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妆记 (村口的沙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村口的沙包
- 入库:04.10
他也去崇安殿,该和皇帝说什么呢?
言霄倒是一副亲切的样子,“镇国公进熙宁宫来坐坐啊?皇上这会儿可没功夫管你,没人阻止你进来啊。”
谢邈握紧拳头。
言霄带了这么多金翎卫,随便就能把自己看管地严严实实。
他手上,却连一把能用的刀剑都没有。
言霄和苏容意并肩往后苑走去。
“目前情况有些复杂……”
苏容意依旧显得心事忡忡的。
“谢微可能在须臾之间就断气了,四皇子我先前去看过,情况应该稳住了,可如今却严重到命悬一线,我怀疑,和杨妃娘娘有关,还有宋承韬,他也……”
“啊啊……”言霄抱头,很苦恼的样子。
苏容意不解。
言霄带了几分委屈道:“我们很久没见了,怎么你都说些别人的事?”
他这突然其来的一句话震得苏容意措手不及。
她刚刚面对着韩静山和谢邈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那……应该说什么话……”
言霄“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你还要倒过来问我?”言霄摸摸下巴,“比如说……‘有好好用膳吗’这样的话,所以,你今天有好好用膳吗?”
他的眼睛明亮,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其实没有。
言霄发现了她的清减。
他叹了口气,“过得也太辛苦了,下次带你去尝尝金满楼的大肘子。”
苏容意笑了笑,心情因为他的几句打岔也松快了些。
她的枷锁总是把自己桎梏地太紧。
言归正传,站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
“初雪原那厮我已经让人带去见皇上了,能问多少东西且先看着,许清越拖不得了,总之得先让他看过,实在不行,就杀了初雪原吧。”
苏容意说:“我曾在古书上看过,有的蛊不可解,与施蛊者生死相依,杀了他有用?”
“权且一试了。在渭王府中,也抓了曾经是一个游方郎中的清客,擅于制毒,因为盘问这老小子,又耽误了一点时间。”
不然他还能早些赶到,苏容意她也不用又用那招……
脖子上的血痕是退不掉了。
她这么好看的脖子,以后留了疤岂不是可惜。
原来他都想到了……
苏容意温言:“那宋承韬应该很快都能醒了……”
“这我倒是很意外。”言霄说:“那人明明说了,下的毒猛而剧,宋承韬却没死,算他命大。”
苏容意没有解释。
宋承韬不像以前的自己,但是他从小由宋叔捡回来,宋叔是个奇人,从小就用各式药材为他补身养气,多年下来,宋承韬原本就有一定的抵抗毒物的能耐。
何况,进宫来后,他应当是自己早有察觉不会太平,提前有所预备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初雪原,你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
苏容意问。
言霄抿了抿唇。
他想到了白旭和她的关系,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了,只说:“他藏得深,我也是到昨天才听到消息,立刻派了人围捕。”
苏容意知道他在撒谎,一定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那你和谢邈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那个表情,你和他说了什么?”言霄也有很疑惑的地方。
苏容意扬了扬嘴角,“言少爷想知道?”
言霄举手投降,“算了算了,我怕又是个很长的故事,日后有机会再听吧。”
他没有猜错,确实是个很长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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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又醒了。
屋里安安静静的。
“袖……”
“小姐,您醒了。”袖心立刻从打盹中醒过来,半跪到谢微榻前,“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谢微觉得还不错,身上轻快了很多,是吃了什么灵药吗?
她笑笑,摸了摸袖心的脸,“我很好。”
袖心抬手也覆上了谢微的手,竟是有了淡淡的温度。
谢微的手,常年都是冰的。
“今夜是不是有什么事?”
谢微问道。
袖心顿了顿,摇摇头。
虽然旁边住进了一个小王爷,说是让马太医瞧瞧。
马太医一头雾水,他并不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太医,何时如此受器重了?
可这对袖心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她只关心她眼前的小姐。
她最后的时间不多了。
谢微自己也多少能够意识到。
“袖心,我们回家吧。”
“好啊,小姐,我们会回家的。”
袖心安慰她。
门外有些声响。
有人低语的声音传来。
“夫人,小姐睡着,您不用太担心,马上天亮了……”
“今夜总是睡得不踏实,皇后娘娘她也……”
回答她的女声压低了些:“夫人,这也是人之常情,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到底是忌讳些的。”
忌讳什么,谁都听得明白。
谢微就要死了。
所有人都在盼着自己死。
谢微闭了闭眼。
“袖心,我不想看到她。”
袖心一愣,立刻跑到门边,想拦住苏容锦。
“夫人,小姐她睡了,您不用……”
苏容锦道:“那何故点起了灯?”
她身边的人推开了袖心。
“见一面就少一面,姐姐也不用和我置气了。”
苏容锦还是踏进了房间。
她心里就是放心不下,苏容意的反应,和莫名其妙出现的言霄。
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且联系着他们镇国公府的女眷。
但是谢微,每次自己想与她说什么话,她对自己都是如此怨恨的神态,她又能说什么呢?
都是将死之人了,却还是如此执着。
第274章 还怕输什么
初雪原被带到了熙宁宫中,此时天色已经微微透白。
他一点都没有狼狈的样子,穿着灰色的长袍,很朴素。
“皇上说,小王爷的情况比较紧急,这个人,就先由言少爷处置。”
韩静山再次来到熙宁宫,可是浑身的气势已经与前半夜时截然不同了。
“初老板,许久不见,你过得还不错吧。”
言霄微笑着和初雪原打招呼。
初雪原的眼神也没有闪避,反而挺直着背脊:
“言少爷,我有今天,都是命定劫数,我没有什么话好说,治他,是不可能的。”
“你所谓的大仇得报,就是报复在许清越身上?”言霄反问道:“二十多年前杀你全家的人是渭王,你却对无辜的人动手,这算什么道理?”
初雪原回:“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言霄挑眉:“初老板从小背负血海深仇,心心念念的都是为父亲报仇。这自然是父子情深,但是你就觉得天下间的父子都如你们?渭王死了儿子,就好比你死了父亲一般痛苦?”
他有些想笑,世上有这么多人,都是这么的自以为是。
“初老板,随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只提醒你一句,渭王对于儿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看重,他在意的是,是别的东西。”
所谓复仇,难道不是把别人最重视的东西摧毁吗?
初雪原大概还觉得自己很有脸去见阴曹的父母亲人了,实际上呢,渭王或许会伤心,但是死了一个儿子,却不会对他有多少影响。
言霄是远比初雪原了解许清越的。
渭王和皇帝某些方面很像,他们的出身和目前的地位巨大的反差造就了两人如今的性格。
渭王哪怕表面上装得再不问世事,仙风道骨,其实他内心对于权力和皇位的渴望,一点都不会比皇帝少。
但是许清越,在这方面来说,并不像他的伯父祖父一般疯狂。
在宫中皇嗣不济的情况下,他有很多年是被作为皇位继承人培养的,许清昀眼看活不了多少日子,可以说,皇位落在他手里的可能性更大。
无论是皇帝死后传位,还是渭王谋反成功登基,最后他都能是那个成为皇帝的人。
何况许清越和言霄一样,从小锦衣玉食,花团锦簇地长大,本性里就有几分淡漠人世,轻视风尘的傲气。
对于天下,要争的人是渭王,而不是许清越。
大周讲究父死子继,渭王传位给儿子是可行的,但是许清越从伯父手里接过皇位后,自己的父亲还能再做皇帝吗?
所以,初雪原与白旭,甚至很多人一样,以为用伦理纲常,父子亲情,就能推断皇室中人。
他复仇根本就没有到点子上。
相反倒是还替渭王做了一个长久以来犹豫不断的决定。
初雪原却是不肯承认自己输了的,沉着脸说:“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我便立时死了也无甚遗憾。”
言霄好笑,这厮还觉得自己是家族的英雄呢吗?
“要是等外头的韩大人出手,就根本不用我来问你这几句话了,我也不过是看在初老板好歹请我喝过酒的份上,想指点你几句。”
言霄悠然道:
“初雪原,你们虺家灭族早,恐怕你那时连话都说不清楚,自小没有父亲教过你,这也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