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喝完一盏药,小腹处似乎传来一股暖流,这暖流随血液流淌,传进四肢百骸,竟是让人生出很多力道来。
“小姐,我扶你躺下休息吧。”
我点点头。绿珠便将我扶着,卧于榻上。许是药力的关系,我刚躺下眼皮就开始发沉,片刻就睡了过去。在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金色的暮光从窗外洒进,映在一个清瘦的身影上。
“咳咳……”我想说话,这口却是咳声。
那身影转身,快步走过来将我扶起,轻声问,“要喝水吗?”
我摇头,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季云常道,“来了有一会了,绿珠说你喝了药刚睡,看你睡的香,不忍叫醒你。”
我微微一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轻声道,“谢谢。”
青蓝阁规矩说的很明白,中机关三次者淘汰。我那日不止是重伤,同样也算中了埋伏。网上还有几层,若不是他,我很可能被淘汰。
还有,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背着我一路走过了剩下的阁塔。
这些,似乎都不止是一句谢谢可以讲明讲明的,但是除了谢谢,我真是不知说些什么。
季云常轻轻一笑,不在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见季云常笑,他的眉眼很清平,唇很薄,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是个弧形,像是蕴着阳光一样,暖到心里。
百里天祁也是薄唇,但许是刀削脸的关系,笑起来总是让人感觉很薄凉,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个薄凉之人。
想到他,我心口血气再次翻涌,喉咙似有一股醒甜,我赶紧去拿榻边的水盏,季云常怕我够不到。先一步替我拿来,送到我手上。
大口的喝下一杯水,终于感觉好了一点,许是我眼神里表露了什么,季云常道,“你好像,一直不开心。”
我不想解释,因为他是不会懂的。
他沉默了一会,从袖中掏出一物。递还给我,“这是你的刀,你一直昏迷,便一直放在我这里。”
我结过匕首,轻抚了一下寒闪的刀面。那日刀锋入石,刀尖却未有半点损伤,真是难得。
将刀合回刀鞘,重新藏于袖中,想起那日推我的苏倾雪。目中不禁寒了一下。
真正的苏倾沐虽是惊吓,苏倾雪的那顿鞭子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原以为苏倾雪只是大小姐脾气,仗着自己是苏宏一脉的嫡小姐,才敢刁蛮任性,没想到竟也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坯子,竟然在背后使绊子。
这段时间,我二人虽是互不言语,却也相安无事。以前的事,我本不想在计较,如今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有些人,不管你计不计较,她都会在后面逮着机会,想法子的计较你。
对于这种人,仁慈是不行的,越仁慈,对方就觉得你越好欺负,到最后伤害了人,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这种人就得整治,治到她一见你就怕,治到她一见你就颤抖!
我这伤不能白受,我要变本加力讨回来。
我微微一笑,望向窗外的老梨树。
已是初秋叶子已经开始变黄,再有半月,就该起落叶了。
季云常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榻边,过了很久后。他叹了一声,轻道“对不起。”
这话从何而来?
他微垂了一下眼眸,道“若是我快一点出刀,你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好沉默,不过,我还挺好奇昏迷之后,他们在阁塔上两层遇到了什么,便问了出来。
他回答说,第八层就和那日对的楹联差不多,是考学识的,顶层却是不同,到了顶层后,络腮胡,胖学子,荣子扬和公主,所有人都中了机关,吊挂在半空。
若是不救下他们,就得看着他们淘汰,若是救他们,就得破坏的塔中的机关。
进塔时,夫子早有规定,恶意损坏塔中机关,是要全组淘汰的。他当时很纠结,最后还是选择救下大家。全组淘汰,总是好过他一个人留在阁中,大不了明年重新进考进来。
他说他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就是一念之间,竟然让全组都通过考核。
后来他总算想明白了,塔中最后一层考的是义,道义与规矩,自然道义重要。
我又问“这次考核,淘汰了多少人?”
他回答道,“一半之多。”
我点点头,不在说话。他见天色渐晚。也不在多留,嘱咐我按时吃药,念了告辞便信步离开。
绿珠早煲好盅方了蔬菜的米粥,许是味道不错,我竟喝了整整一盅。
吃了粥,过了一柱香的时辰,绿珠又为我拿了制伤的汤药,随后又拿了晨露让我漱口。
折腾完了,已近酉时,实在太累,便沉沉睡去。
我是被晨课的磬鼓声惊醒的,想到每日这时,我依然洗漱完去与夫子学教,而此时竟然躺在榻上养伤,心中也略是复杂。
时光飞换转,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养伤日子,一下就过去十天。
这十天里。季云常天天都来看我,他每到申时便来,酉时才走。
他一向少言,我心口疼不能多语,他来了便默默的不说话。有时坐在桌边,有时站在窗前,就这么静静的放任时光流淌。
荣子扬来过两次,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眉里言间。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痞子般的笑声中,总有让人扁他的冲动。
陈想年也来过两次,她还给我带了不少吃食。什么桂花饼,松子高,蜜饯银杏玫瑰露,都是些女孩子爱吃的小零食。她还是很爱说话,但是不知为何,我竟是感觉,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胖学子,络腮胡,也都分别来过一次,因为我重伤卧榻,略有尴尬,他们几乎客套几句便走了。
对了,柳蓉儿也来过一次,她气色不太好,眉宇间一派黯然。我无意问人是非,她似乎也不想多说,坐了会便走了。
苏宏和吴宛华去了别院,府中三夫人代为管事,知道我重伤,便送了人参鹿茸燕窝等一些大补之品过来。重伤三月内不能大补,那些东西虽然我一样都不能吃,面子方面,她也是做足了。
十日。说长不短,兜兜转转的也就过了。天天喝药修养,我好了很多,刚开始起身都费力,现在也可以在屋里走上几圈了,只是有一点,我走的急了就会感觉心口血气翻动。
有大夫来诊,也只说是体虚伤本,需要静静调理。青蓝阁夫子知道之后。赶紧又多批十天的假,让我好好养着,千万别落下病根。
又是七天过去,我身体已然大好,心口虽是还不舒服,已然可以健步如飞。
一觉睡到下午,让绿珠煮了爱吃的芙蓉汤,吹凉刚喝一口,小院门口人影一晃。进来一个贴着鬓花的娇美女子,正是苏倾雪。
☆、第五十八章 怎的如此想不开
“小妹……”她唤了一声,人便到至门口。
她今日穿了一件绣着碧色琼花的水红窄袖小罗裙,腰上束了与袖口同色的缠带,外披一件薄锦蓬,挽着如意鬓,斜插两支璃珠步摇,她点了朱唇,配一对红珞石耳铛,娇颜粉黛的,立在素面朝天的我跟前,不知光辉照人多少倍。
没有记错的话,今日是苏倾雪的生辰。在西祁,闺中女子十四岁便及笄,虽还未办及笄礼,但过了生辰,也就算是成人了。所以她今日盛装,也算让人理解。
但是……
我卧榻多日,都是因这贱人暗中使坏,她还好意思过来看我,真是不知脸为何物!
“小妹……”她款步走进来,一挥手。丫鬟便端了一盒喜饼上来。
她微微噙着笑道,“小妹,今日姐姐生辰,母亲特意从别院那边派人送了寿饼回来,你那日在阁塔中不小心被机关所伤,姐姐怕叨扰你休息,也未过来看你。今日算算。你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便端了寿饼过来,一来给你冲冲喜,二来,你我姐妹也好说说话。”
哼,不小心被机关所伤,亏你好意思说。
我面无异样。绿珠为我垫了枕头在背后,依坐起来,我微微一笑。
苏倾雪也是一笑,故作亲昵的坐在榻边,道“小妹,你可是好了一些?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依旧淡笑不语,绿珠忙过来解释道。“大小姐,大夫说,小姐这次伤了心脉,不好总是开口说话,平日里,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苏倾雪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姐姐也就长话短说了。”说着,她微一低头,竟是伸手抓住了我的手,道“小妹,咱们姐妹一向少言,但是毕竟都是将军府的人,以前如何就算了,日后,定要亲近些才好。”
她见我不语,有抓紧手,道“小妹,下个月母亲会回来为姐姐办及笄礼,你与十九公主,季小侯爷那般交好,不知可否请他们过来参加礼宴?下个月,你这身子也是大好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岂不是好事。”
请十九公主?怕是想请公主的母妃荣妃娘娘吧!
请季云常?怕是想拐着弯的请老太君吧!
女子及笄是一辈子的大事,一般都是由家中长辈为其挽发,并带上发饰视为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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