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凰为谋 (公子矜)

“放肆！轩辕瑜，父皇待你不薄，你却伙同萧正郡那个逆贼公然谋权篡位，若不是左相大人事先察觉，将计就计，将你们引上钩，恐怕这天下便要被你等乱臣贼子篡夺，你做下这等事，可有将祖宗礼法放在眼里？可有将忠孝礼义放在眼里？如你这般的大逆不道，不仁不义，你便是夺取了这天下又如何？文武百官会信服你吗？天下的黎民百姓会信服你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轩辕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要再冥顽不灵——”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瑜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仰起头哈哈大笑，看了看手上的宝剑，指着轩辕澈，手腕一转，晃了晃，“轩辕澈，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天下本来就是老祖宗从刀剑上夺下来的，哪一朝哪一代的更迭没有经历过血腥风雨？哪个皇上的手上不满是鲜血？什么立地成佛？就是父皇，他手上没有沾染鲜血吗？那慕家，君家死的还不够冤吗？这些可都是父皇的好手笔……立地成佛，呵……那不过是哄骗世人的鬼话，强权之下出盛世，朕既然登上这皇位，自有朕的手段，若是有人敢不服朕，来一个朕杀一个，来两个朕杀一双，朕倒要看看，在刀刃下还有谁敢反抗！”
轩辕澈一怔，“你说什么？君家？”
“怎么？你莫不是连这事都不知道？”，瑜王阴骘地眯了眯，“朝堂之上，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之下，文武百官站出来恳请父皇重申君家谋逆一案，事情都摆在面前，可父皇呢？他做了什么？他狠狠地斥责了百官，拒绝了这个请求？你以为这是父皇对君家恼羞成怒，不愿意为君家正名吗？哈哈哈……真是笑话……”
眼看着在场的官员们面上露出惊悚的神情，瑜王只觉得他们都是蠢货，一群被父皇蒙骗的蠢货，而他则是唯一看透真相的聪明人，他势必要将这真相爆出来，让他们看看，他们忠心对待的父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难道就不曾想过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吗？父皇当初憎恨君家是因为君家谋逆，那如若君家并非谋逆呢，按道理说父皇就不会再憎恨君家，可如今证据摆了出来，父皇却视而不见，依旧憎恨着君家，这是为什么？你们难道当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逆子！住口！”，皇上眼眸一缩，怒斥道。
“父皇这是害怕了吗？不敢面对了吗？”，瑜王扭头，见下方的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都察院几位御史，忠义伯等人皆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冷笑着，道：“你们皆以为此事是萧正郡所为是不是？哈哈……当真是可笑，就凭借着一块破石头，还有几个伪造的所谓的证据，就能杀了朝廷重臣？何文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就算萧正郡有，那也要父皇信任不是？当年君家一事开堂审理了吗？让君翼遥辩解了吗？连三司会审都直接省略了，直接派遣御林军前来剿灭？这真的是平定谋反吗？这分明就是谋杀！是父皇谋杀了君家！”
一言落下，满堂震惊。
向来刚正的周宇文面上满是错愕，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瑜王，再看了看一脸颓废的皇上，忍了忍，终是开口问道，“皇上，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君家当真是无辜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家无情

殿外，慕容瑾将这些话听得分明，他两侧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满身的落寞。
见皇上低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瑜王睥睨一笑，“周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这件事便是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真是假！本王敢作敢当，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了，又何须说这谎话来诓骗你们！如若君家当真不是父皇谋杀的，那证据摆出来之后，父皇为何不替君家平反？他连为君家洗清罪名的机会都不给一个，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瑜王言罢，周宇文抬头见皇上的面色苍白了起来，如何不明白瑜王所说的便是真话，当下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被身后的王大人扶住了。
他苍凉一笑，喃喃地叹了一声，“果真是……天家无情……天家无情啊……亏我刚正一生，未曾想……”
他捂着胸口，似是悲痛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轩辕澈眼眸微凝，也被此事震撼到了，他闭了闭眼睛，在心中长长叹气，暗自下定了决心，如若他登上皇位，势必要为君家平反，还君家一个公道。
瑜王将他们面上的震惊和失望看在眼中，得意一笑，剑指着轩辕澈，命令道：“来人呐，给朕将废太子拿下！”
转瞬间，便有一群将士围在了瑜王身边，与轩辕澈带来的人刀剑相向。
瑜王仰首一笑，“轩辕澈，你没能死在东宫，算你命大，你若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朕还能饶你一命，封你做一个闲散王爷，你若是不肯就范，就莫要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轩辕澈见他满脸暴戾，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瑜王，你当真以为逼宫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你伙同平西侯爷挟持父皇，妄图篡权夺位，如此不忠不孝，便是父皇能够原谅你，天下人也无法容忍，本宫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却犹自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宫无情。”
他说着，手一挥，“将瑜王拿下！”
轩辕澈喊罢，两方人马争斗了起来，瑜王眼看着跟将士们混战在一起的轩辕澈，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袖口一动，一支寸长的毒箭落入手中。
而在他之后，皇上强撑着起了身，拿起一旁挂着的尚方宝剑，怨愤地看着面前的身影，用尽了全力对着瑜王狠狠地刺了过来。
那冰冷的寒光一闪，带着雷霆之势。
瑜王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扭身，正见皇上满面都是恨意，他一怔之下来不及反应，那冰冷的利剑一闪，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清晰放大，直直的对着他的心脏刺来，只听的刀剑划破衣裳入体的声音。
胸口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
那利剑没入了瑜王的胸膛。
瑜王怔怔地愣在那里，看了看胸口的利剑，抬头，见皇上神情暴戾的瞧着他，他眉头一皱，手中的毒箭也跟着射了出去，皇上眼眸很辣，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未能察觉，“噗嗤……”，那淬着剧毒的暗箭狠狠地插入了皇上的右胸。
屋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来，满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皇上——”
“瑜王——”
“父皇——”
……
几道不同的声音同时传来。
诺大的宫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中，方才的喧嚣和吵闹瞬间远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皇上胸膛一痛，他却恍若未觉，一双阴狠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子，唇角微凌，色寒声厉，低声呵道：“朕今日就要亲手杀了你这个逆子！”
他话落，猛得拔出宝剑，一道血雾随着冰冷的宝剑自瑜王得身体内喷洒而出。
鲜红夺目的血液顺着那冰冷的剑身缓缓淌下，昭示着将才所发生的一切。
瑜王犹自呆在那里，显然还未从被亲生父亲所杀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他伸手抚上胸口，那处温热一片，大红的鲜血早已将他的衣裳染红。
冰冷的感觉从胸口流出，一直蔓延到全身，随后才是一阵钝痛。
他的眼眸有震惊，有不信，有惶恐，有茫然……最后凝聚成了唇角的冷笑，他紧紧的凝视着面前提着剑的皇上，面色逐渐呈现出苍白的灰色。
瑜王蠕动着嘴唇，“父皇……你竟要杀我……当初……为何要生我……”
皇上阴沉着脸，扶着胸口，那处已经被绿色的鲜血浸染，他闻言，眼眸一眯，“朕若是早知道会生出你这样的孽畜，当初就不该让你娘生下你！”
“是吗？你可曾……将我当儿子看待过？”
“哼，如你这样的孽畜，根本不配做朕的儿子！朕只恨当初没能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将你摔死，以至于让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朕对你不薄，给了你权势，给了你荣华富贵，你却毫不感恩，竟然还妄图谋逆，你这个逆子，朕今日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朕的心头之恨……”
“呵呵……”
瑜王面上有一刻的怔忪，他将皇上眼中的怨恨和嫌弃看的分明，却原来，果真如旁人所言，父皇他从头至尾就不曾喜爱过他，父皇之前对他的恩宠，都只是在利用他……
他久久地凝望着皇上，胸口的疼痛越发的明显，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低低的笑了出声，面容凄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眸突然转狠，咬着牙道，“既如此……那就一同去死吧！”
话落，他双手张开，猛地冲上前，看似要掐皇上。
皇上震惊之下，本能的握着剑又一次刺了过去，就在那利剑入腹的一瞬间，瑜王右手伸出，里面的粉末往皇上的伤口处一洒。
血雾喷洒。
他捂着胸口，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神色诡异的看着皇上，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再也熬不住了，身子一抖，整个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血腥味弥漫在大殿之上。
众人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撼到了，皆愣在了那里，很快，瑜王的人就被轩辕澈带来的兵马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