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这还是他们私下里第一次见面。
墨九拭了拭额头,道:“东寂怎么过来了?也不叫醒我。”
氤氲的灯火下,东寂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暖,可仔细观之,他面色从前几日苍白了一些,“鸳鸯说你睡着了,我原想回去的。可刚从外间走过,便听见你在惊呼。我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才顾不得其他,闯了进来。怎么了?九儿做噩梦了?”
依旧亲切地唤着她九儿,东寂柔和带笑的样子,让墨九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这般怀疑他,会不会亵渎了他的善意?
墨九挤出一抹笑,“那日的事,我没有为东寂添麻烦吧?”
她没有问他事后怎么向至化帝交代,只关心他这般面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东寂唇角勾了勾,轻笑出声,“训几句而已,我是他的儿子,他未必还能打杀了我?”
“没事就好。”墨九也报以一笑,可想到他先前的话,她的笑容忽地凝滞在唇边。盯着东寂温和的脸,她皱着眉头问:“你都听见我喊什么了?”
东寂目光微闪,笑道:“说梦话都模模糊糊,我在外间并没有听得很清……你做什么梦了?”
那样的梦实在不好分享,墨九尴尬的笑笑,正寻思找个旁的话题探一探东寂,鸳鸯便打了帘子进来,冲东寂福了福身,语气踌躇道:“殿下,萧使君求见……求见大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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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自认字数不少,是个尽心的作者,无愧。有埋怨的亲,可能你要求比较高,是我达不到。
☆、坑深102米 嫁给我(卷一末)
小院庭前的门洞开着,冷风吹着种植的树木,呼呼在响,冬日的天空,沉郁郁的似有雷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墨九住的这个小院,是临云山庄坐北朝南的一个庭院,面积不太大,但布置精致,采光也极好,可即便这般,在这样的天气下,大白天的屋子里还得点上灯火,方能看得清楚。
墙壁上的油灯静静燃烧着,墨九静了一瞬,正思考着萧乾为什么这时求见,屋外便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
她一愕,还未来得及出去,帘子撩开了。一种独属于萧六郎的气息便伴着那股子冷风卷入屋内,无端带出一股寒意。
气氛瞬间凝住,墨九哭笑不得。
又一个闯入她“香闺”的男人。
萧乾撩帘而立,高大修长的身躯压逼得那一扇“女子闺房”的门楣都显得秀气了很多。他脸上的阴霾、锐利的眸子,视线扫射那一瞬间的气场,让墨九觉得有一种来“捉奸”的视即感。
墨九有些莫名其妙,与他对视一瞬,“我来找你吧,你不理我。如今我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却嗖嗖跑来了,都不等我收拾打扮好,就入我房来。萧六郎,这样很不礼貌的,你不晓得?”
看了一眼坐在她床头的宋熹,萧乾眸子又是一暗。
他没有说,可墨九明显感觉到,他在想“他来得,我便来不得?”,清了清嗓子,她觉得这个事有些乌龙,正想打个圆场,萧乾已挪开视线。
他朝宋熹淡淡敬礼,“殿下好雅兴。”
宋熹唇微弯,面色和煦如春,“彼此彼此。”
两个男人对视着,情绪都没太大起伏,也并没有太多的话语,可只一瞬而已,却分明有暗流在涌动,有两把看不起的隐形兵器在激烈交锋。
墨九看看这样,看看那个,茫然……
做什么?为何这般深情凝视?
莫非……这两个家伙看对眼了?
撑着额头考虑一瞬,她道:“你两个可需要大媒?”
宋熹一怔,转头盯住抱着双膝看热闹的墨九,视线落在她白生生的手腕上,眉头一蹙,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客堂等你。把衣服穿好!”
说罢他放下帘子转身出去,只留命令声余韵绕梁。
墨九看着被在空中胡乱跳动的珠帘,讷讷道:“今儿山庄的膳食都是供应的火药吗?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宋熹端坐那处,眸色幽暗而温暖,也没有被萧乾冲撞之后的不悦,只淡淡笑道:“整日待在庄子里不得外出,任是好脾性的人,也都按捺不住了。这还真怪不得萧使君,我去客堂与他说说话,九儿慢慢出来。”
不待她吭声,宋熹便出去了。
瞧着他挺拔的背影,墨九久久不语。
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对她这般好?
谢忱的人?不,谢忱是他的人?
是友?还是帮?
个中关键太复杂,墨九想不通,在鸳鸯的帮助下换了一身素色的小袄,外罩一件同色披风,头上松松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一个带了粉色珠玉的钗环斜斜而插,脸上醉红颜的“艳丽”效果虽然还很强烈,却依旧掩不住她天生的精致五官,没有花容月貌,也可桃之夭夭。
往铜镜一照,她撩眉。
看惯了醉红颜,也不那么难看了。
可如果没有醉红颜,这本是何等仙姿?她都快要忘了。
叹一口气,她慢悠悠出了卧室,刚迈入客堂,便被萧乾抬眼时那一瞬的寒冷给冻住了。
客堂里没有侍候的宫娥侍婢,只有宋熹与萧乾二人在座。一个着一袭墨色长袍,眉清目朗,英气勃勃,却又艳美至极,高冷风华。一个明黄的衣袍上绣四爪蟒纹,带着皇家的体面,沉稳庄肃,儒雅俊气,不急不躁。二人中间隔了一张楠木茶几,铁观音的茶香味儿纯正浓郁,却映衬得这一室的冰冷,如隆冬到来。
“你们在谈什么?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一个比一个脸更黑。”墨九扫视二人一眼,步履生风的坐在了堂上的第三张椅子,随意地笑问,“萧六郎,你又出来吓人了?”
萧乾没有答话,宋熹不方便答话,只有鸳鸯垂着眸子,小心翼翼捧上一盏茶给墨九,又福身退了出去,健步如飞,如同奔命地走远一些。
如此,室内再次剩下三人了。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奸情……而且大多属于复杂纠结的奸情。但两个英俊尊贵的男子加上一个脸比桃花更艳红的女子,就有那么一点违和感了。都说三角型是最稳定的图形,可三个人这样暧昧的组合在一起,却最容易引发矛盾。
“噫!怪了。怎么都不说话,不欢迎我来?”墨九再次开口,说罢却不等他们回答,又道:“不对啊,这分明是我住的地方?哪里轮不上你们不欢迎哩?是吧,太子殿下?”
为什么问宋熹,因为她语气“不敬”。
可旁人看来,却是她与宋熹关系显得很亲密。于是萧乾眉头皱皱,抿唇不语。宋熹对她的不敬不以为意,目光柔和的笑了笑,“我与萧使君随意叙了几句,并无什么正经的事,九儿不必在意……”
他一个人说着话,想要缓解凝滞的情绪,可等说完,却没有一个人应答他。萧乾与墨九互相对视着,一个漠然不语,一个怒目而视。但不管是怎样的表情,他们二人的目光交汇着,似乎都只有对方,忽略了他这个太子殿下的存在,也似隔了一堵墙,让旁人插不进去。
一只手托起茶盏,宋熹低头饮一口茶,等抬头时,四周仍然没有动静儿,那两个人像有生仇死敌一般,互相盯视着,谁也不挪眼。他抿了抿唇角的茶渍,黑眸徐徐一眯,唇角并勾出一抹笑容。
“本宫刚刚想起,还有要事待办,先行一步。”
萧乾转头看他,“殿下自便。”
他这姿态,太过“上位”,对太子的恭而不顺实在太明显。
宋熹含笑点头,又看了一眼墨九。
她也正看过来,见他要走,心头竟古怪地松了一口气,“慢走,要我送你吗?”嘴里说着送他,可她娇憨推拒的样子,又哪里是想要诚心送人的?
东寂笑着摆手,自去了。
三人行终于变成了二人行,萧乾仍然如先前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楠木椅上,墨一般的双眸,幽光深深,面色淡若流水,看墨九时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墨九面对他而坐,不明所以地审视着他的侧颜,还有那淡然中又仿佛透了几丝浮躁的复杂情绪,缓缓眯了眯眼,“嗳”一声,问:“萧六郎,你来找我,便是为了与我大眼瞪小眼的?”
见他不答,她弯了弯唇,缓了语气,“无事不登三宝殿,萧六郎,有事直说。你我之间,犯不着这般遮掩。”
大抵她这句“你我之间”让萧乾舒服了,他眉头一松,冷不丁便冒出一句,“他来做什么?”
“他来……”墨九随口就回,可想想她其实也不知道东寂过来究竟要做什么,也忘了问他要做什么,又抿了抿唇,抬高下巴瞪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来找我,又关你什么事?小叔子,你这人还真有趣,怎么对嫂嫂的事,这么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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