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姐儿长得可真漂亮,比小严他们家的毛猴子好看百倍。”
“可不是,瞧那皮肤红的,将来一定白净的很。”
“那是,郡主和郡马都长得好,咱们姐儿能不好?”
哐当!
林旭头晕目眩,一直念叨自己不要晕,不要晕……可还是倒在了地上,一时起不来。
他觉得自己不是被吓的,纯粹是这一日太过紧张,紧张到都糊涂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在爱妻生产的日子里,不在家守着,而是跑出去弄什么野菜,他要蠢成什么模样,才做得出这等事!
结果林旭这一晕,自家人知道他是紧张,可外人却另有心思,还惹来几句闲话,说他重男轻女,因为妻子生了个女儿所以气晕了。
这等话自然是那些看不得人好,心生嫉妒的白痴们随意嚼舌,但传到林旭耳朵里面,也让他怪不是滋味。
尤其是皇帝和太后都有所耳闻,把人提溜到面前,拐弯抹角地再三提醒,弄得林旭颇为郁闷。
皇帝也就罢了,他对林旭颇为敬重,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可太后却不一样,就是指着林大公子的鼻子痛骂,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连辩解的话都不敢多说,一肚子的冤枉。
红尘看着抱着女儿,一副小心翼翼,束手束脚模样的林大师兄,忍不住笑:“别把那些闲话放在心里。”
“哎!”林旭叹气,“咱们珠儿多乖巧,又听话又可爱,他们没有眼气我而已,我自是不在意。”
红尘:“……”
这话也就这人能说得出来,还乖巧,她那宝贝女儿生下来还没过周岁,就一把子力气,揪住林旭的头发不撒手,揪得她亲爹疼得差点儿眼泪汪汪,她到咯咯咯地笑起来,特别高兴的模样。
不过,这也是个小人精,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至少在红尘面前她就乖乖巧巧的,从来不捣乱,就是不喜欢奶娘抱,红尘一个眼色过去,她也就不闹腾了,只是林旭心疼,知道她不喜欢奶娘,一有空就抱在怀里不撒手,孩子小的时候不能见风,自然抱不出门,稍微大一点儿,那是走到哪儿抱到哪儿,稀罕的不行,而且眼瞎,他家闺女欺负人的时候从来当看不见,闺女一旦有哪里不高兴,立时就横眉怒眼,再也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公子哥模样。
这日又是个好天,林旭抱着女儿在院子里转圈,自从见识过外面的风景,这孩子就特别喜欢出门,清醒的时候,是一刻都不乐意在屋里待着。
红尘坐在窗前,慢吞吞地研磨,在心里打了个底稿,就轻轻画出线条,一点点勾勒出清隽男人抱着小娃娃的图画来。
有了这个姑娘,红尘一开始也觉得和没有的时候毫无不同,尤其是怀孕时,到并没有半点儿别的母亲那种期待憧憬,但真正养了这个孩子,她却忽然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好像沉下了心,变得平静,酸一酸的话,就是有一点儿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林旭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他这会儿让自家闺女骑在脖子上,揪着头发,龇牙咧嘴地在那儿转圈,大概不会觉得什么岁月静好吧。
……
“今天怎么这般热闹?”
一个身上带着一股子煞气,明显不是大周人,应该是北燕那边来的汉子,举头向车窗外看去,皱了皱眉。
这里是大周京城郊外,他们这些北燕人出入都被限制,好不容易排了队能进城,居然遇见拥挤的人流,被挤在外头有半个多时辰了。
“听说是太后娘娘有赏赐,派出御医来在街上义诊。”
“哦?”
北燕的那汉子有点儿诧异。
“说是荣安郡主家的小县主过周岁,太后高兴,要举国同庆呢。”
一提起荣安郡主四个字,一直缩在最里面的一女子,忽然抬起头,向这边看了一眼。
这女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一双眼睛却不那么显年纪,不知为何,她这一眼,就让刚才说话的小少年打了个哆嗦,闭上嘴,半晌见她不再向这边看,才低声道:“叔叔,那人到底是谁?这么带着她不好吧!”
汉子沉默片刻,也蹙眉,他们叔侄二人从北燕千里迢迢来京城做生意,在京郊遇见了这个老女人,看她可怜的很,动了恻隐之心,就干脆把人带上,但越接触,越觉得此人古里古怪的,让人不安。
“别多想了,她也呆不久,早些时候就要走来着,看样子不大想进京城。”
“……那还不走。”
少年别的本事没有,但从小就在江湖上厮混,感觉很敏锐,他就觉得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怪不好的。
女人抬头看过来,少年低头皱眉,她眯了眯眼,心中烦闷,嘴里也冒出一丝血腥味,默默把血腥味咽回去,心口剧痛难忍,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对了,她无论做什么,无论多么竭尽全力,这具身体还是空荡荡的,留不住气。
她知道自己老得厉害,而且以前管用的法子,如今都不再管用,衰老根本抑制不住。
“夏蝉啊夏蝉,你怎么能允许自己变得如此狼狈,你不该这样的。”
她该是什么样儿?风华绝代,位高权重,把那个女人压得死死的,让她一辈子都逃不开自己的阴影,她该是如此。
夏蝉咬牙,忽然一阵恍惚,到想起最近常常做得一个梦,在梦里,她好像喜欢一个男人,喜欢的厉害,可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屑一顾,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似乎身份天差地别,她也不敢有奢望,只要能远远看着那个男人便好,但后来,那男人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更离谱的是,那个女人的出身和她差不多,同是侍女而已。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女人出身微贱,却一步步走到高处,人人称颂,修为一日千里,还得自己心上人爱慕,自己却低入尘埃里,连说出自己心思的勇气也没有。
凭什么?
虽然只是个梦,可夏蝉总也忘不掉,后来呢,似乎那个女人头脑发昏,做了什么事,她爱的那个男人也昏了头,居然权势地位都不要,只追着那女人而去……
夏蝉冷笑:“什么破梦!”
她可不是那种痴迷于情爱的傻女人!可是不知为何,她想起这个梦,就又想起夏红尘来,总是想到她,那个女人就如跗骨之蛆,割都割不掉。
也许当真是前世宿仇,今生若是消解不了,就会纠缠她永生永世,夏蝉忍不住浑身发抖,冷得厉害,她莫名地就确定,夏红尘和夏蝉不能共存,因为夏红尘现在风风光光,得到了一切,所以她夏蝉,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拼命,付出多少,她都没有机会……
口腔里又涌出一股子血腥味,夏蝉恶心的很,总觉得身体都在腐臭。
从头到脚,哪里都疼,夏蝉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了一滴泪,让她自己伸手捏住,抹平。
好恨啊,她不该回京城,但是她还是回来了,她在外面事事不顺,做任何一件事,信心满满,也要出现差错,在北疆,她明明算好了一切,要让夏家吃一个大亏,让夏家不得不来求自己,她会像个救世主一般,救下夏家满门,让他们心怀感恩,让他们恭恭敬敬地再把自己给求回去。
她做了很多,想了很多,也一直在成功,可是谁曾想,夏家那帮年轻子弟,居然个个都是硬骨头,兵器出现问题,他们就拿自己的命去修补,去拼,去填上窟窿!
都是一些傻子,横冲直撞地,莫名其妙就坏了她的设计,弄得她的所作所为损人不利己,死了那么多人,也让她积攒的那点儿修为被消耗一空,人还大病了一场。
也是从那以后,似乎就越发不顺利,本和北燕联系,北燕那边却发生朝变,太子都换了,她拉拢到的人一下子变成弃子,要不是她见机快,恐怕连命都留不住!
“真奇怪啊,好冷。”
夏蝉隔着车窗,咬住嘴唇,百思不得其解,她甚至弄不明白,自己这些年汲汲营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想恢复容貌,想也变成和夏红尘一样的灵师,哪怕走邪路也在所不惜,她想重回夏家,不对,应该是想站得高高的,让夏红尘匍匐于脚下,让那些看不起她,伤害她的人都得到报应。
她明明很努力,明明永不放弃,明明也有勇气面对一切失败,她应该成功的,但辛苦了这么久,甚至没能力和夏红尘当面对决,就沦落到今天这份田地。
其实,她要是真恨,直接冲过去,杀了夏红尘,一把刀,或者一些毒药,或者把用在别人身上的那些毒虫,蛊虫,拿出来用在夏红尘的身上,到还痛快,成功则‘报仇’,不成功,大不了一死,都成了现在的样子,难道她还怕死?
是啊,她怕死,她不想死,哪怕活得这么憋屈,这么狼狈,她也想活着。
夏蝉不知道多少次很累很累,想要拖着夏红尘一起下地狱去,可是事到临头,她又害怕了,最后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记得有一次,她把这些心事说给一个即将死亡的邪灵师听,那灵师大笑不止,他说——“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个叫红尘的已经成了你的心魔,你其实害怕她,哈哈,你害怕她,你现在说的凶狠,但你都不敢站在她面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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