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渴!”裴沣帝一把拿过那茶盏,抬起手就要摔到地上。
“皇上!”赵公公连忙阻止道:“这茶虽然烫手,可是摔不得啊。这茶盏乃是皇上你当年亲自点为御盏的翠雪龙盏,之前已经摔了几个,这可是最后一个了。”
裴沣帝听着赵公公这话,懂得了他是什么意思,遂又将茶盏放下,道:“可若是这么将江山交到容绝手中,朕又觉得有所不甘!朕还活着,他就敢如此猖狂的去动倪国公,这简直是没有将朕放在眼里!朕还没有到风烛残年,这轩辕大权可还不想交出去啊。”
赵公公又道:“但二皇子这么做,显然是不想等了。皇上你留着倪国公淑妃他们,就是为了牵制二皇子。可是皇上啊,三皇子是个扶不起来的,如今你也只剩下二皇子这个儿子是可以将江山托付的了。他虽然这么做,可是你难道要把他的羽翼给折了不成。”
裴沣帝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背于身后道:“一直以来朕都说要将龙椅交给最有能力的那个人。这些年来,朕没有偏袒任何人,容绝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也的确是他自己的能耐。可是,朕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心甘。”
“年纪大了,渐渐地开始力有不逮,可若真的要放权,朕又舍不得。但容绝的耐心显然是耗尽了,他现在敢公然去动倪国公,说明依着他现在的能力已经毫不将倪国公淑妃他们放在眼中。”
“既然能够将倪国公淑妃他们不放在眼里,那么将来也定不会将朕放在眼中。朕若是迟迟不退位,逼宫只是迟早的事儿!放眼朝中,谁还能与容绝抗衡。”
赵公公哈着腰道:“可这未尝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这说明皇上你若是将江山交到了二皇子手中,那么轩辕必不会乱。”
“乱倒是不会乱,但朕总觉得容绝不是做帝王的料。”裴沣帝复又坐回椅子上,头疼的闭上双眸。
赵公公见状,立即上去给裴沣帝揉太阳穴。
“想了想,或许从一开始朕便想错了。有能力固然重要,可若是在朕不想退位之前,也得必须让他们能够彼此牵制才是。如今,朕想明白了这点儿,却是晚了。容绝,朕必须再给他出些难题才是,让他绝不敢有逼宫的打算。毕竟,朕还未死,那么这轩辕的至尊只能是朕!”
裴沣帝说罢,沉思一会儿道:“老了,老了,朕到底是老了。”
“皇上啊,人总会老的。奴才还记得当初奴才进宫的时候,皇上你还在襁褓之中呢。有谁是会不老的呢。”
裴沣帝摇头道:“死人是永不会老的。对于权势上,朕绝不让步,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可用的茶盏,但他若想威胁到朕的权利,朕也绝不会留他!”
裴沣帝说罢,一挥手,那唯一剩下的翠雪龙盏瞬间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赵公公心里一震,什么样的龙生什么样的子,果然是对的。
“只有死人是永不会老的,死人是永不会老的……”裴沣帝默默地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而赵公公听着这话,再抬头看着裴沣帝的龙颜,忽觉得他越发的老了。
一辈子能有多长?他看着裴沣帝从襁褓的婴儿长大再到渐渐老去,他也老了。
“从这个枯井跳下去,里面有条暗道。从这里可以直通到御书房的画房。”一座荒凉颓败的宫殿之后,无尘指着一口枯井对温子洛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暗道通向那里?”温子洛不解的说道。按理说裴沣帝如此在乎那画房,怎么可能会有安排暗道。那么这暗道应该是别人挖得。
无尘摇头道:“我也是在无意之中发现的。在轩辕皇宫待了这么久,我也发现了不少的秘密。先下去吧。”
无尘说罢,抱着温子洛一跳跳入枯井之中。
井下很暗,静的如同最深的夜,让人找不到一处安稳。
温子洛紧紧闭着眼睛,依偎到无尘怀中,仿若那里才是今生唯一的依靠。
☆、第682章 画室之秘
路漫长,不知何时何头。
温子洛依偎在无尘怀中,也不知他是有意走得慢还是路真的太长。
但再长的路也终究会有尽头,拾阶而上,光亮渐渐传来。
温子洛睁开双眼,有些不适应这光亮,眯缝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屋中的景象,示意无尘将她放下来。
旋转一旁的狮头蜡烛,那扇被打开的墙立即自动旋转了回去。
四周的一切仍旧静的很,静得人的心都好似要跳出去了一般。
温子洛看着这屋中的一切,慢慢地挪动步子走了进去。
红烛轻缦,盈盈绕绕,所有挂在墙上的画外都还挂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真切,好似欲语还休一般。而除了墙上,各种珍贵的花瓶里,或大或小,无不放着画卷。
有些画卷,只需看它裸/露在外面的画轴,便可知晓这画已经画了很多年了。
屋中上方偏右,还放着一个画桌,走进去一看,各种画笔各色颜料均有,可是画笔笔尖干燥有尘,颜料也已经干的龟裂。这画笔颜料显然也很久没有用了。
难道这里所有的画,都是裴沣帝他自己曾经亲手所画?那这些画上画的到底是什么?
隔着薄纱看着那些画里隐约可见的轮廓,温子洛浑身渐渐发起寒来,迈着步子一点点靠近挂满壁画的墙,锁定其中一幅,伸出手欲要将那薄纱掀开。
“洛儿。”无尘忽然握住温子洛的手,紧张的看着那层纱。
温子洛手一顿,抬眸看着无尘,浑身轻颤着。
“让我来给你掀开吧。”无尘压低着声音,看着温子洛,眸光中的殇让温子洛的心口越发的疼。
“不。”温子洛摇摇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求证一个真切,我要亲自掀开,亲眼看清楚这一切。”
无尘看清楚温子洛眸中的仇恨,仿若当年那个带着仇恨重生浑身戾气的温子洛又回来了。这么多年来,她的戾气仇恨一点点散去,他很高兴,可是,他到底是没能留住让它昙花一瞬了。
渐渐松开手,无尘感觉到自己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抖了起来。
摸到那柔软如羽的薄纱,看着它的褶皱一点点因为自己的用劲儿而变得绷紧,温子洛再一使劲儿,瞬间将那薄纱整块拉了下来。
薄纱垂落,那纱后的画终于露出真容。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瞬间终于变得清明开朗,好像都静止了一般。
温子洛仰头看着那画,伸手轻轻触摸着画上那人的容颜,好似害怕自己一用劲儿便将她惊醒了一般。
“娘,这些年来,你可想洛儿了?”
“洛儿,好想你啊。”
将头靠在那画上,温子洛泣不成声,所有的悲伤如云翻腾,哀成殇海。
这画上画的果然是娘!
那是娘年轻时候的模样,绝色的容颜在这画上让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暗淡无色。
她从没见过一个女子会比娘更善良更单纯。她是多么好看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可为什么偏偏喜欢上的人会是那个冷血绝情的裴沣帝轩辕楚璧!为什么上天要让娘当年在千昙谷下遇到轩辕楚璧!
轩辕楚璧轩辕楚璧,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娘连死了都忘不掉的璧哥哥会是轩辕的皇帝轩辕楚璧呢!
“娘……”温子洛低声哭的脚都软了,整个人直直的跌落到地上。
“洛儿!”无尘连忙拉起温子洛,看着她哭成这样,他别无他法,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她。有些伤有些痛,真的是太痛,哭出来也未尝不好。
“当提落告诉我,我的生父是裴沣帝时,你知道吗,我一点儿都不相信!可如今,看到这一切,我如何还能不信呢!无尘,为什么是他,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我的生父!他是我娘爱了一辈子的人啊,为什么会是他!他怎能这样的待我娘!怎能这样!”
温子洛越说越激动,声音不受控制的变大。无尘立即捂住温子洛的嘴,道:“洛儿,人来到这世上,本就不是来问为什么。”
温子洛泪眼朦胧的看着无尘,止了声,一把推开他,转身却将所有画前的薄纱都扯了下来,还将花瓶里的画都打开。
娘,画上画的全是娘!
娘低眉浅笑时的模样,娘荡秋千时的模样,娘看昙花盛开时的模样,娘撒娇时的模样,娘睡觉时的模样,娘看月时的模样……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璧”
每幅画的落款处,无不是那些诉尽衷肠的诗句,还有那让人念了一辈子的“璧”。
都说字字情深,忆画念重,既然裴沣帝对娘用情如此之深,那为何最后还会对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无尘,为什么会是这样!”温子洛茫然的看着这些画,像是在问无尘,更像是再问她自己。
可是除了裴沣帝自己,还有谁会知道那个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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