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妆记 (村口的沙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村口的沙包
- 入库:04.10
最后刘太后也亲自写信叮嘱,言奕才收了话头,好翻歹翻,差点把南诏旧宫翻个底朝天,才找到了两块最大的崎玉,拼一拼也算勉强完成皇帝和太后的任务,应该就是如今躺在她身下的这两块。
言霄叹口气,原来是由来已久。
他把视线又放在薛姣的右腕上,他一个人吃药,是不需要把人家割地这般血肉模糊的,肯定还有旁人在用她的血。
这是件很明白的事。
这么多年来,皇帝一直和刘太后分庭抗礼,两人关系不好,可是去年却联手问他父亲索要崎玉,如今又共同保守着这个秘密,他可以断定,就是外头的羽林军,也决计不知道冰窖里头有什么。
有谁能让皇帝陛下如此退步,如此费尽心机?
唯一的子嗣,四皇子。
言霄摸摸下巴,手肘撑在棺材边缘,像聊天似地对着薛姣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连四皇子的病都能治好?他都活不了两年了……不过说起来,我这个还能活七八年的,也没资格嘲笑他那个一两年寿命的……”
反正都是必死之人,谁在乎跟他争谁多活几年。
不过他们的长辈似乎不这么想。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你说老人家怎么都这样,不肯认命,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你都是一个死人了,他们就这么不信邪,还把你弄来这种地方。你要是还知道,一定很生气吧?”
他的问题很多:
“你认识苏家三小姐吗?难道说你也是苏家的血脉,不然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言霄伸伸懒腰,“算了,我还是去问苏容意吧,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冰棺里的女孩子。
他的记性一向不错。
“不知道最近丹青技艺有没有退步,能画出来才能叫她认认看……”
说罢他又打了喷嚏,快步往外走。
“真是冷。”
差不多走回门口时,他不意外地见到羽林军小队长严阵以待地等着他,双目灼灼,长枪紧握。
言霄笑了,“怎么?你知道里头是我?”
“言少爷这么聪明,我等拍马难及,他们禀告邱婆婆又进冰窖时,属下就知道一定是您。”说着他还横了刚才守门的两个小侍卫一眼。
言霄也知道了他所想知道的事,本来也没打算再全身而退,“你也没胆子下去抓我是不是?”
对方拱拱手,“旨意不可抗,规矩不可废。”
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言霄掏掏耳朵,“所以呢?不该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皇上是怎么吩咐的?你现在想拿下我?”
羽林军小队长愣了一愣。
“我看你也是不机灵,难怪混到现在还是个十人小队长,既然太后娘娘也知道此中秘密,你把我绑到琼华殿去就是。”
小队长磨磨牙,只能说:“遵命。”
说罢收拾好适才被言霄丢在一边的崎玉净瓶,带着束手就擒的言霄,送到琼华殿去了。
刘太后已经打算就寝,却知道言霄又闹出这么一场事情来。
说不气是假的,可是她更加担心的是,他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果真如她想的一样,言霄像年画上的送财童子抱着鱼一样抱着崎玉的净瓶,脸上却没有她熟悉的嬉笑神情。
“外祖母,您还不就寝?”
刘太后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个不省心的孽障,我如何睡得着。”
言霄把净瓶往桌上一放,“我这个孽障还是发现了您的秘密,您想不想说说看呢,这么千方百计地瞒着我,她是谁?”
“什么她……”
刘太后不太想承认。
言霄点点瓶子,“里头装了人血,您拿去让那个姓邱的医婆制药,我看见冰窖里躺着的那个人了,外祖母,您怎么会相信这种旁门左道,用死人血入药?”
刘太后脸上有些尴尬,“这不是什么旁门左道……”
言霄反问:“那又能是什么?那个女孩子是谁?”
刘太后叹口气,“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哀家也不知道那是谁,等哀家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宫里了。”
言霄很狐疑,“不是您找来的?”
“你还不相信外祖母?”刘太后去拉他的手,脸上的神色十分难言,“霄儿,外祖母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为此做什么外祖母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若有报应,就让老天都报应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吧,只要你千万别有事……”
言霄垂下眼,默默叹气。
又来了,总是这样。他这条命,从来不由他自己。
外祖母和父亲百般为他,可是他却过得这么辛苦,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怎么想的。
因为他是太祖皇帝唯一的血脉,因为他有早殇的宿命。
他一直都没有选择。
如果他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那他和强盗匪类有什么区别?
这样换来的苟且,不要也罢。
他回握了刘太后的手,“她不是您害的,就好……”
刘太后心里有一丝的慌乱。
可是她确实不知那女孩子是谁,也不知道她被送进宫前的情况。
“好孩子,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好不好?”
她忍不住想劝劝言霄。
这件事,不是刘太后做的,就是皇帝做的。
言霄笑着点点头,“好啊。”
他真不是个好孩子,为了让外祖母放心,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骗她。
他怎么能不管呢?
那个冰棺里的女孩子是谁,和苏容意是什么关系,皇上又是怎么找到她、将她放置在宫里的……
这一切,他都会弄明白的。
外祖母对他隐瞒的事情,一件件,像今日一样,他也迟早都会知道的。
第140章 当作什么
拜言霄所赐,刘太后亲自发话,镇国公和苏二小姐的亲事暂缓。
这事传到苏家,这下整个苏家都流言四起。
一延再延,谢家到底把苏家当成什么了?
第一次说因为谢微的病情顺延,这也就罢了,这下呢,又是因为什么?
谢邈也说不出来。
因为刘太后宠溺外孙,人家言霄说要娶苏容锦,为了安抚他,太后提出要延期。
他敢这么说,这就是不给刘太后和皇家面子。
他谢邈虽然如今势大,可是也不能这么明晃晃地打皇家的脸。
这个黑锅,他是不得不背。
本来因为薛婉和苏三太太闹出的那事,苏家对谢邈就颇有微词,又是第二次婚事延期,还是把定好的日子改期,再怎么样苏家也是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苏大老爷不止一次抱怨:“早知这样,不如不把锦姐儿定给他!”
苏大太太只能叹气,“老爷又说得没边儿了,锦姐儿过完年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嫁别人家吗?况且这是太后下旨赐婚的,哪里能说改就改。”
大老爷还是觉得不对劲,既然是太后赐婚的,谢邈怎么敢对他们这么轻慢?
越想越觉得有猫腻,他花了好大功夫买通了内宫一个内侍,打听到谢邈那天折返琼华殿,还在里头遇见了言少爷。
机敏如大老爷,一看就知道不是偶然。
他想起府里曾有传言,言霄似乎看中了苏容锦,几次求见,都被苏太夫人挡住了,他还贼心不死,多番上门。
他去找大太太求证,大太太反而吓了一跳,“老爷,可不敢有这样的事,传出去对锦姐儿声名有损。”
大老爷拍拍大腿,“还能怎么损,现在都这样了,你想想,若是太后疼溺外孙,又一时不好反悔懿旨……”
这么一来,好像也很有道理。
大太太反应过来,“莫非那言少爷是认真的?太后娘娘断不会如此糊涂吧,指给臣子的妻室,再行悔婚,这事说出去也太叫人诟病了。”
大老爷回:“言家那个小少爷是太后的亲外孙,打小他说一句要天上的明月,太后娘娘也会想尽法子去捉,何况是一个女子。”
况且若是嫁给言霄,除开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其余的一切比之谢邈,是有过而无不及的。
大老爷突然想到:“当日指婚时,你在宫里,太后娘娘有没有指明说是锦姐儿……”
“这倒是没有,”大太太想了想,“只说是苏家嫡女,可是锦姐儿年纪最大,又美名在外,自然就是……”
她停下话音,反应过来,“老爷你不会是想……”
大老爷摸摸胡子,“我又不只有这一个女儿。”
苏大太太惊得瞪大双眼,“您是说咱们卉姐儿。”
大老爷示意她小声一点,“这也就是我胡说几句,母亲那里断断是不会同意的,即便这是给了太后娘娘一个台阶下,到底还有镇国公府那关呢,况且咱们卉姐儿还这么小。罢罢,就当我胡说吧。”
他收住话头,“我看还是再等几日吧,我再差人去探探谢家的口风,锦姐儿的婚事总之是拖不得了。”
说罢他便往书房去忙正事了。
可这几句话一撂,大太太的心思彻底活泛了。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过,苏容锦嫁给言霄,苏容卉嫁给谢邈,两姐妹都嫁了一等一的人家和夫婿,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