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尧:“……”
虚惊一场。
不过他明白了她的用意。
母亲本质善良,想要与她拉近些距离,装个可怜装个病,似乎是可以奏效的……
公子钰在贺兰尧之后赶来了,贺兰尧冲他悄声道:“她没事,不要揭穿,你看着演就成。”
公子钰一时怔然。
看着演……
演给贤妃看?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贤妃快来了,便迅速迈出了步子,到了榻前,伸手搭上了苏惊羽的脉象。
花轻盈回到卧房时,看见公子钰在把脉,连忙问道:“怎么样?有事没事?”
公子钰沉吟片刻,道:“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方才应该是胎动,还有就是过度紧张导致的,王妃,接下里的时间里要多注意休息,不可太过活泼了,一会儿我再去开两副安胎药。”
苏惊羽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住笑意,‘嗯’了一声。
下一刻,贺兰尧在床沿坐了下来,握上了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有孕期间要文静,不可粗心大意……”
“我安静得很。”苏惊羽连忙道,“这次是我不小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贺兰尧道:“还敢有下一次?看来得把你锁在屋子里才行。”
“你别怪她,这一次,是我的责任。”身后蓦然响起花轻盈的声音,“刚才与她在门口说话,她想进来,被我拦住,这才会一不留神摔倒了,虽然我事先并不知道她有喜了,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为自己开脱,你不要为难她。”
苏惊羽低下头,掩饰住目光里的笑意。
花轻盈还是第一次帮她说话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过这样也好,她们也算是拉近了些距离了。
“阿尧,你可别怪母亲啊,她原本说想休息的,是我耍无赖要缠着她说话的,她也没想到拦了我会让我摔跤,说来也怪我自己不小心,一脚没踩稳。”苏惊羽说着,微微垂下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贺兰尧见此,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罢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你要牢记我的话,安分一点,不可调皮。”
苏惊羽应道:“知道了,犯不着一再强调,我耳聪目明,说一遍就够了。”
贺兰尧道:“就怕你不长记性。”
苏惊羽撇了撇嘴。
花轻盈望着榻前二人的举止,眸底迅速划过一丝落寞之色。
她此生只拥有过短暂的幸福时光,且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她并不是没体会过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只是……真的太短暂了。
如果她年轻的时候能像苏惊羽这样意气风发,肆意又随性,或许她的人生会不一样?
花轻盈当即停止继续往下想。
她在想些什么呢……她现在都是佛门中人了,不能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扰乱心神。
她想回到寺庙去修行,不过要在苏惊羽的孩子出世之后。
看一眼那孩子的模样,再离开罢。
“母亲,您想什么呢?”苏惊羽的声线传入耳中。
花轻盈道:“没什么,我方才在想,等会儿给你做什么药膳吃。”
苏惊羽惊诧,“母亲是要为我下厨?”
“我厨艺不是很好,与公子钰比,差得远,只盼你不要嫌弃。”
“当然不会嫌弃,只要是您做的,什么都行,哪怕是全素的。”苏惊羽笑道。
“我是出家人,我理应吃素,但你毕竟是有孕在身,我怎么好要求你与我一样?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可理喻。”花轻盈淡淡道,“你如今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苏惊羽道:“谢母亲关怀。”
说完,转头望向贺兰尧,冲他挑了挑眉,仿佛在邀功。
贺兰尧见此,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背对着花轻盈,朝苏惊羽做口型:算你厉害。
苏惊羽笑得眉飞色舞。
花轻盈外表冷漠,本质却又是个圣母,秉持着与人为善的中心思想,虽然心里始终对阿尧有意见,但亲人终究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总是不可能完全分离的。
因此,她很容易陷入纠结。
对付这样的人,装个可怜装个病,确实算是较为奏效的法子了,至少能激发对方的怜惜之心。
阿尧从没想过靠着装可怜博取母亲的同情,那么就让她来装。
花轻盈看上去也是挺在乎自己的孙儿的,终于能通过此事看出她的一丝人情味。
……
眨眼间到了傍晚,天幕中云霞沉沉,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
天香阁是帝都有名的花楼之一。
焚香缭绕的房屋内,贺兰平头戴黑纱斗笠,靠坐在藤椅上。
正对面,身着艳红衣裙的丰腴女子冲他笑道:“这位爷有什么需要的?喜欢哪种性格的姑娘?我们天香阁的姑娘们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都有,包您满意。”
“不找姑娘。”贺兰平不咸不淡道,“给你送姑娘来的。”
老鸨闻言,怔了怔,“爷的意思是,要卖姑娘?”
贺兰平朝着身后站着的随从摆了摆手,随从当即将身后的麻袋拖到老鸨身前,将麻袋打开,露出里面的人。
老鸨望着麻袋中被绑着手脚的女子,目光一亮,“哟,这货色不错,姿容上等,一看就是当摇钱树的料,爷您开个价吧。”
“不开价,送你的。”贺兰平的声线毫无起伏,“家中一个不听话的妾室,看着碍眼,这才送来你这天香阁,给她吃吃苦头,别太客气,拿她当一般姑娘管教就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老鸨闻言,虽然诧异,但也没多说。
大户人家家里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她自然是管不着,这年头卖媳妇的人都有,更何况只是一个妾室。
贺兰平又道:“她的性格有些傲慢难驯,你看着办,哦对了,她还是个雏儿。”
“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大爷您放心,到了我这儿的姑娘,脾气再怎么差,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的,也得服软。”老鸨掩唇一笑,“若是您不介意,我今夜就把她拿去竞拍,有这样的姿色,又是个清倌,肯定抢手。”
贺兰平闻言,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
夜里,天香阁内灯火通明。
据说今日天香阁里来了个清倌,姿容上等,老板有意拿她来竞拍,出钱最高者,今夜便能与佳人共度一夜。
这个消息一出,阁里的客人便又比平日里多出了三成。
而当那清倌被人绑着押到了竞拍台的时候,众人看得称赞连连。
“果然是个俏佳人。”
“可不是么,这么绑着我看着都有些心疼呐。”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老鸨笑道:“诸位客官,这一位,性格有些傲慢难驯,不绑着她,就怕她捣乱,她可一点儿都不温柔不听话,要是有大爷喜欢这样性格的,那就出价吧。”
她此话一出,当即有人附和。
“有趣有趣,大爷我就喜欢野蛮的,一千两!”
“那些个乖巧的我也腻烦了,野性的美人,我也想见识见识,三千两!”
“五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眼见周围的富人们一个出价比一个高,老鸨的脸上笑意不散。
还真是一棵摇钱树呢。
而就在众人争着喊价的时候,一道清朗又高昂的男子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一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周围的声音当即消散了大半。
黄金?!
青楼里喊价通常都是白银,这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当真是豪气。
众人向说话之人望去,是个身形较为纤瘦的男子,相貌倒也清秀,一双眼打量着那位被绑着的姑娘,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男子喊价之后,一时之间没有人加价。
虽说在场的富人不少,但花天酒地偶尔也要考虑一下这花销值不值得,万两黄金买一个清倌一夜……显然不太值得。
除非真的钱多到没处花才会如此挥霍,有万两黄金,何愁娶不到几个美女?
“万两黄金?”老鸨也微微一怔,紧接着道,“若是没有人再加价,那我们这位姑娘今夜就归这位豪气的公子了。”
她的话音落下,没有人再接话。
“好,请这位公子去结个账,我们给公子备好房间,等会儿就将姑娘给您送过去。”老鸨冲人群中的公子笑道。
那公子倒也十分干脆,“好,别让我等太久。”
“您放心!我们从不怠慢客人。”
同一时刻,二楼的雅间。
“殿下,此人出这样高价,看来真的是对她很感兴趣。”
“这女人虽然很讨人厌,但姿色还是可以的,在场对她感兴趣的人不少,没什么奇怪的。”
“殿下为何不给她易容,就这样送来?”
“我就是要她顶着她自己那张脸沦落风尘,既然是折磨她,怎么能让她用别人的脸?她嫁给本宫这几个月以来,几乎也不出宫,这帝都内认得太子妃的人少之又少,怕什么?再说了,人有相似,本宫的太子妃很快就要下葬了,就算有认得古月南柯的人在青楼见到她,又有什么要紧?只能说这女子与已故的太子妃相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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