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咂咂嘴巴,率先抢占了牢室内唯一的床,摸了摸受伤的脚:“想法子这种事太累了,我懒,不如交给萧六郎,他会想。”
墨灵儿嘟一下红扑扑的嘴,悻悻在床沿坐下来,双手环着膝盖,有些不满,“今日陛下处罚时,老夫人都替姐姐求情了,萧使君却一句都没说。”
“不说才是为我好,你可懂?”墨九道:“再说,皇帝才舍不得杀我哩。”
“你倒会想。”灵儿不悦道:“可灵儿觉得,萧使君是要做驸马的人了,肯定不会为了你得罪皇帝,这分明就是权衡轻重,不敢妄言。亏得灵儿往常那般看好他。哼!”
一个人自说自话着,见墨九没有什么反应,灵儿又苦苦地撇了撇嘴巴,瞪着四处透风的牢室,“不晓得左执事,能不能知晓我们被关入皇城司来了。”
“晓得又如何?他未必还敢劫狱。”墨九懒洋洋叹息。
“那可未必,左执事最关心姐姐了,比萧使君好。”灵儿对墨妄,总是极有信心。
墨九又冷又饿还很困,看一眼忽闪忽闪的油灯,祈祷着牢里赶紧来改善“犯人”伙食,就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半点也不紧张。
因为她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糟糕,今日皇帝的反应很古怪,却分明对她很有兴趣。她暂时没有姿色,皇帝年岁也大了,能对她有兴趣的地方,肯定在于她的身份与千字引。所以她并不担心生死安危——唯一难过的就是她的脚,太痛了。原本脚背被砸得淤青红肿,又泡了那样久的污水,还未上药,这样在狱里呆上两三天,不晓得会不会废掉。
望一眼粗木隔着的牢门,她又闭上眼睛,想睡觉。
睡过去了,就不会冷,也不会饿,更不会痛了。
可脚背肿痛着,她迷迷糊糊、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睡不踏实。
“不晓得几时了?”
她问了一句,感觉面前有人影晃动,又翻转身来,闭着眼睛把脚伸出去,咕哝一声,“灵儿,帮我揉揉,痛死我了。”
一只温热的手撩起了她的裤腿儿,然后落在她肿痛的脚背上,带着清凉的温度,搓揉几下,就有一股子中药味道飘入鼻子,她半睡半醒的知觉神经登时苏醒,冷不丁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双清凉中带点温暖的眼睛,在牢室这样枯燥幽暗的背景之下,他也如中画中谪仙,俊气得带了一抹荡漾的风情。
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牢室里只有他,没有了墨灵儿。
在淡淡的中药味里,还有充斥在空间里的食物香味。
墨九与他对视着,什么没有问,也顾不得受伤的脚,冷不丁坐起,就看向地上的食盒。
“六郎啊,你总算想起你祖宗来了。”
萧乾凉眸森森,却没有理会她,可见她跛着脚就去抓食盒,也不得不无奈地拽着她,按坐下去,“不要动。”
墨九吸一口食物的香气,“我饿了。”
萧乾望一眼外间,淡淡道:“擦好药,再吃。”
墨九哪里等得?她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拎了食盒打开,就揭了碗。
一盅汤色雪白的雪梨银杏炖乳鸽,一碗熬得黏稠的什锦粥,一盘光鲜夺目的海翡翠煲排骨……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拎起一块排骨塞入嘴里,就含糊道:“先吃一口,脚不治,一时半会死不了。再不吃东西,我就真死了。”
萧六郎瞥着她馋猫的样子,终于妥协,由着她祸祸那一堆食物,只抓了她的脚来,为她上药搓捏,以便活血化淤。
已经入冬了,狱里的牢室很冷,可有萧乾坐在身边,又有美食在手,墨九无端就觉得温暖,便是那冷风吹在稻草上的呼呼声,也有点像花开的声音,带了盈盈的香气,这是一种奇怪的生理反应,她先是惬意的享受一阵,方才考虑到身上的雨蛊,不由叹口气。
两只虫子作孽而已,要不然,像萧六郎这样薄情寡义之人,又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温暖?
填了填肚子,她精神好些了,不由又由萧乾邀功,“萧六郎,我这回聪明吧?”
萧六郎淡淡打量她一眼,不言不语,只专注地管她的脚。
墨九习惯了他这凉薄的性子,也不以为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添油加醋地把她如何走过九宫格,如何在碧水亭出现机关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又如何把玉嘉公主拖下污泥的事儿说与他听。
末了,见他无动于衷,她没了耐性,认真地扳着他的手,让他不得不看着她的脸,方才解释道:“宋妍说,荆棘园的‘棘’字通‘吉’字,我当时就想到你不吃水果,却拿葡萄来吃,有些反常……于是看到那条亭中的生路,就想到了你的提示——‘葡萄’通‘不逃’,葡萄像极墨色,定是墨家钜子之试……我若逃了,入了那机关,铁定中了老贼的诡计,让萧家万劫不覆,对不对?”
越想这茬儿,她越是得意,就着油油的小手按定萧乾的肩膀,“小子有办法,这样的暗示太鬼了,风雨不透呐。”
萧乾看一眼她放在肩膀上的手,好半晌才动了动嘴皮,一字一顿,“我只是刚好想吃葡萄。”
墨九哑然,盯着他沉稳俊气的面孔,有一种被耍了的即视感,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扑上去捶打他。
却不想他原本就只坐了一点点床沿,她一扑,他受不住力,就双双倒了下去。
------题外话------
啥也不多说了,快过年了,小伙伴儿要愉快的看文。
总而言之,这文并不复杂,只是一本开胃的喜剧小菜。
另:错字再改。谢谢给二锦送票送打赏送热吻送爱的姐妹们,祝你们颜值节节高,来年天天好。
☆、坑深075米 阶下情
“啊!”
墨九以手撑地,惊诧的睁圆了眼。
两个人摔倒在牢室的地面,萧乾仰倒在下,她整个儿压在他的身上。大抵是怕她落地时叩着碰着,他臂弯是圈过来的。一只手半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垫在她的颈窝下方,那一截不知什么料子做成的衣袖,柔软地贴合着她脖子上的肌肤,带来一抹微妙的暖意。
“可有摔着?”他问。
牢室里光线很暗,他的声音却很温柔。
墨九脑子有刹那的空白,无法做出回答,只瞪着圆圆的双眼,像一只大红脸的小怪兽逆着光伏在上方看萧乾。他俊美的面孔泛了一层玉质的光华。很亮,很暖,很柔和,一双长睫毛将淡淡的剪影落在脸部,让他每一个线条都似精雕细雕。尤其棱角分明的两片唇,坚毅的、阳刚的、却又柔软得像好吃的果冻,有一种引人犯罪的食欲。
可不太美妙的是他的眼,似乎浮上了恼怒?
“没摔着还不起来?”他声音低沉了一些。
这个角度他的脸太完美,墨九有点挪不开眼。
更紧要的是,她受伤的脚原就被他揉得发麻,这会想起来也搭不上力。于是,她硬着头皮强词夺理,笑靥靥调侃他:“六郎否认‘葡萄’是‘不逃’的意思,那我便身体力行地给你做了一个另外解释。老实说吧,你反常地吃上了‘葡萄’,是不是暗示我,让我‘扑倒’你?”
把这个事儿当成玩笑来说,她是为免尴尬。
毕竟他们两个……常常处于尴尬境地。
萧乾没有回应,一双自带美瞳效果的黑眸中像有一汪碧水漩涡,透射着一股子让她看不懂却还想看下去的深邃风情——分明他在嫌弃她,可表情偏生长出一副让她犯罪的样子。
墨九一想,不由也生了恨。
她捏他下巴,“六郎摆出一副招猫逗狗的受虐样儿?害得我忍不住想要禽兽一回,还敢拿大眼珠子瞪我?信不信,我剜了你的眼?”
这货其实并不轻浮,她不管做什么事,都做得很老实,很严肃,就连调戏萧六郎也是一样。可这样子板正着脸,微蹙着眉头的她,腆着一张大红的脸,无端就惹了萧乾的怒气。
“起来!”
他大手在她腰上加力,原本想将她拎起,可那处正好是墨九敏感的软丨肉,麻酥酥一挠,她像被蚂蚁爬过心尖似的,缩着身子“叽叽”笑着,就想从他身上爬起。然而她脚受了伤,一只膝盖刚刚抬起,没踩实,又重重落下去。
“唔……”
萧乾狠狠蹙眉,眸底光芒更甚。
这一声轻“唔”尾音长,余韵浅,极*。墨九听在耳朵里,虽然压着他的动作虽非本意,心跳却无端加快了。尤其此时就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裳,她这般贴合着他刚硬的身躯,感觉他呼吸加粗,她也不由口干舌燥。
“我不是故意的,我爬不上来了。”
她急着解释,不由俯低了头,距离他便有些近,二人呼吸可闻,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吸加快,还有缠蜷在彼此间的淡淡馨香……莫名的,她心潮起伏,突然发生了一种怪异的冲动,很想贴上他柔软的唇。
这样起色心的事,她以前是想也不会想的。
可也不晓得是夜色太撩人,还是姿势太消魂,萧六郎像是突然化身成了一只夺拆解的暗夜妖魅,在昏暗的火光里,无处不在引诱着他。让她简单的渴望慢慢燃成了熊熊的火焰,让本来就“拘谨胆小还害羞”的她,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热血沸腾间,阖紧眼睛就低头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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