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合合合合合合合……
呜呜呜,抄完一百遍才能睡觉……
呜呜呜,宋小姐你一定要对爷的男人好点啊!爷的男人这前半生都对人没这么好过!
呜呜呜,爷的主子已经孤独太久了!你可别离开他呀……
呜呜呜,还要抄。
合合合合合合……
一天月光下,狐狸按爪,风动花香,枕边依旧,好梦留人。
——
宋晚致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人,她微微侧身,看着那还有点微微凹陷的一半,心里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她低头微微失笑,然后站起身来,穿上衣服。
旁边的耳房里已经备好了温水,宋晚致收拾之后,然后推开门。
门外,苏梦忱站在那里,一只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碗,而他垂眸,正看着地下的小白。
小白用爪子抱着一团宣纸,然后耷拉着脑袋乖乖的缩在苏梦忱旁边。
宋晚致走过去,问道:“小白怎么了?”
苏梦忱道:“昨晚的字没抄完。”
小白可怜兮兮的看着宋晚致。
呜呜呜,昨晚抄着抄着睡着了嘛……
宋晚致看着它那模样,笑道:“小白已经很努力,我们都睡觉了它还在写呀。”
小白“嗷嗷”一叫,然后拼命的点头!
苏梦忱看着它道:“那好,今天再抄一百遍。”
小白抬起眼委委屈屈的看了自家的爪子一眼,然后用爪子抱着宣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宋晚致忍不住想笑。
苏梦忱端着那青花瓷碗,道:“饿了吗?先吃点暖暖胃。”
宋晚致看着那清粥,只能双手接过,隔着青花瓷也能感觉到碗中的暖意来,她想要说谢谢,但是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
此人厚重之意,若是道了谢,反倒显得异样的生分。
吃了一碗粥,宋晚致便去找小夜。
推开门,只见沉瑾站在床边,旁边放着水盆,他正拿着帕子笨拙而又轻柔的擦着小夜的脸,偏偏小夜在迷迷糊糊中还喃喃的道:“太干了,擦得我眼睛疼!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宋晚致走过去,接过沉瑾的帕子,道:“你先下去吃点东西吧,我来。”
宋晚致将帕子又在水中打湿,然后替小夜擦脸。
看着她到现在还红通通的脸,宋晚致忍不住叹息,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昨晚喝了多少酒,明明和阿萱一样不胜酒力,却偏偏喜欢。
擦干之后,宋晚致转头,却见沉瑾还站在旁边,她知道他恐怕要等小夜,于是便道:“你在这儿守着小夜吧,我去给她熬点醒酒汤。”
沉瑾使劲的点了点头。
宋晚致走后,小夜使劲的扒了扒自己的领口,豁出来那一截雪白小小的脖子,沉瑾站在那里,急忙将自己的眼睛转开。
小夜有些烦躁的迷糊开口:“热,渴,二傻子,给为师倒水来。”
到了迷糊中还不忘使唤人。
沉瑾急忙去倒了一杯冷茶,凑到小夜嘴边,小夜渴得紧了,几下便喝得干干净净。
沉瑾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一把被小夜抓住,然后,小夜迷迷糊糊的拿着自己的脸往上面贴,含糊的道:“嗯,好凉快,好凉快。”
沉瑾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柔嫩的小脸滚烫的贴在他粗糙带着伤痕的手面,一瞬间,一种难以言诉的自卑和热意袭上心头,使得他拼命的想要缩回手。
“不准动!”小姑娘撅着小嘴巴发脾气。
沉瑾顿时不敢动,只能僵硬的立在那里,然后让小姑娘取凉。
那一瞬,心潮起伏,有模糊的东西在脑海里闪过,带着无能为力。
师傅。
——
五个人便在这儿大院子住下了,相比于丞相府的那个小院,这个地方显然更大,反正本着白不住的心思,大家倒是住的心安理得。
难得闲下来这些日子,宋晚致便和苏梦忱一起煮茶论道,和这个人在一起,哪怕是做着最平常的事情,也仿佛被流光轻轻拂过心间。而沉瑾终于在多次之后,终于烤出了比小夜梦寐以求的烤全羊,那时候小夜欢喜的大大抱了一下沉瑾一下,弄得沉瑾面红耳赤的呆立在那里,然后看着小夜举着烤全羊飞奔向宋晚致。
有时候时间就这么溜过去。
一转眼,便到了花灯节。
花灯节是昭都有名的节日,一共会举办七天,而那个时候,站在珈蓝塔上,俯视昭都盛景,就会发现整个昭都宛如一片火龙,而每年,住持昭都花灯节的官员,会在帝后观礼的第一天,令长安大街的人户按着要求挂求花灯,于是从珈蓝塔俯视而下,便会看见由花灯组成的字样,或者“国泰民安”,或者“大陈盛世”,或者“歌舞升平”,每年不同。
而今年,虽然字样是“海清河晏”,但是各个阁楼人户都按照要求用不同颜色的花灯亮起来,于是,在帝后登上最高处的时候,长安大街在一片黑暗中指看到七色的四个字,轰然作响。
帝后相对而笑,然后,“砰”的一声,旁边的神箭手射下了悬挂在半空中的彩球,而后,彩纸落下,在一片盛大的欢呼声中,整个昭都次第点燃各家的花灯,仿佛火海。
花灯节小夜自然不会错过。
小夜拉着沉瑾的手,在大街小巷穿梭,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梁国每年最盛大的是中秋月圆节,梁国的国力强盛,其实若论热闹和盛大,比陈国的这个花灯节还要办的隆重和热闹,但是她作为公主,从来没有机会彻底的投入其中,但是现在,却可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真的是开心极了。
沉瑾就跟在小夜的后面,看着她笑得样子,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咧开。
花灯节上自然悬挂了各种各样的灯谜,而最大的猜灯谜的地方就在黄鹤楼下,摆了足足上千个灯谜,而灯谜上面悬挂着无数个灯笼,只要猜对灯谜就可以等到自己想要的花灯。
而小夜就站在下面,还在旁边的人纷纷猜测的时候便飞快的说出答案,看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
这小姑娘,不会是来搞破坏的吧?
小夜戴着昆仑奴面具,笑盈盈的接过一盏又一盏的花灯,然后一股脑儿的塞给身后的沉瑾。
沉瑾提着一大堆花灯紧紧的跟在小夜的后面。
宋晚致出门的时候,抬眼一看,便觉得眼前灯火辉煌,别处那是千树万树梨花开,这里,却是千家万户灯如火,直到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这样的盛况。
小夜早就跑出去了,宋晚致和苏梦忱在慢慢的喝了一盏茶之后,方才出门。
不过,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越到长安大街便越挤的不成样子,而今天珈蓝塔为了皇族留着,也就黄鹤楼位置好些,但是现在两人出去,那位置也就早被昭都的贵族和富豪给定下了。
两个人在灯火辉煌中穿梭了片刻,被那种热闹慢慢的挤着。
于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朝着偏僻处走去,来到洛河边上。
此时洛河上都还是画舫,那些达官贵族有些便租了画舫,在一片灯海中游览,也是别有风致。
苏梦忱看见角落里一叶小舟。
因为那小舟太破,所以今天倒是没有人光顾,老大爷无聊的坐在那里,显出几分落寞来。
他无儿无女,这一生,都在这洛河上渡过,此刻见了那般热闹,唯有遥望,却难免有几分萧瑟。
苏梦忱走过去,然后问道:“大爷,将你的船租给在下如何?”
那大爷看了苏梦忱一眼,然后道:“年轻人,是你呀。”
这人坐过他几次船,一身布衣,倒是有些印象,他眼睛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影影绰绰的少女一眼,然后道:“你这个小子,给人家姑娘租这种船,真不怕人家姑娘跑了呀?”
宋晚致在远处听得微微低下了头。
苏梦忱笑笑,从怀里掏出钱来,却不料到那大爷将手一挥:“算啦算啦!你这个穷小子也不容易!你会撑船吗?”
苏梦忱点了点头:“会一点。”
那大爷点头道:“那好。我去花灯节转转,你游玩完了给我撑回来便是。”
说完一甩手,直接就走了。
宋晚致看着大爷远去的背影,心中暗笑,这大爷,可真大方。
宋晚致走过去,苏梦忱站在船上对着她递出手,
宋晚致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被他轻轻牵着踏上小舟。
苏梦忱看见船篷里放着半旧的蒲团,便拿过来放在船上,让她坐下。
他拿起竹竿,然后在水里轻轻一撑。
竹竿戳破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笙箫别梦里被模糊了的曲子,仄仄平平波澜起伏。
小舟破开水面,在一片华贵画舫间穿过,男女之声闹哄哄的,有人站在二层的画舫往下看去,便看见在一片画舫中异样惹人注目的小舟。
“哈!来看来看,这小舟也来游船!”
“哈哈哈……”
然而小舟上的两人倒是毫无感觉,就这样向前。
两人渐渐地远离了此处,向着更偏僻的洛河深处行去。
靠近长安大道的那片洛河很热闹,而两人渐渐的靠近那座大桥,除了两边的灯火,却只能听闻遥远处那热闹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