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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后宅生活纪事 (莲海)


  “哪有人这个点儿来请安的?如今心智开了却还像以前一样莽莽撞撞的,也不懂得避嫌,真不知如何说她。”
  郎主絮絮叨叨的,眼里却含着几分喜色。绿竹倒是知晓她来做什么的——果然,她还没来呢,厨下的人前脚进来送牛乳子来了。
  苏瑶卿一见就蹙起眉来,“怎得又送上来了?我不是叫撤了,以后再不要的么?”
  厨下的人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吱声。可巧那人打了帘子进来,挥挥手让人退下了,含笑看过来,“是我让送的,牛乳子能助眠,郎主莫像个孩子般挑食,趁热小口喝了吧。”
  苏瑶卿赌气般看着她,脸上浮起红晕,眼里也显出几分气恼来。绿竹和红蕊心里哀叹,怎么才一见面就又跟斗鸡一样了?
  连珏却跟没瞧见似的,客客气气地行了礼,“给郎主请安了,大半月没见您又清减了,还要多珍重身子才是。”
  苏瑶卿觉得有点儿别扭。她收了那般亲昵的姿态,正儿八经地给他请安,又说些客套话真叫人不受用。
  他让绿竹伺候她坐在窗边小几旁,夜里喝茶不适宜,便只叫人送了果汁过来。
  她坐下后却一再地催,“牛乳子快喝了吧,凉了喝肚子要难受的。”
  她这般殷切看着他,他再不喝真要被说是闹脾气的小孩了,只得捧了喝起来。
  她目光灼灼,竟是不错眼地盯着他喝。苏瑶卿心里又窘迫又莫名地有点儿雀跃,小口喝完了让人拿了碗下去。
  她含笑点头,“这样多好,郎主乖乖的真招人疼。”
  他一下又羞恼了,瞪着她有点儿咬牙切齿,“你又混说起来了——”
  话音未落,她已起了身,“我再待下去恐又惹恼了郎主,叫您心下不舒坦,既看着您喝了我便安心了,这就回去。”
  苏瑶卿愕然,心里一阵阵地发烫,她来一趟竟只为看着自己喝那碗牛乳子?本来硬着嘴,这下松懈了,竟不知为何想挽留她,“好歹大半月没见,我也有话要问你……”
  连珏弯唇轻笑,利落地重新坐下,“既这么我也不急着走了,横竖留在这儿还能看看你。”
  苏瑶卿轻咳一声,用袖子掖一掖发烫的脸,努力让自己显出长辈的气势来,“你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连珏从善如流地报上每日安排,“清晨卯时刚过我就起身了,先打拳或练上半个时辰的剑,用过早饭便去流泉院找乐音乐容她们,和她们切磋切磋,顺便将府里的侍卫操练一回,之后便去荣事堂听管事们回话,安排妥当了也差不多午时了,回屋里用了午饭歇了觉,下午读书练字,逢上单日要去城里巡视铺子,大约酉时三刻回府……”
  她说得太过详尽,像是给夫郎报备每日事宜,绿竹和红蕊听傻了,苏瑶卿却心里受用,只是面上仍淡淡的,一派庄重地点点头,“我听说你命人正打理玉痕馆,收拾出来做什么用?”
  “好教郎主知晓,我如今大了,秋日里就要及冠,又已有了眉儿在身边伺候,再住在西厢怕是不妥。玉痕馆我瞧着不错,舒朗开阔,布置精巧,待收拾好了便要搬过去了。”
  苏瑶卿心里酸涩起来,也不知是养大的孩子和自己生分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虽知道她说得在理,心下仍是难过,眼里眉梢便透出了几分忧愁。
  连珏瞧在眼里,心也跟着揪起来,忙说,“玉痕馆离这里不过隔了条小溪,过了桥再沿着竹林走小段就能过来,倒是最近的……远的我也不肯搬的。”
  他抬起眼,对上她灼烫的眼神,面上一红,手里揪扯着靠枕的一角,唇角弯了弯。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两话都是郎主的,因为剧情紧凑最好还是一起更,所以明儿不更,后天大后天日更!

☆、第二十八章

  
  屋里正说着话,外头却突然狂风大作,不一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红蕊走过去关窗,讶然道,“这雨可真大,白日里那般大太阳,大约是雷阵雨吧,一会子就该停了。”
  天边应声划过一道闪电,再过片刻便雷声阵阵。苏瑶卿脸色蓦地一白,不安地捏住枕边的布老虎。
  连珏看在眼里,心里像被什么扯住了。他露出点儿仓皇的模样,本来就一脸病容,如今越发显得苍白如纸,细白的手指微微颤着,叫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绞起来似得疼。
  他是怕打雷么?她心里有了计较,便不着急回了,“雨这般大,打了伞也要叫淋透的,待雨势小了我再走吧。”
  绿竹自她进来就没坑过声,立在一旁听吩咐,这会儿抬了眼皮子看她,不知为何就是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大抵是察觉了郎主的脸色不好,想着留下陪他吧。他心里头有点儿酸涩,忙攥紧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了。
  苏瑶卿却摇头,一会儿雷声再大些他更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会儿手指已抖了起来,脸色恐怕也难看得紧,还是叫她早些回去,免得瞧见自己惊悸的样子也慌了手脚。
  “都快辰时了,再这般待下去不成体统。绿竹,你打了伞送连主子回西厢去。”
  他摁住自己颤抖的手,强撑着坐直了吩咐。
  “是。”绿竹自去耳房拿伞,连珏哪里肯走,才要回绝却听苏瑶卿厉声喝道,“还不快走!如今连爹爹的话也不听了?”
  他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她,眼角已经红了,身子更是颤得厉害,那般厉声叫了嗓子也受不住,咳了几声才止住,形容越发憔悴。
  连珏不想他再气坏了身子,犹豫着起了身,嘱咐红蕊,“好生伺候郎主,有什么事儿就打发人来西厢找我,我歇得晚,不碍事的。”
  红蕊恭敬应了,她便又看向苏瑶卿,他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心头却跳得发慌,对上她的眼神立时移开了,“回吧,若是淋湿了叫下人备上香汤,身子热乎了再去安置。”
  “嗯……”她心里百般不愿,退一步回次头,十八相送一样,好容易出了卧房,绿竹已持了伞在门边候着了。
  见她出来了,他撑起伞,福了身子,只盯着她那双绣了福纹的锦鞋看,“主子,奴才送您回去。”
  连珏走过来,却是一把将伞接过,“我个子高,你撑着手还得举高,怪累的,这样正好,走吧。”
  绿竹不妨被拿了伞,手一空,心也跟着突突跳起来。他愣在原地,连珏先往外迈了一步,瞧见他没跟上便回身等,“绿竹?”
  被这么叫到名字就喉头发紧,绿竹抬起头来,一整晚都强忍着不让自己去看这张脸,这会儿四目相对,她就站在檐下,风雨飘零,头发上染了水珠,好像眼睛也是湿润的。
  那人眼底像有水波扩散开来,直直荡到他心里去。
  “奴才惶恐,怎么能让主子撑伞……倒成了主子伺候奴才了。”
  连珏轻笑,“你总是惶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吓人?”
  自那日叫他撞见了那番尴尬的情状,她莫名就记住了他。之后又碰上银盘儿,一起将狗刷洗了倒又添一分亲近。
  再有后来他一日三回地过来通报,越发熟悉起来,只觉得这少年不似眉儿娇怯,分明还要小上两岁,却心思通透,慧比灵珠,又生得眉如春柳,明眸皓齿,很是惹人怜爱。
  绿竹嗫嚅着,不自在地用脚尖蹭了蹭青砖石,“不吓人……主子长得好看,就算面露凶光也做不得恶人。”
  连珏不妨他突然这么直率地夸她,惊愕了片刻,莞尔一笑,“好容易让你说了句大实话,今儿晚上垂着头一眼也不看我,我还道是怎么了。”
  绿竹脸上微热,眼神飘忽,嘴巴也不利索了,“就,就是……主子太好看……奴才怕看呆了,那多丢人……”
  连珏爽朗一笑,索性重新迈步子回来,到了廊下把伞一收,这才曼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什么丢人的,若是我看你看呆了,你觉得我丢人么?”
  这,这是什么话呀!一来语气不像主子对奴才说的,二来内容也让人目瞪口呆。
  绿竹支支吾吾想不出答案来。看小郎看呆那是风流娘子们才干得出来的事,主子风流么?
  除了偶尔说出些让人羞臊不知所措的话来,她一言一行都是再礼貌规矩不过的。
  要是自己说不丢人……那岂不是在暗示自己想被她看么?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不妨突然一阵响雷,他吓了一跳,猛地醒过神来,却见主子蹙紧了眉头,眼神忧虑,“郎主是怕打雷么?”
  绿竹叹口气,看着廊外密集的雨帘幽幽道,“奴才也是听原先府里主子爷的乳父说的……”
  他嗓子干涩,说起这些让人心酸的往事神色便也忧伤起来,“主子爷的爹是雷雨夜上吊没了的,那会儿主子才七八岁,半夜醒来没见着人,自己摸去外间看。外头正打着雷,窗户开着,风声呜呜,明晃晃的闪电划过,主子抬眼就瞧见翻倒的椅子,再往上看,自己的爹悬在梁上,早已没了气儿了。”
  连珏只觉得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了,喘不过气来。
  “打那以后逢上电闪雷鸣的雨夜主子就会惊悸,冷汗能把床单都湿透,一整夜都没法合眼。叫了大夫来看也不顶事,奴才们在一旁守着也没用,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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