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会儿我就叫醒你。”南离更加温柔地说道,眸子里却是一片肃杀之色。
南离神色温柔地坐在床榻边上等待,阿桑安静地躺在他身旁,不过片刻的工夫,已经鼻息沉沉,显然是睡熟了。
“阿桑?阿桑?”南离在阿桑耳畔轻轻唤着。他翻身上榻,凝望着阿桑恬静的睡颜。她睡着的时候,永远都是这么清纯无辜的模样,和清醒时懵懂糊涂的心狠绝情截然不同。
已是黄昏时分,晚霞从门口斜斜照进寝殿。南离低头望着阿桑。阿桑的脸颊是牛奶混着蔷薇花的颜色,嘴唇带着丰盈的水色。南离这般看着看着,忍不住就俯下身吻了下去。他吻的很深,在她唇上细细地研磨蹂.躏了很久。到了最后阿桑的嘴唇肿了起来,宛如久受雨露摧残承受不住的那些含苞欲放的花朵。
但是阿桑睡得是那么沉。南离知道她不会醒。他没有说谎,那些蜜水他已经饮用了几个月。但是那里面加了很多安神助眠的药汁。这几个月里,南离每夜里辗转反侧、孤枕难眠之时,总要靠这些掺了药汁的蜜水,才能安眠片刻。但是阿桑不同,她这几个月和季秀在一起,吃得好,睡得香,哪里抵挡得住药汁的药性?
南离亲着亲着,浑身不觉燥热。他和阿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做过了,是以分外难熬。在桑上原部落会盟的时候,向他献殷勤的女子络绎不绝,但是他心里只有阿桑。他原本想着,他和阿桑虽然在冷战,但是好歹双方都是对彼此忠诚的。想不到刚刚回到稷下川,阿桑就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南离手指轻巧地解开阿桑的衣裳,寝殿里顿时满室春光。他其实早就忍不住了。趁着妻主熟睡的时候侵犯她,在稷下川固然是大不敬,但是南离是大祭司,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神的旨意。他为什么要怕呢?他望着身下这个可爱又可恨的女人,觉得她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
“大祭司,人已经齐了。”南离的衣裳解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轻轻的呼唤声。
南离飞快取过一床纱被,替阿桑盖在身上,然后换了一身衣裳,走出殿外。
走到前殿,阶前黑压压一片人,手里火把熊熊,提着棍棒诸物,皆赶来为祭宫效忠。
“好。你们这便随我去姜寨捉人,活捉最佳。若遇抵抗,格杀勿论!”南离声音阴冷,目光森寒。
第45章 侧夫风波(三)
季秀自从阿桑走后,就一个人在姜家后院干活。这些日子阿桑黏他黏得厉害,害得他做起活来比平日里慢许多,这日正好把前几日的亏空都补起来。后院的柴火少了,他趁着天气好劈了大半天的柴火,又去田间看了一回,路过姜水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他见有人在水中洗浴,心思一动,也脱了衣衫,将自己从头到脚细细地搓洗了一回。
阿桑说的话,他都记得,虽然他觉得有的话太过孩子气,但是他听在耳中,仍然是感到甜蜜的。事实上这些日子他甚至觉得甜得如同在做梦一般。
在这种如同置身梦境的恍惚中,他顶着荷露青叶他们嘲讽的目光,给阿桑留了晚饭,但是直到深夜,阿桑也没有回来。
季秀其实并不感到意外。他很清楚南离的手段。若是南离这时候留不下阿桑,他就不是南离了。可是季秀还是觉得难过和委屈。
季秀很难过地想着,也不知道阿桑和南离谈妥了没有。不过没关系,他原本也没想过要什么名分,他只要安安静静的,在阿桑身边陪着她就好。
然后季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他被人推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昏黄的火光里燕明君苍白的面容。
季秀吓了一大跳,他看了看四周,确认他仍在自己的屋子里,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来了?我早说过了,我和你两清了,你们姬家的事情,从此和我没关系!”
季秀顿了顿,又说:“阿桑为了保我,跟你女人承诺说她宁愿被挖掉一双眼睛,我决不能让她以为,她看错了人……”
那天,季秀站在姜姬门外偷听母女两人的对话,他把耳朵贴着门板,听得清清楚楚。阿桑说,若是她看走了眼,季秀果真做下什么对不起稷下川的事情,她宁愿被挖掉双眼,砍断双腿,被人从祭坛高台上再扔下来一次。
季秀没办法形容他听到这段话时候的心情。那时候他想,就为了这些话,哪怕阿桑立马转头杀了他,他也死而无憾了。他本来就打算和燕明君划清界限的,听了这些话,更是义无反顾。
黯淡的火光里燕明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他深深叹了口气:“阿秀,你以为我是来逼你为姬家做事的吗?我是来救你的,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
阿桑对于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她睡在祭宫宽大柔软的床榻上,睡得很香,嘴角带着笑容。她做了一个极美的梦,在梦里,她娶了秀秀,日日夜夜都同他在一道快活,她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们一家四口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甜甜蜜蜜。
只是这个美梦没能做到最后。阿桑依稀听到有人在唤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地直起身子,身上的纱被滑落在地,露出一片春光,自己犹自浑然不觉,满脸懵懂地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她揉了揉眼睛,认出那是子羽和莫问,困惑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子羽看见她光裸的手臂和莹白的胸脯,早就脸红心跳,说不出话来。倒是莫问从地上捧起纱被,重新替阿桑盖好,从容道:“阿桑,出大乱子了。南离说季秀谋逆,召集祭宫部属,要捉拿他。我们得去救他才行。”
阿桑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秀秀怎么就谋逆了?南离呢?我去寻他!”
莫问无奈地摇头:“阿桑,你还不明白吗?南离就是不想你娶季秀,才说季秀谋逆的。你这时去寻南离无异于火上浇油。况且你也已经被软禁了,若非子羽假托南离命令,我们也来不了此地。”
阿桑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一把抓住莫问的手:“我要去救秀秀,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莫问沉稳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带你走。你先把衣裳穿好再说。”
阿桑抖抖索索开始穿衣裳,只觉得手脚发软,头也昏昏沉沉的,忍不住将南离破口大骂了一番。可是她天生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只是说南离狠毒,虚伪,善妒,这般骂了几句,连自己都觉得无趣,讪讪地住了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桑在莫问的指引下,从祭宫后殿的一个小洞里爬了出去,莫问早驾着车子在外面等她了。阿桑当时向莫问求助时,只是问策于他,却没想过他竟然肯这么舍身地帮她,对比着南离的阴狠恶毒,再想起莫问的古道热肠,她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莫问在前头驾车,阿桑和子羽坐在车上。南离给阿桑喝的药酒余威犹在,阿桑一路上直打盹儿,子羽怕阿桑摔下车子,只得紧紧抱住她。阿桑起初还有些顾忌,嚷嚷着说:“我就这么靠一会儿。”可是一转眼的工夫,却已经躺在子羽的怀里睡着了。子羽小心翼翼地抱着阿桑,犹如抱着一件瑰宝。
莫问驾车的闲暇回头看,见到这副样子,不免深深叹息:“子羽,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如今她眼睛里只有一个季秀,连南离都不在她眼里。她要娶季秀当侧夫,难道你竟愿意降尊纡贵和季秀为伍吗?”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还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都没有料到,南离是宁可鱼死网破、自身声誉受损也绝不允许别人同他分享妻主的男人。
莫问走的是捷径,一路狂奔,来到姜寨的时候,南离的大队人马还为到。阿桑冲进季秀的屋子,只见被衾犹温,遍寻却不见人,当下就有些六神无主。
“我……我把秀秀弄丢了……”阿桑茫然四顾,眼睛里噙着眼泪。她跌跌撞撞地向莫问扑过去,仿佛在寻找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跑了几步,想到那是莫问,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天地之大,能够温柔包容她、仔细聆听她的那个人,究竟还有没有?过去那个人是秀秀,曾经有一度是南离,然而现在,他们有的失了踪,弃她而去,有的虽然近在眼前,却全然变了一副嘴脸。
阿桑只觉得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正自怜自伤间,莫问已经走到她面前,伸开双臂抱住了她。这也是一个宽广的、可以信赖的怀抱,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向着她说道:“你别着急,好好想一想。总归会有办法的。别忘了,你是阿桑,你是昊天眷顾之人啊。”
在莫问温柔的目光注视下,阿桑果然想出了办法。她开始用力用手捶打着地面,房屋角落的泥土里,两只胖乎乎的老鼠钻了出来。阿桑一狠心,从房梁上把挂着的熏肉干解了下来,掷在那两只老鼠面前,又叽叽咕咕说了一阵谁也听不懂的话。那两只老鼠嗅了嗅熏肉干,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带着他们走向季秀走过的道路。
这样的追踪方法极其不靠谱。那两只老鼠只走到姜寨木栅栏处,就再也不肯往外走了。幸好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像老鼠这样奸懒馋滑。一只猫头鹰飞了过来,将两只老鼠作为它的晚餐,然后,很仗义地拍打着翅膀,给阿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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