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夙卿没有注意到她,桃夭忽然将手搭在了谢夙卿的肩上,谢夙卿仿佛能够感受到,奇异的触感穿透了她的身体。谢夙卿想要起身,却无力起身,“不管我答不答应你,你都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么,与其与你树敌,不如,放你一条大路。”
桃夭咯咯的笑了起来,道:“聪慧如你,我就爱和聪明人打交道。”
“只是呢,现在我就想做一件事情,你方才可是答应我了,不阻止我。”
谢夙卿感觉到后劲有什么东西忽然扎了一下,像是被插入了一根针,整个人都变的酥麻了,绵软无力,她现在就是鱼肉,任人宰割。
“你要干什么?”在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她弱弱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看看你的真面目啊。”
再次醒来,谢夙卿一瞬间发觉了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她的身体没有异样的感觉,没有疼痛,也没有晕沉的感觉,仿佛只是睡了一觉,可是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行为好像完全不受控制,整个人绵软无力,只能受人摆布。
低头一看,她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的,竟然是件女装,原来,桃夭已经看出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你想要干什么?”
“带你出去溜一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放心,我还不想玩火,我有分寸的。”
怎么说呢,谢夙卿却是从她的眼里看不到恶意,只有一丝恶作剧的调皮。
桃夭牵着谢夙卿出门,谢夙卿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不过过去了一个时辰。
第一个遇见的,是彩玉,本来谢夙卿的屋子就是和桃夭的屋子临近,彩玉一直盯着桃夭的房间,望眼欲穿,一直在门口徘徊等待谢夙卿什么时候回来。
彩玉见到谢夙卿的女儿装扮,张大了嘴,捂嘴差点惊呼出来,可是现在谢夙卿也没力气解释,她轻微的摇头,无奈的眼神落在地面上,这个摇头,好像耗费了她半生的力气。
彩玉住了嘴,桃夭却笑了起来,道:“我想,她也是个女子吧,你们俩还真有意思,女扮男装跑这里来假扮大官,对了,你手上的玉牌,好像是真的,你和皇帝真的有关系么?”桃夭从她的怀里掏出一块圆滑的玉牌,盈白的玉牌在阳光下更加萤光幽转。
桃夭将玉牌在手里抛起,抓住,抛起,抓住,随时都有可能落在地上,摔个粉碎的危险。
谢夙卿看到这一幕,本来淡定从容的脸,立马变得不善了,这是楚胤给她的东西!谢夙卿瞪着她,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桃夭也知道见好就收,把玉牌又收了回去。
带着谢夙卿继续遛弯,彩玉想要跟着,却被谢夙卿挥了挥手,不让她跟着。
桃夭的意思她明白,桃夭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玩玩而已。如果彩玉跟在她身边了,无疑在昭告她的身份。
第二个遇见的,是娜拉,娜拉风风火火的从大街回来,还带回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准备找严谨还有哈刚他们去下酒。
娜拉看了桃夭一眼,满眼的鄙夷,她是看不惯这个靠美色与肉体去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女人,所以她只是瞟了一眼,没再想看下去。
第二百零九章 我是个女人
可是刚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桃夭身后的谢夙卿,她多看了两眼,随后轻蔑的一笑,道:“哟,现在成了司马夫人了,还配了一个貌美的婢女,真是水涨船高啊。”
谢夙卿的心里扑哧一笑,娜拉这姑娘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自己这婢女身份,倒是还不错,她没有认出自己来。
桃夭像是没有听明白娜拉话中的嘲讽,笑了一笑,道:“这不是我的婢女。”桃夭说着便停顿了一下,谢夙卿整颗心都在抽动。
“她是我的远房表妹,来蒙托看望我的。”谢夙卿舒了口气,桃夭这人,说不会玩火就是不会玩火,可是她就在火圈旁边游走,不玩火也等于玩火。
“哦。”娜拉是没有兴趣再听桃夭的故事,随便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这边娜拉进了严谨的屋子,便随口说了一声,道:“谨哥哥,你知道那个女人么,她的表妹居然来这里看她了,我看她长的有些像北蒙人,可是又有些像璠玙人,可是她的表妹,明显是西楚人,还真是奇怪。”
娜拉把烧鸡放在严谨的面前,道:“这家的烧鸡还是不错的,谨哥哥,你尝尝?”
严谨却抬头,问道:“她们往哪边去了?”
“什么?”娜拉疑惑。
严谨什么话也不说了,直接往屋外奔去,娜拉像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跑了出去。
桃夭带着谢夙卿在一座亭子里坐下,亭子里摆了很多的花卉,此时的秋菊和海棠开的最为娇艳。
“你猜猜,下一个来的,是谁?”桃夭说道。
“没兴趣。”谢夙卿淡淡的说道,整个人都趴在了石桌上,她慢慢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后颈,那里一根银针正插在了肌肤里,被头发遮掩住了,别人是看不见的。
“你可别想着自己把它拔下来,我可不会替你收尸。”桃夭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谢夙卿讪讪的把手收回。
“桃夭姑娘。”一道明朗的声音传来,谢夙卿微微偏首,一看,是监长,谢夙卿默默的又把头给转了回去,背对着监长,桃夭也不管她,只是笑盈盈的迎上了监长。
“这是司马给您的书信。”监长递上了一封信笺。
桃夭娇笑着收下,监长目光落在不露脸的谢夙卿身上,疑惑,探寻,桃夭身子一晃,挡住了他的目光,道:“那是我的表妹,来看看我,你只管和司马说一声,有什么事情,我来担待。”
监长将信将疑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便退了下去。
“你只是想让我以这幅模样,出现在熟悉我的人面前,对不对?真是无聊……”谢夙卿从方才桃夭的反应来看,就已经猜了出来。
“好奇嘛,我确实很无聊。”
“有没有人告诉你,好奇心害死猫,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你失去的。”谢夙卿冷声道。
桃夭笑了笑,道:“谢谢关心,不过,我从来不怕死。”
谢夙卿懒的理她了,桃夭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而她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便想着,正常人是怎么也斗不过疯子了。
谢夙卿不会想到,自己的潜能,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遥远,谢夙卿看见了一个身影,宝蓝色的衣袍,贵气又大方,只是,他少了一张贵气又大方的脸而已。
谢夙卿的额头蹙起,严谨,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严谨那只狐狸,一旦看见自己,怎么会不识破自己的女儿身?
然而谢夙卿并不知道,严谨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识破了。
桃夭抚了抚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看见严谨的身影,娇声笑道:“哟,我猜他们和你们肯定不是一伙的吧,就不知道你的模样,能不能瞒住你的身份。”
谢夙卿此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瘦弱的肩在风中微微颤抖,眼看着严谨就欲走愈近,马上就要来到凉亭,看他笑眼迷离,谢夙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严谨的目光所落处,就是她。
谢夙卿撇开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奴家见过严公子。”桃夭的声音又娇又腻,酥化人心。
严谨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笑道:“几日未见,姑娘越发出尘绝艳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有这福分呢,得姑娘的垂爱。”严谨如同往常的那样,露出放荡不羁的神情,蜜语连篇。
桃夭似是羞怯的低下头去,捻着一块丝帕,掩住嘴唇笑道:“公子你就知道寻人开心。”
这回,就连娜拉这个混迹过风尘的人都忍受不住了,眼前这个桃夭姑娘,倒真像个卖笑的姑娘了。
“还想请问姑娘芳名?”严谨客气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夭是也。”桃夭含羞带怯道。
严谨一挑眉,谢夙卿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这一看,倒真的觉得,严谨是不认识这桃夭的,或许,此“桃夭”真的不是彼“桃妖”。严谨停顿了片刻,随后爽朗一声笑道“好名字。”
“那么这位姑娘是?”严谨的目光又落在谢夙卿的身上,谢夙卿本来就在观察他,他这一转头,让她措手不及。
“这是我的远房表妹,来此看望我。”桃夭饶有兴致的看着,却发现,严谨好像在问完之后就没有多大兴趣了,反而和自己搭起话,聊起天来,直到天色渐晚,他道:“那就不打扰姑娘了,在下告辞,哦对了,姑娘的表妹好像身子虚乏,眉心积郁一团青气,还是请个郎中看看吧,嗯……这几日不宜大幅度的运动,也不宜奔波劳累,注意休息。”
严谨的话题忽然又转到谢夙卿的身上,谢夙卿昏昏欲睡的眼,猛然又睁开,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严谨,发现严谨也在看着她,这一刻,她明白了,严谨什么都知道。谢夙卿轻笑:“看来公子也颇懂医术,为何要费心找别的大夫呢?公子不放纡尊降贵,替小女子看看病,怎样?”
既然严谨都不掩藏了,暗里说谢夙卿有病,要看大夫,有表明了自己会医术,不就是想借此单独与谢夙卿一见么。
谢夙卿,又怎会拂了他的好意。
谢夙卿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好啊。”
桃夭那儿临时开出了一个下人的房间,谢夙卿往里头走去,桃夭却似笑非笑的离开了,真是个精明的女人,什么都瞒不住她。这一个个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演戏,扮的从来都不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