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那么多年不是被弃之在外,而是主动所为心之所向。
跟自己一样。
朱瓒不由笑。
“二哥,我不是说县主是吃货的意思,你不要笑。”张宝塘有些紧张的说道。
朱瓒的笑顿僵。
他更没有那个意思好不好,这个混小子是不是故意整他的?好容易才不让这女人胡思乱想折腾了。
君小姐哈哈笑了。
“再多一个货也没什么。”她说道,转头看着朱瓒一笑。
所谓再,那就是先前有一。
二货。
这是自己称呼她的。
朱瓒想起当初又觉得莫名的激动,怎么那时候就偏偏遇上她了?茫茫人海她怎么恰好也在那里?
这除了是上天的安排,还能有什么能解释呢?
他心里的笑意难抑从嘴角从眼底四散溢出。
张宝塘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两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笑起来?还笑的这样傻?
“不过你们别叫我县主了。”君小姐想起什么说道。
是因为这样叫显得生分吗?
张宝塘看着她。
“不好听,像猪。”君小姐说道。
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亏她想得出来!也亏她敢说!
张宝塘等人愕然,君小姐已经摇摇晃晃的催马向前。
“二哥你看她不正经的样子。”张宝塘摇头叹气说道。
“哪有不正经。”朱瓒皱眉说道
说罢又瞪了张宝塘一眼。
“她挺正经的人啊,你别乱说话。”
挺正经的人?张宝塘愕然看着他,这哪里正经啊?再说不是他一直说她不正经的吗?
看着君小姐夹杂在几人中骑马穿过城门进城,站在城门旁酒楼最高处窗边的陆云旗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说道,“一个人外表可以变,但举止习惯却很难很难,我终于懂了,明白为什么这么像了。”
这句话江千户知道,但为什么此时此刻说这句话,他就有些不懂了。
这是在说成国公世子吗?
他看向陆云旗。
初冬正午日光灿烂,陆云旗一向木然的面容如火一般烧红了,他的手捏着的窗户正发出轻轻的破裂声,一道道细纹在窗上散开。
……
“先生有句话说的果然对。”
位于保州博野境内一间宅院里,一个金将领感慨的说道。
这宅院虽然在乡下,但布置的很是豪华,很显然是一位富裕乡绅的家产。
当然此时已经属于这位金将官,至于那位乡绅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南逃了。
金将领四周还有五位下属,他们团团围坐,面前摆着茶几两个小小的婢女正在烹茶。
只是他们身上穿着铠甲与这本该清雅的场景不太符合。
当然也没有人在意。
“当时都说举全国之力一击,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是成国公突袭易州,五皇子几乎被害,皇帝陛下也犹豫了,郁大夫再三劝说不可退,说能胜。”金将领接着说道,“皇帝陛下很是疑惑,先是周兵凶猛,再者又有前所未见的凶器,怎么就能胜。”
“是啊。”身边围坐的一个下属们纷纷点头,“那凶器果然可怕,询问了很久有老兵将说二十多年前也曾出现过几次,说是天上降下来的神器,后来就没有了,还以为天神收回去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竟然又出现了。”
“什么神器,都是人为的。”金将领说道,“郁大夫于是就和皇帝陛下说只要人为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那东西真的可怕啊。”围坐的一个下属忍不住说道,“郁大夫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们能赢?”
金将领微微一笑。
“郁大夫说。”他说道,话音一转,“因为权臣在朝,不会有大将能立功于外久矣。”
这一句他说的是周语。
虽然语调怪异,但也算是字正腔圆的北地口音,很明显这是在模仿那位郁大夫。
被派驻到这边的金将官们都是多少懂周语的,只是文绉绉的他们想了想才明白,旋即大笑起来。
“郁大夫神算。”他们纷纷说道,一面举起茶。
众人一饮而尽再次狂笑,那两个小婢女在这凶悍的笑声中忍不住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成国公朱山已经完了,那我们的大计便可以施行了。”一个下属放下茶碗激动的说道。
金将领却抬手摆了摆。
“不,郁大夫说这还没完。”他说道,神情阴寒又带着狂炙,“还不算完,这不过是刚开始。”
第十五章 日子皆将会如意
初冬的清晨室内总有些昏暗。
厚重的垂帘被两个宫女掀起,皇帝从内走出来。
“陛下。”几个太监忙上前。
皇帝抬手掩嘴轻咳两声。
“陛下,吃了药再走吧。”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喊道。
皇帝摆手。
“无妨无妨,下了朝再吃也不迟。”他说道,头也不回目不斜视的径直向外而去。
太监们对视一眼,惶恐又不安。
“陛下,陛下身子要紧。”
“陛下,太后娘娘听说陛下上朝晚了,正是担心陛下有什么事,才让我们来看看。”
他们急急的说道。
皇帝和善一笑。
“也怪朕,朕是不想母后担心,所以没有说。”他说道,“你们待会儿回太后的话,也不要说,就说朕起晚了,是朕的错,下次不会再偷懒了。”
太监们神情激动。
“陛下,真的太委屈自己了。”他们感慨的说道,恭敬的施礼退开。
他们当然不会真的不告诉太后皇帝病了,这种违背圣意的事可不是过而是大功。
看着这些太监们离开,皇帝的脸立刻沉下来,转头对一旁呸了声。
两边随侍的内侍们纷纷低头当做没看到。
齐王继位后,宫里的内侍宫女都未曾清换,所以基本上都是太后的人手,但事情总是会变的。
毕竟太后渐老,皇帝已经坐稳了江山,尤其是皇帝新设了缉事司后,越来越多的内侍不再听命于太后。
皇帝走进了勤政殿,等候许久的官员们鱼贯而入,皇帝第一眼就看到宁云钊,在一众年长的官员中,年轻人就是带来不一样的朝气,尤其是他脸上对皇帝毫不掩饰的崇敬。
谄媚的官员皇帝自然不是没有见过,但他并不认为宁云钊与那些人等同。
那些谄媚不过是对他皇帝这个身份,而宁云钊的崇敬则是对他这个人,自从让他暂代起居舍人后,接触就更多了,尤其是在政事上。
按理说宁云钊应该回避,或者惶恐的闭口不谈,但他并没有这样,皇帝询问时他会认真的思考,坦坦然然的回答。
“臣觉得陛下说得对。”他说道。
如果只是这样回答的那其他的谄媚的官员没什么区别,但宁云钊还会认真的讲明为什么觉得对。
“如果是臣,臣也会这样做。”他最后还会说道。
这样的话总有些觉得与其说是夸赞皇帝,更像是夸赞自己。
但皇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宁云钊是宁氏才俊,又是自小神童身份,这样的年轻人必然是自傲的。
正是这种傲气让他与那些谄媚的官员不同,他对皇帝的赞同更像英雄相惜一般。
像夸赞自己一样夸赞别人,这才是真正的无可置疑的夸赞和认同。
这种认同让皇帝很感叹,他坐上这个位置,虽然谁都不说,但皇帝能从这些官员的眼里看出他们的鄙视。
跟那位从小被带在先帝跟前,最好的大儒教导出来的太子相比,他在这些官员们眼里就是个废物吧。
然而他并不是真的蠢,只不过是装了几十年的蠢。
瞧不起他的这些人才是蠢。
所以能在这一群蠢人中看到一个不蠢的年轻人,真是让人心情很好,皇帝视线扫过朝堂坐下来,看着文武官员俯身施礼称呼万岁,再看到这站立的官员中少了一个人,心情就更好了。
成国公这个人的确很能干,然而这个能干的又手握重兵的声望赫赫的人是先太子的心腹,先太子已经死了,但还有个儿子,且成国公对这个儿子还很友好。
自从那日听到成国公进了怀王府,亲自探望怀王后,他好几次梦到成国公带着怀王来逼他让位而惊醒。
让怀王死事情可以一了百了,但如今怀王还死不得,那就必须让成国公成为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拔掉牙齿的老虎就成了老鼠,没什么可怕的。
虽然上朝太辛苦,但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皇帝轻咳两声。
“爱卿们久候了。”他说道,带着几分自责。
众官俯身施礼。
“陛下,成国公的第二次请辞表已经递来了。”一个官员出列说道,将一封奏章捧出。
皇帝嗯了声,看着奏章,神情有些犹豫。
按理说一个官员请辞,皇帝要不允,然后那位官员再上书,如此三次之后,皇帝才准许,这样君臣的面子都足够了。
但这一次…
皇帝不想再这么玩了,他已经做足了情面了,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准。”他淡淡说道。
“陛下圣明。”
黄诚刚要开口,有人还是比他早了一步。
他看着宁云钊,脾气也懒得有了。
随他去吧,这种献媚此时也是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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