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闻听危言,两眼忽地瞪了过去。
李惠见状,即刻又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喊道:“陛下!深思啊!~”
此时,拓跋弘却不由得动摇了。
他忽然又为他死去的父皇心酸起来。
“父皇!”
他无法允许冯清如有别的男人,他无法允许冯清如有别人的孩子,他无法允许别人夺走他拓跋家的江山。
既而,一腔怒火终于揭底而发。
“如此卑贱之人,怎配执掌我大魏江山?”拓跋弘对天指骂道。
他内心还是偏向认定高贵血统的!
“所以陛下要早作打算啊!”李惠善意地提醒道。
“去!想办法打掉太后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让太后生下来,更不能让太后带着孩子回宫!”
拓跋弘终于鼓起勇气下了这般无情的决定。
“那~那个时光……”李惠又别有深意地插了一句。
“斩草除根!”
拓跋弘气在盛头,下起死令,毫不心慈手软。
“老臣……遵旨!”
李惠奸计得逞,在心里暗自偷偷地笑了笑,继而作揖退下。
这一局,他可算是胜利了。
然而,在殿外一直偷听着拓跋弘与李惠谈话的抱嶷,此时心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陛下要派人杀了李奕!”
他有些惊慌失措。
“我得马上派人通知他们!”
此刻,抱嶷也不管那些三七二十一,转身这又急匆匆地离去。
现在,李奕与冯清如才是最重要的。
……
抱嶷离开皇宫,径直就去了他私下与云成章秘密接头的会点——一家私有的别院。
此时,云成章正在院内的马厩中,温柔地摩挲着自己心爱的马匹。
她准备好了包袱,正打算扔下杀手这份行当,意欲前去寻找李奕。
可就在此时,抱嶷神色慌张地找了过来。
“云姑娘!”
云成章听见有人唤她,即刻调转过头。
“抱公公!?”
云成章见抱嶷心急火燎地走了过来,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他不是不方便出宫的吗?
往日,她与抱嶷都是通过属下互相传递消息的。
可只奇怪了两秒,她转念一想,又从抱嶷匆匆的步履和慌张的神色之中察觉到了不对。
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作为一个专业的隐形护卫兼杀手,云成章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洞察力。
“公公找我有事?”云成章机敏。
“没错!我有要事告诉你!”抱嶷面如铁铸,整个脸上阴沉得很。
“公公请说!”
抱嶷不想多费唇舌耽误时间,便将话都挑了重点来说。
“我刚刚在宫里得到消息,太后与李奕现在人都在司州!”
“司州!?”
云成章得知李奕的下落,欣喜若狂。她正愁着找李奕没有方向,而这抱嶷就给她指明了方向。
可是,紧接着,抱嶷又将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她。
“现在太后怀了身孕!陛下听信南郡王李惠的谗言,要派人杀害李奕与太后的孩子!”
“杀害李奕?”
云成章才刚升起的喜悦瞬间又化作成为担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身孕?什么谗言?为什么要杀害李奕?
然而,来不及让云成章弄个明白,抱嶷便又急忙对云成章吩咐了一句,道:“你现在马上动身,准备去司州!一定要赶在陛下之前找到太后与李奕!告诉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小心陛下与李惠派去的人!”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生死关头,云成章管不了那么多,她只得重重地应了一声,继而飞身跳上马去,这就准备出发。
她必须找到李奕!她必须通知李奕!
“一路小心!”
临行前,抱嶷郑重地嘱咐了一声。
这一路,恐怕是九死一生,这一路,恐怕是凶多吉少。
“嗯!”
云成章面色凝重,虽是担忧,但却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第441章 罔顾生死(求月票)
她“驾驾”地策马离去,一腔儿女真情,荡气回肠。
可谁也不知道,就在云成章策马不日不夜地往司州急赶的时候,宫里却也风起云涌,形势变幻莫测了起来。
因为李惠对拓跋弘忠心耿耿,又是李萌生也就是不言师太所举荐的人,所以,拓跋弘意欲破格高升李惠。
于是,一日朝堂之上,群臣议政。
然而,议政之时,堂下却是鸦雀无声。
堂下臣子,汉与鲜卑两族分化而立,足足百余官员,一个一个地都闭着嘴巴,在一旁装作哑巴。
他们不是因为忌惮拓跋弘的威严,而是在小心观望眼下的局势。
他们想看看自己面前这个年少的拓跋弘,没有冯清如撑腰,是否还能镇的住场面。
他们个个都知道冯清如失踪的消息,只是又都不约而同地揣着明白装糊涂。
正在此时,堂下竟然有人张口,几句话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陛下!今年我朝境内,多处州郡遭逢干旱,百姓食不果腹,无以温饱,因此都开始举家北上,投奔我国都而来!如此,老臣担忧,要是这些闹荒的百姓都奔着我国都而来,那我国都肯定会陷入一时混乱,到时候场面肯定会控制不住!所以,臣想……陛下是不是考虑一下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也好早日安定人心?”
张口之人乃是游雅,只是他这随随便便的一张口,却将拓跋弘难倒了。
开仓放粮,这是理所应当,只是……
他从心底犯难。
“陛下!现如今国都城外大都在闹饥荒,这没有饭吃的老百姓,那多的比街上的老鼠还多!我们国库才刚刚充实,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开仓放粮,动摇我朝根本?——不能放粮!”
淮南王拓跋他忽然厉声正色地提出反对。
“对!不能放粮!”
“不能放粮!”
……
中书令、秘书令高祐等人亦提出反对。
“民以食为天,倘若百姓没有了天,那哪里还会有我们的天子,又哪里会有我们这些臣子?你们说这话,分明就是不顾及百姓的死活,只想着自己的一己私欲!”
游雅凡事忧国忧民,当他看到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之时,忍不住心里来气。
“什么私欲!我们是高贵纯正的鲜卑血统,追随陛下打打杀杀这么多年,理应享受这等上层人的生活!至于那些闹灾的百姓,命如草芥,又怎么能和我们高贵的鲜卑血统相比?”
这拓跋他身为皇室后裔,为人高傲孤僻,虽有几分骁勇之能,但却没有什么治国之才。
这番,他又凭着自己血统高贵,开始在朝上指指点点。
“就是!就是!”
郑义c、高祐频频点头。
既而,游雅狠狠地瞪了一眼拓跋他等人,接着义正辞严地说道:“陛下!我大魏自建朝以来,多数都是以烧杀抢掠为主!那时,我们豪强欺压,贵族剥削,行径粗暴、恶劣,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而现如今,百姓怨声载道之时,又恰逢大闹饥荒……如果此事处理不妥,那必定会激起民愤,引发民变!如此,我们何不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也好防止激起民变,继而收拢人心呢?”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游雅说的话既是合情又是合理。
然而,拓跋他等人却是坚决不松口。
“不行!不能放粮!”
“不能放粮!”
在他们眼里,目前能管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尔等趁太后不在,竟敢如此猖狂!”
游雅气急败坏,指着拓跋他等人的鼻子便开始厉声呵斥。
此时,正坐在龙椅上为此事烦恼的拓跋弘抬了抬眼,犀利地看向了游雅。
他暗暗白了一眼,接着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向高允与高闾。
“令公与高大人怎么看?”
高允与高闾闻声,暗暗相互看了一眼。
既而,高闾首先笑了笑,张口暗暗地讽刺道:“老臣觉得,游大人所言极是!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源将军在外出征未归,如果真的引发民变,再招来周边敕勒等部落的狼子野心,那我们可真就是腹背受敌了啊!要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在场的几位,有没有人愿意去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这……”
拓跋他与郑义等人,瞬间说不上话来。
“老臣也觉得,开仓放粮乃是最妥之举!虽然开仓放粮会一时间掏空国库,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定这些灾民的情绪!再者,这些灾民熬过此劫,肯定又会回到原籍耕作务农,到时候产了粮食,再上缴朝廷,不还是回到国库里了吗?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陛下还需要明断啊!”
紧接着,高允又说出自己的看法。
“陛下!如果太后在此,她绝对会同意放粮的!”
游雅张口闭口,皆是以冯清如为尊。
大势已定,拓跋弘答应开仓放粮。
“既如此,朕就允许开仓放粮!此事,就交由游大人去办吧!”
“老臣~遵旨!”
游雅急忙俯首叩头,而后归位。
“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奏?”处理完赈灾一事,拓跋弘又放眼朝廷,接着询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