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痛呼,仲康手上一松,苏妍趁机逃离他的桎梏,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胸口好受了些,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转身欲走却被仲康扣住手腕。
又怎么了?苏妍无奈回头看他。
“娘子还没说原谅我。”仲康固执道。
苏妍心中虽已不再生气,可她方才又哭又闹折腾了一遭,心中本就羞于提起,哪里会如仲康所愿大喇喇的说原谅?无奈受制于人,苏妍心中暗暗恼恨仲康,正欲开口,却觉手腕处力道一松,她连忙收回手腕脚下匆匆欲离开这一尴尬之地。
她将将迈出一步,便听闻身后一声闷哼,到底放心不下,她回身去看。
只见仲康踉跄着后退几步直直撞上身后的木桌,额上刚刚下去的汗珠又冒了出来,面上的神色竟比方才还要痛苦几分!
苏妍心下大惊,快步上前伸手欲扣住他的手腕查看脉象。
却不料她指尖刚触上仲康的手腕便被他反手扣住手腕,长臂一拽一收便将娇躯纳入怀中。
苏妍猝不及防被他拽入怀中,一抬头双唇便抵上一片温热,眼前近在咫尺的眸子里溢满笑意,她杏眸一瞪刹时反应过来。
竟是被他骗了!
不待苏妍发作,仲康已然离开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心情极佳的低笑道:“娘子还是关心我的!”
说着他动作极快的低头又在苏妍唇上轻嘬一口,心满意足道:“娘子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他傻乎乎乐颠颠的模样让苏妍又好气又好笑,再说不出半句呵斥他的话,“好了,快放开我,锅里的饭要糟了!”
仲康这才乖乖听话放开她,苏妍站直身子理理衣裙旋身出了屋子,临走前还不忘在依旧傻乎乎靠坐在地上的仲康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解气。
***
一夜酣睡,翌日清早苏妍刚打开院门准备去采药,便见夏花一路小跑着过来,见到苏妍,夏花一把拉过她的手腕便要拉着她往坡下走。
苏妍自然要问个明白,“夏花,怎么了?”
夏花一边拉着她一边兴冲冲道:“刘寡妇要被沉塘啦!”
苏妍闻言一愣,追问道:“怎么回事?”
“这是三叔和几个叔公商量的结果,说是……”夏花左右看了看,凑到苏妍耳边道:“本来我也不知道,阿娘不肯跟我说,我还是听张嫂子说的……听说啊,昨天傍晚,刘寡妇和姚瑶在河边发.骚被看见了!”
“姚瑶?”苏妍很是诧异,姚瑶什么时候和刘寡妇掺和在一起了?
夏花点头道:“就是她!张嫂子说当时她们两在河滩上脱得赤条条的,看见男人就往上扑,可吓死人了!三叔当场就气晕过去了!醒过来让六子把她休了!连夜打发走了!”
苏妍却想起昨日她问仲康如何会那般模样时,仲康曾道他在河边见了刘寡妇……
两者一联系,苏妍心中已然明了,十有**便是刘寡妇向仲康使了那下三滥的手段。只是不知为何竟把她自己也算计进去,还扯上了姚瑶,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原本这样的事苏妍一向不予理会,听了也只当做没听到,可刘寡妇既是因算计仲康才落得如此下场,苏妍便少不得要带着仲康去看一眼,亲眼看看刘寡妇的下场!
虎峰山接近山脚下的地方有一处池塘,今日虎峰村几近所有人都聚集在池塘边。
苏妍和夏花到的时候刚巧看到刘寡妇被关进装满石头的猪笼里,几个壮小伙正合力抬起笼子往塘边走,刘寡妇口不择言的叫骂着,细听之下竟与苏妍有关,“姓苏的那个小贱人!是她!是她给我下药!她自己勾搭野男人被我看见,就想坏我名声!苏妍!你个小贱人!”
倒还真是个黄口白牙惯会颠倒黑白的,不过现下她便是再伶牙俐齿善于诡辩也无人信她,更遑论她口口声声污蔑的是苏妍。
一方是品行名声早已败坏臭名远扬的刘寡妇,一方是性子温软品貌出众且妙手回春仁心仁德的苏妍,两方相较该信谁几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听着她的叫骂,陈三叔脸一黑,怒斥道:“胡说八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我早叫人去过镇上,翠怡楼的老鸨已经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从她那里买药的就是你!”
刘寡妇骂声一顿,明显是心虚。
见此,围观的众人心中又是一番鄙夷,一旁的张嫂子啐了一声道:“呸! 明明是自己想害人结果把自己害了,还敢诬陷人家苏大夫,村里谁不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苏大夫?真把我们当傻子啊!也不想想自己平时那骚.样!”
刘寡妇还欲再骂,笼子已到池塘边沿,几个壮小伙轻轻一推,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再看去已没了刘寡妇的身影。
苏妍和仲康并肩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观,直到池塘里再无任何动静方才随着人群散去。
姚瑶连夜被休弃回家,哭哭啼啼要姚秀才为她做主,可当姚秀才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时候她又支支吾吾不肯说。
姚秀才虽心有疑虑却坚信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定然不会做错事,心疼独女之下带着一伙子人来闹了好几回,扰得整个村子鸡飞狗跳不得安宁,陈三叔一怒之下将那日的事全盘托出。
姚秀才听罢自然不信,口口声声道是陈三叔污蔑姚瑶清白,要将陈三叔告上县衙。可他心中毕竟已有疑惑,待回到家中自然向姚瑶问起这事。
姚瑶虽自视甚高心高气傲,又有些狭隘自私,可说到算计人,那却是从未有过,此番头一回做此等恶毒之事却以失败告终,甚至殃及自身。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一连番的变故早已超出姚瑶的承受范围,面对阿耶的诘问,她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便默认了。
姚秀才怒极攻心竟致中风,从此卧床不起,姚瑶没过多久便患了失心疯,整日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好好的三口之家一夕之间支离破碎,只余下姚夫人独立支撑,怎一个凄凉了得!
☆、第29章 29.01
第二十九章
别人家的事无论多么惹人同情吸人眼球,终究还是不关自己的事,对于知情的、不知情的旁观者来说,一概只能算是“一出热闹”抑或是“一场戏”,天大的热闹、再好的戏,散场之后味儿便淡了,留给人回味的时日不过寥寥几日。
对于虎峰村的村民们来说姚家的事便是如此,不过供人们茶余饭后田间地头得空之时唏嘘几声罢了,很快便会被新的话题取代,譬如东头王家妯娌俩为了几斗米打起来了,譬如西边刘家大儿子从外地回来赚了大钱,又譬如村里的泥瓦匠郭山去给县城里的大老爷盖房子去了,等等诸如此类。
雨打梧桐,拂晓寒起。
这日尚未起身意识朦胧之际苏妍便觉鼻塞,唇干舌燥,吞咽时更觉喉咙涩疼,暗一搭脉,脉浮而紧,浮则为风,紧则为寒。
窗外雨声淅沥,凉意自棱窗袭来,苏妍紧了紧被角仍觉得冷。
昨夜临睡前贪凉未关窗,本来应当无甚大碍,却不想夜半竟细细密密下起雨,湿寒之气侵袭入体便是风寒。
照理苏妍应当趁着病情不甚严重时熬些祛风驱寒的姜汤喝下,这样一来不到半日身子的不适便可以尽数消失,风寒自然痊愈,可苏妍素来不喜食姜,一想到姜汤的滋味便觉心中顿生抵触,加之她觉得自个儿现在病症较轻,捱上一捱应当就没事了,是以并未喝姜汤,更遑论喝药。
谁知没过晌午,苏妍便觉得身子沉重头昏昏沉沉,全身酸疼,无论喝多少热水仍觉得口干舌燥,她撑着身体的不适做好晌午饭,刚一转身便觉眼前发黑腿脚一软便往地上跌去。
幸而仲康探头探脑在灶房外看饭做好了没,见她将要软倒在地上,他一个箭步上前捞起她,“娘子!”
自那日被逼着为仲康纾解后,苏妍与仲康稍稍有个肢体接触抑或眼神交汇,便会羞怯不已,现下被他揽入怀里,更是郝然,俏脸嫣红倒是为她发白的脸添了几分颜色。
“娘子你怎么了?!”仲康既急更忧,叫嚷着问道。
苏妍身子无力,使不出半分力气更遑论推开仲康,她只得偎在仲康怀里虚弱道:“只是受了风寒,喝了药就没事了。”
“那药呢?”仲康急急道:“药在哪里?”
她还没着急呢,他倒先急开了。苏妍心中既觉好笑又忍不住丝丝甜蜜,轻轻摇头道:“药还没抓呢,你扶我去药屋。”
熟料仲康却是稍一矮身一手探入她腋下,一手横上她腿弯,略一用力将她横抱起来,径直往东屋去,“娘子病了,要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抓药。”
农家院小,没几步便到东屋,苏妍靠坐在炕头抬头看他,“你知道抓哪几味药吗?”
仲康哑然,他虽识得百草通晓药性,可这要配方治病的事却不是轻易便可学会的。
苏妍见状摇头轻笑,启唇道:“白术二两,甘草一两,附子五钱,姜五片,枣一枚,煎至半碗,听清楚了吗?”
仲康忙不迭点头,道:“听清楚了,娘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抓药!”
仲康脚步匆匆去了药屋,苏妍靠在炕头阖眸小憩。
仲康早已在她面前展露过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以苏妍并不担心他会记错。
没几息的时间,仲康拿着药秤进来,“白术二两,娘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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