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宇文邕抱着她走了起来,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过段要遣工部代公达、小礼部辛彦之使于齐,你有没有什么要带去的话?或者有没有什么想让他们给带回来的东西?”
“恩…不用了,我要是让你从齐国带些什么回来,好像体现着你这里不好似的…”她边说边整理了下他的布衣,“不过,我可不可以按自己的意思给我哥哥们写封信?你要是陪我一起写更好,我还想附上一幅画,好告诉他们,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有多幸福…”
“好…”宇文邕同意下来。
两人不再多说,身影渐渐消失在绯红的春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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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周国的使臣出发前往齐国,而尘落也将自己的信交给了他们。
紧接着,宇文邕诏百官军民上封事,极言得失,又令四方断了不合惯例不适时宜的进贡,以减免地方百姓的苦难和压力。
针对上奏的事情,他又单独把宇文宪、宇文直、王轨、宇文孝伯、杨坚等人叫来,共同商讨国策。
他之所以叫杨坚同来,是因为之前治州时他提了不少深得他心的意见,而这次封事,他也提出了些不错的观点。
他觉得杨坚是个人才,又是忠臣之后,只可惜当年因为夹在他和宇文护中间被埋没了才华。
如今既然他亲政,便要擅用这些贤臣才行。
经过一下午的讨论,宇文邕令杨素将今日定下的事情起草成诏书。
杨素下笔立成,辞藻华丽,内容精辟。
宇文邕看后赞口不绝,还不惜鼓励让他好好努力,不用担心不会富贵。
杨素听后恭敬应声:“臣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
宇文邕听后大笑道:“卿之才,理应富贵逼人!众卿也当引以为师。”
几人听了忙应诺称是,表示愿意学习。
“若是没事,今日先到这里,明日再继续,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宇文邕合上了手里的诏书,对众人道。
宇文宪立在一边,没有说话。
宇文直瞥了宇文宪一眼,见所有人都出去了,他却还站在那,正想说什么,宇文邕却已经开了口:“毗贺突,今日你可是有事要与朕说?”
宇文宪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宇文邕似乎明了了他的顾忌,看向宇文直:“你先去母后那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皇兄…”宇文直有些不甘,但还是因为他的眼神止了自己的不满。
见到宇文直退出去,宇文邕缓缓开了口:“现在可以说了?什么事?”
“乾德(宇文亮)近日里纵酒不止,一直担心皇兄您责罚他。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毁了。臣弟想请皇兄…”宇文宪犹豫道。
宇文邕抬手制止了他的后文。
这宇文亮是他堂兄宇文导的儿子。
宇文导和宇文护出于一脉,所以他们的儿辈也关系甚好,宇文亮更是一直以来都与宇文护诸子关系甚佳。
按理说,他确实不想放过这个依赖于宇文护的侄子,但是此次却至今未责罚于他。
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出于些私心。
自己的另一个侄子,堂兄宇文导的长子,宇文亮的兄长——宇文广,一直为他所欣赏。
这个侄子折节待士,朝野皆知。他对服玩侈靡,逾越制度的行为很是担忧,常劝导其弟不要与宇文护的诸公子走太近,并劝诫宇文护不可威权,只可惜言轻未被他们采纳。
而且他当年曾侍食于自己,每次所食的瓜果若美,定会奉上,以示尊敬。他为此甚为感动。
只可惜这个侄子命薄,因为身体不好,天和四年五年的时候便一直卧病,他的母亲因此忧而成疾,最后病逝了。
得知母亲的病逝,这个侄子悲痛欲绝,不顾自己的病情,守孝不止,不久后也跟着薨世。
那时他着了一身素服亲临他府邸,百官也基本都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在其故吏仪同李充信等人的上表下,他便按着这个侄子的意愿将窀穸之礼,庶存俭约。并追赠了他本官,加太保,让其子宇文洽嗣位豳国公。
宇文护对这个亲侄子的死也很悲伤,所以当时他还下诏去赐给他轩悬之乐,六佾之舞这只有天子可享有的东西,说是为了宽慰他,实际确是利用此事进一步打消他对自己的怀疑…
如今想想,对这个侄子,自己遗憾他早逝的同时,也有些愧疚在心里。
不过宇文亮当年不听规劝,如今又这样的状态,他即使无心严惩,也还是要说说他。
这么想着,他提笔写下几句,又将诏书递给了宇文宪:“拿着这个去,让他好好思思过。”
宇文宪接过应下,却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
宇文邕抬眼看向他:“还有其他事?”
宇文宪似乎有些迟疑。
“但说无妨。”宇文邕看着他,手轻敲着桌案,语气平静。
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真不像他认识的毗贺突。
“…皇兄近日里重用普六茹坚,臣弟本不该有什么说辞,但是据臣弟观察,他相貌非常,每每见之,不觉自失…臣弟只恐随公非人下,请皇兄尽早除之…”宇文宪斟酌着用词,还是把这几日一直深思的想法说了出来。
宇文邕的手一顿,深邃的眸子更加暗沉,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杨坚这个人的谋略和才华确实非寻常人可及,自己近日里重用他也正是如此。
这么想来,自己确实疏忽了他这个人的特殊之处…
经毗贺突这么一说,倒让他觉得应该留意一些。
他又望了望自己的弟弟,见他神色诚恳,心中更是权衡起来。
毗贺突不是随意诽谤他人的人,也不是会因为权力小心眼的人。
不过他也不能因为这一言就杀了杨坚,那样未免过于草率。
他微眯着凤眸,淡淡开口:“此事,你可有对其他人说过?”
“未曾…臣弟只告诉了皇兄一人。”宇文宪恭敬道。
“此事暂时不要再和人提起,朕会安排人调查的,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不可轻举妄动。”宇文邕沉声道。
宇文宪应了下来。
门外,宇文直闪身离开,嘴角挂起了笑。
毗贺突说得倒是有趣,不知道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杨坚进一步拉拢到他这边来…
他这么想着,按着宇文邕的意思先去了含仁殿等候。
这几日,他在母后耳边唠叨了多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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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处理完事情便去了含仁殿。
叱奴氏比之前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见了他。
宇文邕坐下后,问及她的身体情况。
叱奴氏随口答着:“我听说最近你让太医弄什么药膳给我,陛下倒是有心了。只是我这把老骨头,活一天是一天,你也不必如此费心。”
“母后,百善孝为先,此事是儿臣分内之事,先前让您受惊是儿子不对,如今贼子已除,还请您安心静养…”
叱奴氏摆了摆手:“算了,你杀你堂兄的事情我也不想再问,我老了,你们兄弟两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也管不了。只希望你们两个都好好的,无论何时,你都不要忘了,豆罗突是你同父同母的弟弟!”她边说边看向小儿子。
“母后说得是,我们兄弟同心,您不必担心,好好养好身子便是。”宇文直讨巧道。
叱奴氏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其他。
坐了一会儿,宇文邕和宇文直一起告了辞。
一出殿门,宇文直就开了口:“皇兄,最近弟弟我可在母后面前没少费唇舌。”
宇文邕心里无奈,知道这个弟弟又要和他讨功劳,却并没有接话。
“哎…”宇文直见他没有答,继续道:“皇兄,你说弟弟我帮你除掉了宇文护不说,现在还帮你安抚好了母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只让我当个大司徒?还把大冢宰之位给了毗贺突那家伙。不说灭掉宇文护这事上是弟弟我的功劳要大,就光说血缘上,和毗贺突比起来,我们才是亲兄弟。”
宇文邕回头看了他一眼,严肃道:“现在五府都不总于天官,大冢宰之位和以前的权利比也差了很多,毗贺突都知道我是明升暗降了他,你还要争这个虚名?”
宇文直被他这么一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闭了嘴,心里却又开始盘算起陆通那个大司马的位置…
宇文邕见他不悦,心里又叹了口气,旋即道:“你最近功劳苦劳确实多,既然你开了口,朕最近在想册封谁做莒国公,绍伯父莒庄公(宇文洛生,宇文泰之兄,宇文邕之伯父)之后的事情。不如就把这个位置留给你的长子?这样你可满意?”
“当真?!”宇文直听后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皇兄可不是逗弟弟我开心。”
“君无戏言,也算是对你的褒奖。”宇文邕轻勾着唇,心里却对这个弟弟又多了几分无奈。
不过他这次确实帮了自己不小的忙,这个位置给他也无妨。
而且今日母后那话里有话的感觉,估计也是他的杰作吧。
他把这个国公之位给他的长子,估计他得了好处也会安生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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