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这东西怎地在这?”三七打开锦囊往里看了一眼,苏彧亲笔写下的字条还在,锦囊外头却已经是残破不堪,当下气得跳脚,见元宝灰溜溜退了回来。立马气极说了一句。
元宝却只仰起头,用张大猫脸冲着他,龇了龇牙,然后气势一颓,就地趴倒,埋首在前腿上,“喵喵”拖着长音叫唤了起来。
声音听着。竟是极伤心。
三七无奈。将锦囊好生妥帖收好,俯身去看它,讷讷道:“跑就跑了吧。这事回头叫五爷知道了,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是快些跟着我回去吧。”
说完,他伸长手要去捞元宝。
元宝却顺势狠狠给了他一爪子。“喵!”
“嘿你这不听话的,反了天了!”三七险险避开去。嘟嘟囔囔来训它,“也不知是上哪儿认得的那猫,给带坏了也不晓得……”
自家元宝再不好,那也是自家的猫。
三七往常总损它。到了这时候,也是护短的,放轻了声音来劝它。跟劝人似的:“你呀,乖乖跟我回去。到时候我让五爷给你找一堆母猫,要多漂亮的就有多漂亮的,要几只就几只!”
他絮絮叨叨说着,元宝竟然也像是听明白了,忽然抬起头定定看了他两眼,眯起眼睛,“喵”一声,而后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摇头晃脑甩着尾巴往前迈开了腿。
可才走出两步,它忽然又停了下来。
三七大急:“祖宗,你怎么又不肯走了?”
元宝一个转身窜到了方才那丛花下,四爪齐上,飞快往那坑上盖了一柸土,将方才挖出来的东西又给埋了回去。
“咦,你这都是上哪儿弄的东西?”三七皱着眉头小声犯起嘀咕,“我上回那块吃了一半就不见了的点心,莫不是也是你给顺走的?”
“喵……”元宝似是而非地叫了声,举起爪子挠挠脸,走了。
三七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路,一人一猫却是再没有乱晃过,顺顺利利走回了定国公府。
进了小竹林,回到院落,元宝便熟门熟路地去了厨房。
三七原想去拽它出来,可一想到还搁在自己身上的锦囊,这心思便暂且搁下了。
他飞快去找了苏彧。
苏彧彼时却正在同若生细谈玉真的事。
贺咸知道他们势必有话说,他出门之前又是得了慕靖瑶的叮嘱的,见此便自行避开了去,躲在一旁吃茶,看到三七匆匆忙忙掀了竹帘走进来,就捧着一盏茶笑起来,说:“三七,你这烹茶的手艺,倒是见长。”
三七得了赞许,顿时高兴起来,连忙上前说了两句谦辞。
贺咸问:“你怎么匆匆忙忙的?”
“您不知道,元宝呀闯祸了!”三七苦着脸。
贺咸眉头一皱,道:“那你快去同五哥回禀吧。”
三七飞快点点头,应声而去,到了屋后一角,遥遥喊了一声“五爷”,然后才瞧见苏彧身边还站着一人,像是自己先前见过的贺咸带来的丫鬟,不觉怔了一怔,再看又觉得这丫鬟似乎颇眼熟,可一时间却没能想起来。
他怔怔看着,苏彧已同若生说了一句,提步向他走了来。
三七便将锦囊取出,双手递了过去,道:“五爷,这东西叫元宝挖坑给埋了。”
“……”苏彧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眼,忽道,“它在坑里都做了什么?”
三七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青。
猫儿刨的坑,通常是用来当做茅厕的……
他听见自己声音干巴巴地说:“五爷,您收着收着,小的幸不辱命,没有跟丢元宝,小的这就功成身退了……”
胡乱说了一通,三七把锦囊往苏彧手里一塞,拔脚就跑。
苏彧则蹙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锦囊,虽然脏兮兮的,但上头显然并没有沾染别的东西,便低声自语了句:“既是干净的,三七跑什么。”
他将锦囊展开向里扫了一眼,侧身面向了若生,同她招了招手。
若生走近,他便将东西塞给了她。
“这是……”若生不疑有他,接过后便打开了开看,粗略扫了一遍字条上的墨字后,抬头看他,问道,“怎么在这?”
苏彧脸色微沉:“元宝那出了差池,看来往后还是得用信鸽传书。”
若生颔首。道:“你也别责备它,猫儿玩心本就重,它已够不像是猫的了。”
精怪又聪明,纵是元宝办坏了事,她也对它生不气来。
苏彧有些有气无力地道:“你要没来寻我,这事就成千古冤案了。”
言罢,他忽然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来:“段家那桩案子。叫陆立展插手了。”
若生微讶:“这般说来。便果真是陆幼筠所为无疑?”
否则,若无干系,陆相怎会愿意插手。
“到底是他的女儿。线索越来越明朗,他自然沉不住气。”苏彧道,“段家那位三姑娘因了做不成太子妃的事,本就再不愿意受到丁点名声上的污蔑。一知道有了进展,便使人在坊间散布了流言。”
“这事不论真假。陆立展的名声都会受到牵累,朝野中虎视眈眈想要看到他倒霉的人可不少,他自然没法再沉住气。”
若生心存疑虑:“可陆幼筠有何动机?”
死去的四表妹,同陆幼筠有交集。但远不及陆幼筠和三表姐的交情,说不对付,那也是从未听说过。
陆幼筠年长四表妹几岁。俩人之间,一向没什么来往。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叫陆幼筠动了杀念?
而且在事后,她亦将当日给三表姐传话的丫鬟,灭了口。
她知道陆幼筠心狠手辣必是少不了,但那日她们身在段家,陆幼筠胆敢在段家地盘上对段家的姑娘下手,可见其胆色和有恃无恐。
“动机?”苏彧却忽然冷笑了一声,“一个不想看到的动作,一句不想听的话,一盏不想喝的茶,一阵风一阵光一阵雨一个突然而至的念头,都有可能变成杀意,杀人的动机,有深不可测的自然也有简单到人难以猜及的。”
夏日的风是暖的,苏彧的声音却冷得可怕。
若生身在风中,耳听着他的话,硬生生听出一身汗来,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的。
人之初性本善,但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将人变成恶人。
她说:“既然陆相已然动手,不想叫人再往下查,那这桩案子就不必再查了。”
再查下去,也许能查出真相来,可一人已经死了,一人藏在父辈的羽翼之下,纵有真相,又能如何?
只要陆立展一天不倒,陆幼筠就一天不会有事。
言罢,她听见苏彧漫然说了一句:“回想段家四姑娘的死法,只怕凶手不是第一次杀人。”
避人耳目动了手,设局陷害段家三姑娘素云,再处理了自家传话的婢女灭口,一环一环,牢牢扣住。
若生垂眸,慢慢道:“她的手法,十分娴熟。”
于折磨人这件事上来看,陆幼筠过去一定没少亲自动手。
但坊间,从来也没有传出过陆幼筠的坏话。
她一向低调谨慎,极少出席宴会,名声一贯不错。
不过如今看来,她这好名声里的水分只怕少不了。
陆相权势在握,想为女儿隐下一些事,再容易不过。
可说来也怪,陆相那样在乎女儿的名声,却对儿子如此放纵。他唯一的儿子陆离,可早就在京城里臭名远扬,成了纨绔中的纨绔,都快将他的脸面丢到大胤朝之外了。
“陆家的丫鬟婆子更替得十分频繁。”苏彧转脸看向了竹林一角,忽然皱起眉头,说,“有消息进来了。”
若生一愣,转瞬就瞧见他比了个让自己等着的手势,转身而去。
等到她回过神,他也回来了,手里抓着只鸽子。
鸽子腿上绑着一封信。
他摘下,将鸽子放飞,摊开来看,随后递给了若生。
若生不解,低头去看,面色紧跟着变了:“府里派人在寻我。”
信上是慕靖瑶的笔迹。
说是窦妈妈,派了人去慕家找她。
在此之前,窦妈妈也定然使了人去木犀苑寻过她,但她一早出门,窦妈妈只能找了个空。好在木犀苑里的吴妈妈、绿蕉等人皆知道她去慕家的事。
窦妈妈便吩咐了底下的人去慕家找她。
然而若生早就离开慕家,来了定国公府,窦妈妈派出来的人,也差点就要错过。
万幸慕靖瑶从来不是一般人,见有人来请若生,若生去苏家的事又是秘密,自然不会说明,便随口编了话,说若生早些时候已经离开逛首饰铺子去了,稍候应当便会归家。
将人打发走后,慕靖瑶后脚便让人匆匆来了苏家。
苏彧道:“若我不曾记错,这位窦妈妈是云甄夫人身边的人?”
“你没有记错,窦妈妈是姑姑身边最器重得用的人。”若生说,“所以一定是千重园里出了事,若不然就该是三叔或者三婶抑或母亲亲自派人出来寻我。”
如果是继母要寻她,那八成是父亲的事;如果是三叔,那十有八九是外头的事;如果是三婶,三婶掌着府里中馈,这里头的可能性便大了。
但窦妈妈寻她,依近日情形来看,便只有一个可能。
她道:“恐怕是玉真的事。”
苏彧束手抱胸,往廊柱上一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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