又是怎么样?
那位遇见的西山种田人,现在又在哪里?
宋晚致拿着篮子,然后便和阿英打了招呼,说自己可能要出去一趟,迟点归来,让她不要担心。
阿朱窝在她的篮子里,跟着来到那红梅山上。
宋晚致准备收集点梅花泡茶。
一篮子的红梅。
不知道何时又开始下雪。
雪笼红梅,开始不过细粉,不知道何时便变成了鹅毛大雪。
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那仿佛红色云霞的梅花,任凭雪花落下。
她突然开始想他,很想很想。
这将近一年的光景,因为相信的等待,所以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都可以温和,因为想着以后会有长长久久的相处。
但是此刻,银装素裹的天地里,独她一人。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海螺,却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有时候,思念一个人是这么简单,也是这么难。
她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天色快要压下来,她弯腰,帮阿朱拂去那满身的白雪,正想将它抱起来跟着回去。
她的手突然一顿。
雪粉一点点的落在地上,似乎落地无声,十里梅花林里,却又沉沉的雪粉从梅枝上一点点洒下来。
沙沙沙的响。
而在这样细细密密的声音中,一道脚步声却响了起来。
明明隔得那么远,远到按她现在的耳力根本听不清,但是此刻,那个声音却仿佛从千山万水的尽头踏来,一点点踏碎这一地红尘如雪。
她站起,回头。
是谁的天地因为这一眼而突然锦绣?
大雪茫茫,不辨人影,隐约中雪满一身,久经风雨却不染半点落拓。
宋晚致眨眨眼,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到了最后,只能将那隐约的颤抖之意化作一丝笑意。
一年辗转,人间何世?
他走来。
她奔去。
大雪覆盖两人躯体。
宋晚致张张嘴,又张张嘴,方才喊他:“梦忱。”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然后一伸手,轻轻的,狠狠的,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十里梅花淡去,只有那漫野白檀初绽,是多少次梦境里出现的久别重逢。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将她扣入自己的胸膛。
他开口,含笑,声音却低沉沙哑的不成样子。
“晚致,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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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乐~大家晚上好好玩~旧岁已去,来年更佳,惟愿健康平安,开心便好~
☆、第七十五章:一起,好不好?
久等。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感受着那薄薄的布衣下面那温暖的温度。
何来久等?
且不知你这千万里追寻,又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风霜?
小白早就从苏梦忱的袖子里奔了出来,然后朝着阿朱奔了过去,一把将阿朱给扑倒,然后伸出舌头不停的使劲舔着它。
阿朱第一次没有挥着爪子将小白给拍开。
而小白鼠打了个滚才醒来,也掉了下来,然后揉了揉眼睛,方才看见阿朱,然后活蹦乱跳奔过去,本来想要学着小白的模样使劲的舔着阿朱,但是小白却将阿朱整个霸占住,小白鼠站在那里,想了想,然后对着小白的屁股扑了上去。
不行,它也要舔。
小白:嗷!丫的给爷滚!你丫的敢占爷的便宜!
结果三只小团子滚做一堆。
而两人却只是紧紧相拥,似乎这样便已经足够。
过了许久,苏梦忱方才松开他的手,然后拂开少女发上堆着的雪,道:“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雪。”
“嗯。”
红梅树下,苏梦忱将衣摆一放,让少女坐在那里,然后伸出手,握住少女冰冷的手,叹道:“怎么这么冷?”
他捧着她的手,一边低头呵气,一边将身体里的暖流从她的手指间送入她的身体。
宋晚致只是在那里看着他。
他唇齿间呵出的温暖气息将冰冷麻木的指间渐渐的融化,他的发上仍然铺满冰雪,垂落下来,从他的肩上落下。
而此刻,男子却只是低着头,全心全意的捧着她的手,似乎,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宋晚致声音微微的低:“梦忱。”
苏梦忱抬起眼来看她。
宋晚致微笑,然后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然后也去一点点的拂落他发上的雪。
苏梦忱一伸手,握住她的手:“晚致,我不冷。”
他说着,将少女揽入自己的怀里,然后,他的身子便像是一个暖炉一边热了起来。
他握住她的手,试了试,接着叹息般的笑道:“这么冷的天,现在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冻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