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话来说,就是:“普天之下,唯有天子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夫君。”
青蔷曾问过昭君:“天底下又不止大齐才有皇帝,当初的梁国,魏国不是也有皇帝吗?”
昭君是这样子回答她的:“梁国皇帝那时已年过半百,魏国皇帝虽正值壮年,却是个矮子,且还生了一脸麻子……”
青蔷表示理解,高氏血统优良,生出来的男人生的也漂亮。
那样高傲自负的一个公主自然瞧不上昭君这个儿媳妇的出生,当然,除了出生之外还有另外的原因,那些原因阐述起来十分复杂麻烦在这里就不做多余的描述。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周氏十分讨厌昭君,所以在她嫁过来之后的那段时日里,日日皆以折腾昭君为乐。
这样的折腾一直持续到郁氏嫁过来,柔然公主的身份,周氏认为唯有公主之身才能配得上天子正宫妻子的身份。昭君一度认为,以她这样的性格应当与郁氏以及萧唤云交个朋友,兴许还能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唯一遗憾的是,她们只有三个人,围在一起打马吊之时将出现三缺一的悲惨情形。
是以,昭君有多厌恶萧唤云以及郁氏,就有多厌恶周氏,但这一些高演他都不知道。
姓王的大臣被娄昭弹劾的发配边疆后没两天,娄昭又再度请旨,其意思是傍山王高湛此行北周做的十分好,王大人一走吏部就留下来了一堆烂账,所以向高演推荐高湛。
高湛外出回宫之时已然十分憔悴,大约是路途遥远的缘故,高演去探望过他两次,但是每一次高湛都会提及萧唤云,意思是萧唤云当初烧龙袍那事说不定是遭人陷害,她现在已经认错而高演却不肯原谅她,致使萧唤云十分难过之类的云云。
末了,高湛还说了句:“皇上,你当初娶走她之时,不是说过会护她一世周全吗?如今才过了多久……”
被高演扶额打断:“阿湛,唤云的事情你不要再提了,你好好休息,朕得空了再来看你。”
诚然萧唤云是他心中的伤,目前为止还未康复的伤,不知道有没有化脓。那些疼痛若是旁人提起也就罢了,他高湛是什么身份来提这件事?以旧情人的身份?还是以弟弟的身份?无论是哪一种,只要稍稍一提及,那些荆棘一般的团刺就会发了疯一样的将他缠绕起来,尤其是丽嫔的那一句:“鲜卑的老规矩,小叔可以娶寡嫂,萧唤云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是不是?”生生的刺痛高演。
高湛的存在成了一颗令他疼痛的沙石,可这颗沙石是他的亲弟弟,毁之不得,就只能踢远点。娄昭的奏折成了他的救命符,得了奏折那一日高湛便被遣派出宫去了。
高湛出宫那一日,昭君与高演坐在昭阳殿庭前的石桌边上下了场棋,令人惊讶的是高演竟然没有一开始就败落下去,还苦苦的熬了半晌。
昭君落下最后一子,似是突然想到这件事一般,漫不经心的提了句:“周氏年岁终究是大了,哀家不愿意同她计较,你得空了便多去嘉福殿走走。”指尖抚上额角,依旧是垂眸凝视着棋盘的模样,缓声续道:“当初哀家不愿给她封号是因为一时之气,如今既然已经放了她出来,她该有的封号便还给她吧。唔,哀家瞧着下月初八倒是个不错的日子,你且先拟了旨,等到那个时候一起宣了吧。”
又想到什么似的,补一句:“别忘了命人跟契胡可汗也提一提这件事,省的他总觉得咱们母子亏待了他姑母。”
高演略惊诧的望着昭君,良久,才道了一声:“是。”
周太妃一事就此圆满解决,青蔷揣测昭君此举是为了“捧杀”,将她捧的高一些才能教别人对她心生不满从而对她下毒手。但这个推测纯属是青蔷闲着没事推敲出来玩儿的,昭君想要做什么,从来都是她最为清楚。
周氏与昭君表面上看着有和解之势,昭君有所目的,周氏亦有所目的,都有目的的情况之下大家都很和谐。唯独不和谐的是,一心一意为高湛筹谋的萧唤云。
高湛为了重新得到属于他的皇位,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游走于边境偏远之地,几经出入生死之际,何其辛苦。而眼下,如若周氏同昭君和解,契胡势力尽归高演所有,届时高湛就算联合了所有的边陲小国的势力也无法与之抗衡。
所以,这样的情况之下,唯有阻止昭君同周氏的和解,大齐与契胡的和解。
而这个阻止之策,就是杀了周氏,然后嫁祸于昭君。周氏与昭君不合已久,周氏一死,契胡可汗势必会恨昭君入骨,从而助高湛一臂之力。
但,萧唤云不知道的是,册封周氏为太皇太后且赐封号为敬武的圣旨已经快马加鞭送出了宫,此刻正在前往契胡的半途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间反应过来我是在写架空,╮(╯▽╰)╭
架空无敌强大不需要考虑bug,大家可以无视本文出现的任何辅助道具,那些都是不可考据的。顾大人要致力于天雷狗血玛丽苏一百年啊一百年!
PS:本章节敏感词汇:马吊
第59章
萧唤云会杀了周氏,这只是昭君的推测。把眼下的情形列成条条框框进行一次分析,得出来的结论只能是杀了周氏才能阻止契胡和大齐的交好。
除却杀了周氏这一条路,萧唤云便只能走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挑拨开高演同周太妃之间的婆孙情。很显然后者比前者难度深得多,萧唤云不是个傻子,她懂得何为最快速最有利的方式。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萧唤云做的十分干净利落,周氏的死讯于两日之后的一个深夜传到昭君耳中。
消息传至昭阳殿之时,昭君已睡的十分深沉,被披了件外衣赶来的青蔷匆忙推醒之际还有些恍惚。青蔷未曾留给她反应的时间,匆忙的将她从被窝里头挖出来,匆忙的给她穿好衣裳,匆忙的拉着她一路朝着嘉福殿去了。
夜风呼啸,掠过昭君耳畔之时呼呼作响吹着她耳畔一片嘈杂,十分扰人思绪。一直到抬头可见嘉福殿的匾额之时,她才惊觉这些绕死思绪的嘈杂之声其实是殿内的传出来的阵阵哭声。
昭君在门口略站定了片刻,身后便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瞧见匆匆赶来的高演,大约也是半夜被人推醒,面容带着些许惺忪,瞧见昭君之时,他还稍稍愣了一愣。
愣过之后,他匆匆行了个礼,急声道:“儿臣听说皇祖母她……”
昭君抬手打断他:“哀家也是刚刚到,先进去瞧一瞧再说。”
高演稍稍稳了心神,伸手推开殿门迈了进去,昭君被青蔷搀着也一同进了正殿。殿内烛光通盛,推门而入之时有夜风随衣袖盈盈灌入屋室之中,惊起烛影晃动。花团锦簇的屏风之上,映出堆叠的伏地宫女模样,内殿里传出压抑哭声,似乎还有几声嘶哑哽咽。
昭君行走在高演之后,作出一副经受不住打击从而致使走路十分踉跄,被青蔷搀扶着才勉强没有摔倒的模样来,惹得高演几番回头看她。
高演几步绕过遮挡的屏风,“哗啦”一声掀开挡风用的鲛绡帷幔,内室之中燃了香味浑厚的龙纹香,幔帐一掀香味便在鼻尖冲撞起来。满室轻烟似腾飞白龙一般连绵不断,悠悠缓缓的盘旋而上,团至房梁之上。碧色宫装的宫女跪了一地,个个皆是面上带泪,十分伤心的样子。
床边趴了个小宫女,哭得十分与众不同。其他人是咬着绣帕装模作样的哭,她却是真真正正的哭的十分伤心,那模样好像死的这位是她的至亲亲人一般。因她嚎哭的忒投入,高演就站在她身后她都不晓得。
高演不忍看下去,终究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陆贞,你且冷静一些。”
陆贞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似乎就是因为这一眼,她满腔的悲伤终于抑制不住,蓦地爆发出来:“皇上——求您给太妃娘娘做主啊——”
陆贞说周太妃自上次遭人下毒之后,太医就嘱咐千万不能再让太妃娘娘碰到杏仁一类的东西。可今晚太妃娘娘的甜羹喝了才几口就直说困,陆贞扶了她上床歇息,一直到往常太妃起夜的时间太妃都没有醒来起夜。陆贞觉得不对劲,便特地过来瞧瞧,结果发现周太妃竟然已经断气了!
她顿时瘫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良久才勉强反应过来一些。她觉得奇怪,周太妃平日里身体都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了呢!于是她就想起了那碗喝了两口还未喝完的甜羹。那碗甜羹就搁在小厨房里,陆贞去把它端过来尝了尝,竟从里头尝出来了浓浓的一股杏仁味!
陆贞将这些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直哭喊着:“皇上您一定要给太妃娘娘做主啊——”
高演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将陆贞抱一抱,一双手抬了抬,却顿在半空之中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昭君给青蔷使了个眼色,青蔷会意的将哭倒在地上的路上扶起来,一边安抚着一边扶出内室。因发觉是青蔷在劝慰她,陆贞倒是也没挣扎,很温顺的让青蔷扶出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