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南柯望着贺兰平,强作镇定。
而就在下一刻,她觉得腹中有些不适。
一开始只是不舒服,片刻之后,竟开始隐隐作疼,那感觉从腹部一直蔓延到心口处,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膛,抬眸,难以置信地望着贺兰平。
贺兰平只是冷漠地望着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么?”
古月南柯望向面前的茶杯。
回想起贺兰平进屋之后,到此刻,她入口的东西只有这杯茶?
贺兰平是在何时下毒的?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
她的目光有一段时间离开了这茶杯,那就是屋外闪现可疑的人影时,她因为警惕,特意跑出门去看。
而贺兰平是在她离开之后才走出去的,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在茶杯中投毒。
她无法料到贺兰平会在茶杯里投毒,更加想不到他会在自己的宫殿里对她下手。
“你……”她还想说话,却蓦然觉得一股血气从喉中涌上来,让她捂紧了胸膛。
“你总是仗着两国的关系以为我不敢将你如何。”贺兰平不温不火的声调传入耳膜,“不错,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靠着联姻来维持最是稳定,但还有一种情况,你想到过么?赤南国与皓月国打,我们出云愿意增兵去协助,你要知道,出云与皓月相邻,我们这边朝皓月国发难,赤南国那儿也发病,皓月国便是两边受敌,这仗,还有多少胜算?而此战役之后,出云国与赤南国的关系,只会更加稳固。”
古月南柯咬了咬唇,“所以……我这个联姻的公主,就失去了作用?”
“可以这么说,有没有你都无关紧要了。”贺兰平冲她笑了笑,“你也不会料到有此情形吧?你想,赤南国的战役,我们出云国相助,可见我国多么仁义,你们赤南国的百姓们都会对我们感激涕零,而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太子妃你重病身亡了,你们的国君能怪我们么?那只是你自己身子骨不争气罢了,两国的关系依旧会很友好,不会因此而瓦解。”
“你!”古月南柯气得肩头发颤,想要厉声呵斥,却吐出一口鲜血。
“冷静些,动怒的话,只怕会加快毒发。”贺兰平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好好地去吧,你们国家的战役,我们会相助的,当然,也会从中捞点儿战利品,这是我们应得的东西。”
“贺兰平,你莫要太得意……”古月南柯忽然就笑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要你好过。”
贺兰平自然不在乎她的话,只悠然道:“你好好意思放狠话?你获得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么?原先本宫不喜欢你,但也没打算将你怎么着,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做这个太子妃,本宫也不在乎多养你一个人,你该庆幸是我来杀你,而不是小十他们,否则,我也不知道你会死得多难看。”
古月南柯又咳出一口血,“我要……见贺兰尧……我不在乎他会让我死得多难看,总之,再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求你了……”
古月南柯终于收起了冷漠,难得放低身段哀求着,“再让我见他一面,死得多难看我都认了,求你了,贺兰平,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就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
“不能。”贺兰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不会让你去见他的,他也不会想要见到你。”
贺兰平说着,背过了身,“安心去吧,作为太子妃,你的葬礼还是会体面一些的。”
古月南柯望着他的身影,眸光中浮现一丝冷然,“贺兰平,你记住,你不会太好过的。”
话音落下,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贺兰平转过身,走到了古月南柯身旁,将她拎起,走向了榻边。
古月南柯只是昏厥,还未咽气。
本意是要她重病而亡,并非是暴毙而亡,暴毙的话,难免会惹人起疑,而得了怪病而死,在外人看来,只是她运气不好罢了。
从现在起,她便会陷入昏睡,三日之后才会咽气。
……
第二日,太子妃呕血昏厥的事儿传遍了宫中。
太子召来数名御医为太子妃诊治,一众御医皆是束手无策,得出的结论是:太子妃得了令人无法诊断的怪病。
而自打她昏厥之后,再也没醒过。
众人皆感慨太子妃红颜命薄。
但很快的,又有一重大消息流传来开。
出云国边境增兵二十万人马,为赤南国攻打皓月国。同一时,赤南国也朝皓月国发兵了。
边境的战火连天,帝都的人们茶余饭后便都是在谈论战事。
而这样的时刻,苏惊羽同贺兰尧却在悠闲地置办新宅。
“这一战,皓月必定吃亏。”贺兰尧与苏惊羽携手在新宅中转悠着,谈到战事,贺兰尧悠然道,“年轻的君主执政,难免要吃亏,若是这君主头脑不太好使,那便要吃大亏。”
苏惊羽一听他又开始嘲笑人家,瞥了他一眼,“别光顾着笑话那个皓月国的国君了,打起仗来,苦的总是士兵,皓月国的将士们要为了他们国君的几句口没遮拦的话而牺牲一大批人,这难道不算是一种悲哀?赤南国与出云国虽然联手,但也总会有些人员伤亡,说白了,还不是将士们帮国君的愚蠢买单?皓月国有这样的君王,也真是不幸。”
贺兰尧闻言,笑着抚了抚苏惊羽的头发,“小羽毛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
“哪里是多愁善感,我只是就事论事。”苏惊羽捏了一把贺兰尧的脸颊,“不要胡说。”
贺兰尧笑而不语。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前来通报,“殿下,宅子外来了一个年轻女子,说是要见殿下,有一封信件要交给殿下过目,属下问那女子是受何人所托,她不愿意说。”
贺兰尧闻言,道:“将她带进来。”
片刻的时间过后,那年轻女子带了上来。
“宁王殿下,这是我家主子要我转交给殿下的信件。”那女子将信件递给贺兰尧,“我家主子吩咐了,务必将信件亲自交到您的手上,请殿下过目。”
贺兰尧接过了信件。将信封上的蜡撕开,取出了里头的信纸,贺兰尧摊开信,第一眼看的是落款。
落款竟是古月南柯。
贺兰尧微微诧异之后,继续看内容。
贺兰尧,当这封信件到你手上之时,我大抵已经不在人世了,有件事埋藏在我心底,很早便想告诉你,只是一来没有机会,二来,我唯恐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便只能忍着不说,我便写了下来装在信封中,交给我的心腹,她会在我死之后将这封信件交到你手中,此时我再无后顾之忧了,现在就让我告诉你这个可笑又荒诞的秘密,我若是不说,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贺兰尧的视线继续往下,忽然神色便是僵住了。
苏惊羽原本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只因她知道贺兰尧一会儿会跟她说,他一向什么也不隐瞒她。
但她忽然发现贺兰尧的神色不对劲,便当即凑过去,也想看信上的内容。
贺兰尧却迅速地将信往身后一收,朝她道:“小羽毛,你先回屋去歇息,我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虽然他的语气是平静的,苏惊羽却依旧能听出一丝不寻常。
她太了解贺兰尧,因此,他的声线有波动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听出来,他这话看似镇静,其实是故作镇静。
“阿尧,到底有什么事儿?”苏惊羽正色道,“说好了什么都不隐瞒我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能让我看的?拿来。”
苏惊羽说着,朝他伸出了手。
“不是什么大事。”贺兰尧冲她笑了笑,“就允许我隐瞒你这一次,你如今有孕在身,我不希望有琐事困扰着你,我只想着你每天无忧无愁便好,我答应你,等你腹中这个累赘出来之后,再给你看。”
“不行,你这是在对我用缓兵之计?”苏惊羽笃定道,“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强悍,又不是玻璃心,怕什么?除非事情关乎你的安危,我才会着急,若是与你的安危无关,困扰不到我,拿来。”
贺兰尧面无表情,“一定要看?”
“当然。”苏惊羽道,“必须要看。”
“给你。”贺兰尧将信件塞到她手中,拂袖离开。
苏惊羽甚少见到他如此烦躁,即便他烦躁,对她也一向是很有耐心的,这一回竟然……发脾气了?
她相信他不会对她发脾气,他只是一时不开心而已,想去一个人静一静。
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苏惊羽怀着好奇心,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让她也稍稍一惊。
这……怎么可能。
这信是古月南柯所写,古月南柯是他们的敌人,她本不应该相信她,但是,这一次,她竟然找不到理由来质疑古月南柯。
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她转身冷眼望着那送信的女子,“你是古月南柯的丫鬟?”
那女子见苏惊羽神色冷厉,稍稍后退一步,但依旧能维持镇定,“是,我只是负责给我家主子送信,听闻宁王妃素来恩怨分明,应该不至于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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