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之源,时光之眼,
融解之温,羁绊之绳,
得则舍,舍则得。
一念轮回,轮回一念。”
疾井感觉到自己体内所有的念力被牵引着从身体里剥离,这种感觉和当初死歌的能力有所想象,却比死歌的榨取更温和,令人舒服的引导融汇。很快,在基兰手中就出现了那块冰蓝色的宝石,宝石中央有一簇火红的暗光隐隐山洞。
抬头发现基兰的眼睛再次变成没有瞳仁的全白色,大概是催动法术的原因,他胸前缨带飘起,身后的时钟映出炫目的金色光辉。与此同时,疾井发现自己周身被巨大的符文锁链捆缚住,类似八卦纹样的金色符阵被催动,快速旋转起来。
试图挣扎一下的疾井,发现符文立刻给出刺眼的强光,同时全身被金色光柱彻底困住。
“咔哒,咔哒。”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
符文就好像定时炸弹,瞬间爆炸,身在中央的疾井,连同那些破碎琉璃的金光,粉碎在海底的深处。基兰握着那块宝石,苦老的手指握住一些金色粉末,然后看着粉末从指缝间流走,眼神看似平淡,又好像悲悯。
“凡人之躯,肉体之身,无法改变过去。舍弃,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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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条路已经走到最后,再无它法,只要你还在乎,我就会一直坚持下去。回忆就像一块积满灰尘的玻璃,透过岁月的缝隙,想要触碰到,势必会伤痕累累。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你在那里。就足够了。——茧”
全身被炸裂开的瞬间,疾井剩下的残识里,只余下对凯特的思念。她感觉到那种强烈的磁力,类似静电磁场的吸附,身体里残余的念被一瞬间爆发到极致。她记得以前比丝姬曾说过,人死后的念力,会因为自身的执念,变得更强。
在基兰“时光倒流”的法术下,自身被激化的念如同快速茁壮成长的大树,得以毫无余地地宣泄出来。被强大的能量包裹住的疾井,神识几乎快被冲垮溃散。
在力量消耗殆竭时,她终于支撑不住,神识仍然看到周身飞速奔驰的场景中,身体感觉到被时空拉扯的折磨,仿佛要把自己灵魂撕碎。她咬牙忍着这一切,最后在这样的穿梭中,失去最后的清明,晕倒过去。
………………
再次睁开眼,头顶是万里无云的晴空,碧绿的树冠,从树叶缝隙里投下的光好像一段美丽的绸缎,灰尘在光影下轻盈地舞蹈。
动了动手指,全身仿佛生锈般僵硬,能呼吸的感觉真好。疾井用力嗅着青草香,随即皱了皱眉,这个场景……
“你醒了。”清朗低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在头顶上方出现。
疾井听到自己心跳在一瞬间停止,她呆呆看着在自己上方的男人,蓝色的帽子,平淡温和的笑容,空气中甚至能感受到他特有的清爽气息,白色的长发熨帖地垂在肩头。
凯特……
见对方愣愣看着自己,似乎有些湿润的眼角已经滑过泪水,凯特关心地问道:“是伤口痛了?喝点水吗?我途径暗影岛,见到在蜘蛛女皇殿堂的废墟里,你似乎受了重伤……”
对方温和地在解释着什么,可是疾井已经无法再去入神,她就这样眷恋地看着他。
蜘蛛女皇,暗影岛……那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彼时的他,还是无所牵挂的猎人,没有受伤,没有死亡。
疾井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了基兰那首短诗的深意。
“冰海之源,时光之眼。”冰海之心包括基兰,是掌控时光的关键,要想回到过去,这两者缺一不可。不管是当初自己悟透魔法的基兰,还是为了拯救凯特的疾井,他们的联系,都在这颗宝石身上。
“融解之温,羁绊之绳。”最开始解开宝石封印的,是疾井身为丽桑卓玛后人的鲜血,而这流淌着血液的肉体,也正是穿梭时空时,最大的阻碍。因为正常情况下,疾井只能回到过去作为第三人去“观看”,却无法参与。要想真正改变过去,就必须舍弃现有的生命。
“得则舍,舍则得。一念轮回,轮回一念。”因为死亡激发出的强大念能力,配合基兰的穿梭时空法力,最终完成穿越的疾井,其实只是舍得之间,一念之缘。
忍不住侧脸抹去泪意,疾井在对方担忧地视线下,像当初那样,在凯特主动帮忙扶起身后,定定看着他,缓缓开口:“我叫疾井莲。”
现在的她,没有宝石,没有强大的念,没有亲人和朋友。她只是为了见到他,为他重生的疾井莲。
男人整了整他空蓝色的帽檐,洁白修长的手伸向自己,笑容温和:“凯特。”
伸出手握住,对方手心略显粗糙的茧和温和地体温,一触即分。
这样的我,凯特,你还会记得吗?
“人类经常会去假设‘如果’,如果再回到从前,会是怎般。而事实上,他们只是为了获取更多,满足心中无限的虚荣和假设。真正的命运,是公平的。它给了你多少,就会从你身上取走多少。所以我不奢求,重生,只是为了遇见。——蝶”
作者有话要说:很开心这篇文的完结,但是同时又很舍不得大家。一直以来很开心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央锦并不是一个高产的写手,但是每一篇文都很尽心尽力,倾尽了感情。所以真的很开心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和认可。接下来央锦也会继续坚持写文,可能速度并不会很快,但一样的质量,一样的心意,如果有缘,希望还可以与大家再见。得到你们的认可,是央锦最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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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年华
颈项被锯断的一瞬间,耳朵一阵刺痛,一股温热的血液自耳朵里流出,那是被强大的念力冲击后造成的。凯特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这是他选择的结尾,没有办法更改的命运,一如无数个无法阻挡的相遇。
他看着猫女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战斗的快意和令人发寒的压迫性目光,平静地感受着身体迟钝的痛,重重摔倒在地上,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草地轻微的声响,不远处雨水溅落的叮咚,还有猫女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
奇怪的是,思绪却停在了那一刻,放空的思绪里,仿佛在耳边响起了久违的旋律。那是曾经疾井轻声哼唱过的一首歌,奇怪的调子,奇怪的歌词。
那时候的她,正枕在自己的肩头,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原本模糊的曲子,此刻他却清晰地回忆了起来。跳跃的音符,明明是欢快的节奏,配上那样的词,却无端透着一种哀叹,让人无法忘怀。
……“渴望一个笑容,期待一阵春风,你就刚刚好经过。
突然眼神交错,目光炽热闪烁,狂乱越难掌握……”……
他想起自己见到疾井的时候,就好像一阵春风,吹动满地青草,带起层层叠叠的波浪。满身的伤,看着自己时,眼神里却带着狡黠,清冷的声音说着:“作为答谢,请允许我跟着你,一路对你有所报答。”
凯特忍不住想要扯动嘴角,故作镇定的女孩,其实只是缺少一个借口。就好像冷翠节时他们在一片夜幕下,品着清冽的酒,看着烟花绽放凋零。
那时候的疾井,微醺的酒意,浅浅扫过的一眼,就这样错乱了节奏。
……“……我像是着了魔,你欣然承受。
别奢望闪躲,怕是谁的背影叫人难受……”……
哼着歌的疾井,扬起头,挑起的凤眼里犹带深意。凯特环住她的手臂配合地紧了紧,与她十指交握。
是她先动心还是自己先被蛊惑?
最后都变成了她的相望等待,他一次次进退两难地回首。
谁的背影,牵动了谁的心痛难舍。谁的欲言又止,在犹如舞蹈的旋身擦肩里,扯动拨乱心弦。
……“……让我狠狠想你,让我笑你无情,连一场欲望都舍不得回避。
让我狠狠想你,让这一刻暂停,都怪这花样年华太刺激……”……
没有跌宕起伏的j□j,副歌依旧是那样浅浅跳动的旋律,犹如踮脚起步的华尔兹,在这样的歌词里,竟透着一种深重的无奈压抑,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那种哀伤,一丝一毫地渗出来,感受着,却又无可奈何着。
可是这一刻的凯特,却仿佛真正明白了这首歌。
让我狠狠想你。
压抑克制的感情,如果在死亡前夕都无法说出口,会不会是一生的遗憾?他不曾给她绚丽浪漫的婚礼,就连相爱都鲜少真正说出口。他习惯了隐忍克制,约束自律,却忘了给她足够的美好。
真的很想她。
在这一刻,凯特突然发现,无牵无挂的自己,最后只想拥抱住这个女孩,在她的温暖里,将犹如浮云的自己,在这一刻有一处扎根之地,可以停步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