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郭霞早就派人在州府守着了,一旦有了消息,就会派人通知她。榜单一放了出来,那人就开始找名字,胡孝卢的秦卿言的,两个人的都没有放过,好在两个人名次都比较靠前,用了最快的速度,就都找到了,立马回到了县里,告诉了郭霞。
对了,还有一个人的,也就是秦筠言的,同三年前一样,秦筠言这一次又失利了,还是没有考过。这也是郭霞特意吩咐过的,秦家的事情她不一定清楚,但是基本的还是了解的,秦卿言虽然没有跟他提起过,但是郭霞觉得,既然是她的妹妹,那么就算顺带着看一眼也没有什么,反正根本费不了吹灰之力。
本来也得到了消息,郭霞就通知给了两人,胡孝卢两家隔得比较远,所以稍稍迟了一些,但是比其他的人要好的多,要快得多。胡孝卢也是一得到了消息,就赶来了连阳县,虽然他自己是很有信心没错啦,但是还是要真正确认一下才放心。
胡孝卢的双亲早已过世,家里她最大,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没有其他的长辈在。胡孝卢的爹爹,在她最后一个妹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她的娘也在三年前走了,弟弟妹妹年纪都还很小,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劳动力全都要靠她养着,又要想着读书,出人头地,所以身上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这一次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怎么能够不兴奋呢!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期盼,也是她娘和爹的遗言,希望女儿能有一番作为。她这一次来这边,带上了他家里所有的人,当然,心中也还有其他的打算,暂且不提。
派去给胡孝卢送消息的官差只比郭霞的人晚了一步,毕竟路途遥远,所以并没有隔太长时间。他们也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纷纷过来贺喜,胡孝卢面上也都一一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但是心里却十分平静。要知道,平时受了他们的白眼可不少,尤其是那些所谓的亲戚,最亲的血缘关系,给她的伤害最深。她自己,可以看开倒是无所谓,但是弟弟妹妹们,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仅没有雪中送炭,反而还插了一刀。
既然自己已经考上了秀才,倒也不用在这村里呆许久,她早就有了打算。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父母的牌位她可以随身携带着,无论在哪里,必会诚心拜祭,相信九泉之下他们也会理解的。弟弟妹妹当然也要一起带走,虽然将来肯定会过一段很苦的日子,但是再苦的都已经熬过来了,还能比这更艰难吗?
家里的田地,土地,全部都已经卖给了别人,换来的银子在双亲生病的时候已经花了个精光,不仅如此,还欠下了一大笔债。好在这几年,她在读书之余,也常常会在附近找一些事做。或者帮书店里抄一抄文章,自己也写一点书,日积月累,竟也慢慢的都偿还完了,而且还可以维持日常的简单生活。
不是没有试着向其他人求助过,毕竟在她的娘在世的时候,虽然身子不好,但是因为有着好手艺,再加上她也时不时打一下零工来资助家里,所以日子倒也过得去,那个时候还是以读书为重的。
那个时候也是她最天真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世态炎凉的感觉。
直到后来四处求助无门,她明白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周围的亲戚邻居,都不相信她会有什么能力,养活这一大家子?更担心的是,借出去的钱会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所以压根儿都不想伸出援助之手,也从来不相信胡孝卢会有什么大的造化。
就连胡孝卢自己,考上童生的事情也只有自己家里才清楚,没有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所以知道有官差来上门通报,周围的人才知道这村里竟然是出了一个秀才公!
可不,都怪自己看走了眼,但是一切都迟了,这些锦上添花的事,并不会在胡孝卢的心里泛起什么涟漪。
当然这一切,还是在计划之中而已,就算这一次带上弟弟妹妹们全部都到县里,也只是想和全家一起庆贺,同时也让弟弟妹妹们记住郭霞和秦卿言这两家,都是他们的恩人,并没有其他的安排。现在离下一场考试还有点时间,她还有好多需要准备的。
胡孝卢来到秦家后,秦卿言才感到好奇,为什么自己这边没有消息送来呢!应该也会有官差来的才是,莫非是因为胡孝卢博得头筹,而自己稍微靠后一些,所以分了个先后顺序?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县里的官差并不少,能考上秀才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应该不会缺这点人手吧,肯定是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没有想到。而且明明自己就在县里,近得不能再近了,只有几步路的路程而已,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因为没有官文,所以心里总感觉不踏实,非要看到了那个东西,才觉得事情才能真正的定下来。郭霞也不敢大意,担心是不是自己派去的人看错了?或者是怎么样,但是现在如果去州府里一趟确认一下,一来一回,又得花上不少时间。尽管那个人你在确认自己肯定没有看错,但是郭霞也不敢冒这个险,还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一下,这样心里才会踏实。
秦卿言也是这个意见,庆贺的事情并不急于一时,若是真的考上的话,随时都可以。但是若是闹了个大乌龙,那可就不光彩了!
胡孝卢这才觉得是自己冒失了,正想跟她们道歉,但是她们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胡孝卢的消息是确定的,也是值得可喜可贺的。
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现在弄的这样不确定,胡孝卢就觉得有点尴尬,只想带着弟弟妹妹们都回去,但是都被两家人极力挽留着,住了下来。秦家的空房子这么多,留下他们根本就是毫无压力的事情。
郭霞一边派人到州府去确认,另一方面又想到可能县衙里就有消息,就亲自走了一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确认秦卿言确实考上了秀才,而且在州府里排第八名。下发的公文也有官差送到了他们的家,只不过这个家并不在县里,而是在她的祖籍那里。
与此同时,秦卿言家里来了几个人,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真是哭笑不得了……
这一回来了,除了有随行的官差,还有环山村村德高望重的老村长、秦卿言的娘秦夫子、秦大春、秦月言还有秦韶言都来了。
一行几人都也是兴奋得不得了,就连官差们,虽然是跑了这么多的冤枉路,但是脸上丝毫不见有什么不乐意,依然面带微笑的将官文亲自递给了秦卿言。
秦卿言当然也不会让她们这样白走一趟,更何况确实是费了很多力气,于是趁着她们吃茶的时候,找到一个机会,私下里嘱咐顾唯一给她们的赏钱要包的厚一点。
秦家现在不缺钱,又是这样的喜事,顾唯一当然不会小气。这也都是约定俗成了的事情,就连胡孝卢家那么穷,她自己身上也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若是给了出去,身上都分文没有了,哪里也去不了,但是胡孝卢却也没有少了这一步骤。虽然少点,但是这可是第一名,官差们觉得意思意思就成,家里贫穷成这样,她们眼睛里也可以看得到,也不想为难她,更不愿意得罪她。
再说说秦夫子的心里想法吧!原本看到了官差,还以为是自己的三女儿考上了,结果没想到是别人带着她们来认门的,因为找不到秦卿言,又知道这也算是她的家,所以找到了她们这里。问清楚了之后心里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考上的,是她那默默无闻的大女儿,忧的是,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三女儿,竟然又一次落榜了。更重要的是,她的脸上完全不能表现出一丝喜悦,因为何氏知道了消息之后,差一点晕过去了。还有三女儿秦筠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嘴里也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最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出来,让一家人又担心得不得了。
偏偏她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安慰她,因为官差还在,总得要打发走。要让人带她们去县里找秦卿言,自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秦卿言考上秀才的事情,在环山村也算是这十几年来最大的一个事情了,也是除了她娘之外的第二个秀才,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全村人一下子就知道了。况且,原本秦卿言家的茅草屋就是在村子的最边头,官差在村里大张旗鼓地四处走动,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这样一来想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了。
秦筠言在屋里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不相信,也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自己没考上也就罢了,这可是秀才,她还这么年轻,没考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她自己心里也早就有了感觉,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觉得这一次还是有些难度,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了。
没有想到,她一向看不起的秦卿言竟然考上了,这怎么可以?明明她样样都不如她的,凭什么能够?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不接受,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当然,秦筠言此时并不知道连胡孝卢也考上了,不仅考上了,比秦卿言发挥的还要好,还考得第一名,甩了她不知道多少个名次!若是知道了,肯定就不止眼底猩红抱头大哭这么简单了,说不定就气急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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