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闻言一撩袍角,抱拳跪地道:“请太上皇放过小侄…臣并不知道淮安与周帝是否发生什么,只是臣去周国救她的时候,感觉周帝似乎对淮安有情…至于淮安她的心思,臣不敢妄言。”
长恭想要保住侄子,又不愿将妹妹的事情说出来,只得如此搪塞过去,希望太上皇不要再继续追问才好……
屋中的气氛有些冷凝,高湛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面前的酒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捏碎一般。他没有说话,可是却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怒气。
长恭跪在那里,不敢起身,心中还在揣测着他的目的。
“……你下去吧……”高湛终于打破了沉默,冲他摆了摆手,“明日朕会下旨让高正礼袭河间王爵位的……”
长恭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退了出去,可是心中又开始担心起妹妹的事。他出宫后便径直去了尘落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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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你怎么来了?”尘落见到长恭,忙迎了出来。
长恭看了看周围,严肃道:“妹妹,有件事要和你说…”
尘落有些疑惑,但还是拉着他一起行至了水堂龙舟上才开口道:“四哥?到底什么事呀?”
“刚刚太上皇招我进宫,问及你与周帝之事…”
尘落愣了愣,按下心中的慌乱,抬眼看着长恭:“那四哥怎么说的?”
“我本不想提及,但是他用正礼之事相胁,我只得说了周帝对你有情,但是不知你的用意…”长恭有些自责…
尘落叹了口气,看来这事是不可能瞒过九叔了……不过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九叔也不可能去找周国的麻烦……她镇定下来,轻声笑着说:“四哥,没关系。你说了便说了,又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知道此事的人都是我的得力部下,不会乱说,太上皇是如何得知的?而且他问及我的时候明显含怒,我真担心他对你不利……”
“不会的……四哥放心,九叔他不会那么做。”尘落淡淡道,语气笃定。
“妹妹?”长恭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尘落如此肯定,就算太上皇再宠她,毕竟他以前做过的事情……
“我今日被胡太后弄晕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在九叔的宫里……”尘落对他苦涩一笑。
“什么?!”长恭听后脸色骤变……
“不过什么都没发生……九叔还说要帮我找日子行笄礼……所以四哥别担心了……”尘落轻轻拉住长恭的袖子,示意他安心,“我想九叔可能听到了我的梦呓声…因为我醒来的时候他问我邕哥哥是谁,我没说……他可能不愿意勉强我才会想到去问四哥的吧……”
长恭听她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可是想到妹妹竟然会梦呓周帝的名字…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他欲言又止:“妹妹,你还……”
“四哥,你别担心了…”尘落笑着言道,心中却苦涩不堪,她不想欺骗自己的心…
“忘记他吧!他去年已经派了迎亲的队伍去了突厥,他空悬多年的后位是给的突厥公主!你终究会嫁的,也不会是他……”长恭声音严肃,语气缓慢,却让尘落的心一寸寸剥落……
她紧咬着下唇,眼中盈出了泪水。
长恭有些不忍,轻轻上前拍了拍她:“你会有更好的驸马的…”
“我知道…四哥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夜夜都梦到他…梦到他陪我看烟火…梦到我们一起在山顶看风景…梦到他用箭射伤了我…梦到他眼中含怒地看着我…四哥,我忘不了他…从十一岁那年开始,他就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柔然的女子会将自己的弯刀赠给心爱之人定情,我的刀早已送给了他,让我再如何去爱其他的人呢?……”尘落流着泪,“我知道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可是即使只是这样单纯地思念着他,我也会觉得很开心。即使他做了让我恨他的事情……”
长恭见妹妹哭得越来越伤心,上前拥住了她,安慰道:“四哥明白,四哥都明白…四哥知道这样会难为你,但是我们慢慢来好吗?……”
尘落抬头看向长恭,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又将头埋在长恭胸前哭了起来,直到觉得累了才渐渐停下来……
长恭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哭泣的人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高湛同学很纠结地没乱成,喜欢他的亲们不要砸我……偶感觉再疯狂乱来没有道德约束的人,也会在特殊的人面前控制自己的。毕竟女主算是他心中的一种特殊寄托,进一步容易,退一步却难,这样的感觉他在其他人身上难以寻到,所以还是保留下来的好。
☆、千里来逢
周国,宇文邕正在田间和百姓一起耕种,这是这几年年初他都会做的事情。一来是给自己找些其他的事情做,二来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民生。
自从邙山战败后,周国便与齐国暂时修好,以便于休养生息。战争后国库空虚,又因着天灾人祸,饿殍遍野,所以首先需要恢复的就是农耕。
去年的时候宇文护听说他来耕作的事情,派了几个人“保护”他,之后便对此举很是不屑,还和他说皇帝是万金之躯,不可做这样的事情。他听后只是笑着说偶尔感受感受全当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的。国事有兄长您帮我处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宇文护闻言也就不再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过问他今次来耕种的事情。这倒让他乐得安心自在,只带了何泉和宇文神举两人前来。
宇文邕挥着锄头,思绪却不禁想到宇文护揽权这么多年,除了嚣张跋扈外便是拉拢权臣,培养党羽。面对这基本的农耕问题,他只是一味的增加赋税,而不从根本上去观察百姓的疾苦,实在让人不置可否。他以为这耕作之事不足为道,可是却忘记了民才是国之根本,农才是发展之道…
何泉走过来将一块锦帕递给宇文邕,恭敬地开口道:“陛下,歇会吧……”
宇文邕接过,随意地擦了擦,放下了锄头,坐到田埂上和农民们聊了起来。
一个老伯笑谈着递给他一杯水:“陛下,您真是好皇帝,年年都来这田里帮忙。”
宇文邕笑着接过,喝了几口才问道:“老伯,去年的收成可好?”
“比前一年好些,至少我们能吃饱了…但若是再开战的话,估计这食物还是不够,又要有很多人吃不上饭了。”因为宇文邕在这里呆了几日,耕作认真不说,还没有什么架子,闲下来就喜欢和他们聊天,所以附近的农民便也有问必答,直言不讳了。
宇文邕听后摇了摇头:“这不打仗也仅仅是够你们吃饱,虽然有天灾的影响也不至于如此呀?”
另一个年轻人叹了口气道:“不好的年和打仗的时候,基本上粮食只够交朝廷的赋税,所以大伙只能饿肚子。好一点的年,我们能剩下一些粮食,留够糊口的,其余多数拿到商铺去换点钱用也就知足了。但每年我们都要带钱粮去寺庙供奉佛祖,以求他保佑我们来年的收成,所以这么一算即使是丰收的时候也会觉得粮食少了一些…”
“可不是,这耕作辛苦,产量又受到天时的制约,饥一顿饱一顿谁能说得清!哪里有寺庙里的和尚来得好,也不用这么辛苦,可以坐等着人们去供养。据说寺庙里粮食特别多,去年不够的时候还以高价往外卖……咱们村里去年有些年轻力壮不愿吃苦的人也都去了寺庙…本来就缺人手,这样一来这耕作的人也就更少了……”旁边的人接话道。
另一个大哥言道:“只是人少也行,寺庙里和尚多了还要扩建,我们怕受到惩罚,不敢与和尚争论,官员们也多数信佛,不敢乱来,所以只能让出土地给他们。如今人少不说,连这土地都跟着……”
“这佛家之人本应该讲究度己度人,怎可为己之利夺取他人之物?!”宇文邕问道,心中很是愤愤,出家人本应以慈悲为怀,见到粮食不足,不舍粥救济却放高价买卖,真是有悖佛道!
“这寺里现在鱼龙混杂,做什么勾当的没有!?哪里还讲究这些……”不知是谁愤然了一句。
闻言,老伯忙打断了那人的话:“别瞎说!当心佛祖惩戒你!”
宇文邕无心再听,只是突然想起了尘落曾经说过的话:“……之所以僧人与日俱增是因我主需要让百姓服的兵役和徭役增多,百姓苦其身心也拿不到什么。而僧人却可以直接被供养。长此下去,恐怕务农的人还会越来越少,国库的钱都要用来养这些僧人了……”看来这佛教和国家抢人抢地的事情可不仅是齐国的问题,在他们周国也很严重……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堂兄对此作何感想……
几个农民见皇帝面色不佳,都收了声。
宇文邕见气氛变了,忙笑着说要去走走,便离开了人群。
正走在田间,何泉突然上前禀报:“陛下,长孙大人来了。”
“哦?”宇文邕收回了神思,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人,忙迎了过去,“休因(长孙览的字),你来了。”
长孙览上前行礼道:“陛下。”
宇文邕示意他不必多礼。长孙览本来名“善”,早在他还是鲁国公的时候,就与他十分亲近。到他即位后,自己对他更加礼待,特拜他为车骑大将军。每有公卿大臣呈递奏章时,都会叫他检视阅读。长孙览很有口才,声音气势雄壮,凡由他宣读传诵的诏命,百官注目耸听,因此常常得到自己的嘉许。后来自己觉得总以朝廷万机托他先览,便给他改了名字叫“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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