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妆记 (村口的沙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村口的沙包
- 入库:04.10
惜命,这一点上,他们兄弟二人也很像。
忽然间,听到一声哨响,四周却突然亮起了火把,不远处原本暗沉沉的宫墙,此时竟然都亮了起来,且在火把的映照下,还有一把把弓弩,全部都是皇帝亲军配备同样标准的连弩!
渭王脸色一变,怎么会毫无动静,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王爷!”
孙元为急得大喊,却听见重甲逼近的声音,不知何时,他们却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有人策马而来,禁中禁止骑马,可是此时,早已经没有这规矩了。
马上的老将军精神矍铄,身姿磊落,一身银甲熠熠闪光,渭王认得,孙元为也认得,所有人都认得,这是大周第一勇武将军,当年的不败战神,如今的兵部尚书管云骢。
他高执着皇帝御用虎符,大喊道:“臣奉皇命,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这当然不是给崇安殿内的皇帝听的,而是喊给此时此刻的叛军听的。
渭王不可置信。
为何他们能轻易入宫,为何自己的人却毫无消息?
“王爷是不是在想,这些人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的?”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渭王颈后,让人听着一阵汗毛倒竖。
渭王微微转回头,却被一把冰凉锋利的刀抵上了脖子。
“谢邈,你真是好样的。”
渭王冷冷地道。
谢邈也不惧怕四周突然刀剑相向的士兵,只说:“还是要感谢您给了在下这个机会,建功立业!”
“谢邈!”孙元为大喊,“你这小人!”
“小人?”谢邈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的名字?”
孙元为竟一时无言,他怒而拔刀相向,谢邈立刻把冰凉的匕首抵近渭王两寸,渭王的脖子上立刻就出现一道血痕。
孙元为自然不敢妄动。
这把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也不知谢邈随身藏了有多久。
渭王冷笑:“你不若此时杀了本王吧,也算本王记你恩情。”
人生是豪赌一场,他输了,就是死。
死在现在,还光彩点。
谢邈轻道:“您还不能死,死可抵不了您的罪。”
他倒是要多谢渭王,这样纷乱的场合,也敢前来,若是一直躲在披霞殿岂不更好?
他没有这么善良,赏他个痛快。自己在绝境中挣扎,唯一生存的希望,不是跟着渭王谋反,而是以血明志,挣回皇帝跟前的荣耀。
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开宫门的人是他,虽然他能够安插进禁军的人不多,但是也可以做很多事,叛军主力集中围攻崇安殿后,他就更能够借着在后宫放火杀人的由头与外面早已准备妥当的兵马里应外合。
而此时,城外早已得令的三大营,包括谢邈原本的部署,早就已经反扑,恐怕早就解决了包围金陵城的叛军,而兵部左侍郎柳中,也早已被管云骢亲自带领人马捉拿。
自然,这些消息,都不会传到渭王耳朵里。
宫里宫外,仿佛隔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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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最近这几章也是莫名燃…囧…
第295章 平乱
管云骢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也同样是个领兵的好手,他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地大喊:“杀光这些狗厮鸟,天亮请你们去喝羊肉汤咯!”
身旁的副将不由笑了,可兵士们却大声怒吼着“好!”
再没有什么比寒夜里这样一句话更让人热血沸腾了,好似那热腾腾的羊肉汤已经喝进了嘴里。
随着这一声令下,军心本就已经溃散的叛军,哪里禁得住管云骢麾下的精兵全力冲击,没多久就如丧家之犬般被打得无力还手,首领孙元为等人尽数被捉拿,被砍杀兵卒无数,而谢邈一人,也足够擒住渭王,即便他整只左手几乎使不上力。
管云骢铿锵踏着战靴走近,看到了谢邈的状况,看他的眼神也不由带了几分欣赏:“倒是有血性。”
谢邈倒是不失时机地朝管云骢行了个礼:“蒙老将军夸奖。”
管云骢突然又觉索然无味起来。
说起来,论离经叛道,超脱世俗,倒是没人及得上言家那小子。
也不知他和皇上达成了怎样的计划,能够让渭王按照注定好的路线,一步步谋反逼宫,最后败于他手。
管云骢和张老大人会面,两个老头看起来截然不同,管云骢依旧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头发在砍杀中也一丝不乱,而张老大人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老态龙钟了,可是经过今夜一役,两人在众将士眼中,恐怕都是一样,都将成为年轻一代此后几十年朝之努力的目标了。
管云骢跪在崇安殿门口,朗声道:“贼乱已平,老臣请圣上安!”
剩余将领也跟着跪在他身后,向皇帝叩首。
崇安殿殿门终于缓缓打开,皇帝一夜未睡,可是毫无疲惫之意,他沉着一张脸,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们。
经过血洗的一晚,谁奸谁忠,都在眼前了。
天色已经放亮,殿前白玉阶上的血迹更显触目惊心。
皇帝转眼看见自己的亲弟弟,此时略显狼狈地被人反扣着手,一对眼睛盯着自己,却毫无波澜。
“混账东西!”
皇帝怒骂,心中第一次急怒涌上。
这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弟弟,他不能想象有朝一日,他会亲自把他打为反贼。
谋逆大罪,诛九族。
这是历朝历代,最重不过的刑罚了。
渭王却笑道:“皇兄何必如此假惺惺,在昨天您预备留宿我在宫中时,其实就已经不打算放过我了不是吗?此时又何必怪臣弟犯上作乱?”
皇帝眼中埋着深深的阴霾,“自己做下这等畜生不如的事,还来怪朕,朕看你用什么脸面去见天上的父亲母亲!”
渭王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皇兄,明人不说暗话,您也不必要仿若自己完全不知情一般。”
他用下巴轻点地上的管云骢:“这老儿昨日已被您下旨领了罪,原因是私自听信言霄命令动兵,其实呢?皇兄,你何时沦落至此,要仰仗一个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小子!”
管云骢受罚是假,他手里的虎符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根本早就接受到皇帝的指令,只等着今日这一出了。
到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清楚,其实皇帝和言霄早就布好了局,认定他是会谋反的逆贼。
“哈哈哈哈,皇兄,有朝一日,你竟联合外人算计自己的亲弟弟,到底是谁对不起父母?!”渭王的神色显得有几分狂乱,他现在已经不必压抑,闷在心中几十年的话也都能尽数吐出了。
他面目狰狞,原本清俊的脸显得极不协调。
薄薄的晨雾中,皇帝负手而立,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说:“承之,朕提醒过你的……”
昨天白天见面时,渭王告状管云骢领兵包围渭王府,皇帝曾半真半假地说过一句“如果说,这是朕的意思呢?”
渭王自认为这是皇帝的警告,却不知也是对他的试探和提醒。
如果今日一切平安,皇帝是愿意既往不咎的。
言霄的话,他可以一句不信,所有的部署,可以是无用之功。甚至送入琼华殿的许清越,他也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从此以后,渭王做个闲散宗室,再无权力。
只是渭王自己,太不知足。
他也,没有半点信任过自己这个兄长。
“皇兄!”渭王怒喝:“你心里清楚,现在说这种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无论如何,你都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皇帝觉得渭王强词夺理,而渭王觉得皇帝惺惺作态。
其实,他二人心中皆是同一个想法:对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个借口罢了。
权力腐毒人心,天家尤甚!
皇帝闭了闭眼,再不想理会他:“朕不想再看到他,把他压进天牢等候发落。”
渭王被带下去前,没有理旁人,只盯着谢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既然镇国公择主是假,那么恐怕砍四皇子的头颅也是假的了。”
谢邈不料这个时候,他问自己的是这个,只还是点点头。
早在今夜之前,禁军里他就安排了一个长得和许清昀有七八分相似之人,在临华宫中,许清昀已经打扮成兵卒躲藏,而那位替死鬼,却被划花了脸砍下了头颅。
即便是熟悉许清昀的下人,乍然看到,也会先吓一跳,却不容易分辨出来这是替死鬼。
这也是皇帝让他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谢邈看见渭王脸上,竟微微露出轻松的神情,又觉得自己仿佛看错了。
“众位爱卿辛苦了。”
皇帝的声音终于有些疲惫,这之后,他还要亲手下判决,如何处置自己的亲弟弟。
管云骢道:“皇上今夜殚精竭虑,正该好好休养生息,余下的事情,臣愿意替皇上分担。”
皇帝点点头,“宫外的叛军,还要由管爱卿接管,至于宫内……”
皇帝转向谢邈,“就由谢卿暂领禁军,清点余部,张爱卿协理。”
谢邈领命跪下,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看见他断了两指的左手,道:“谢卿为朕,确实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