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说得有理,宁将军,咱们快过去吧,今日宴上都是本王从各地请来的名厨,可是要好好尝尝,走。”
宁祁的唇边是不轻不重地浅浅弧度,恭敬道:“殿下先请。”
秦王一笑,笑声透着一种豪迈的味道,“好,三哥,七弟,咱们过去吧。”
“走。”
“五哥请。”
三个皇子先行,宁祁握着钟意手掌的手捏了捏,侧过头同钟意淡笑道:“夫人,咱们过去吧。”
“嗯。”钟意点了点头,转身同苏旋告别,“我先过去了。”
苏旋点头,屈膝行了一礼,“夫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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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头的园子走到前头摆宴的地方,宁祁别了那些个皇子,便带着钟意往他们的座去了。
摆宴的地方也是一个园子,一张张桌案在院中铺的红毯两旁从主至次,从前往后一排排地整齐排列。
宁祁身为方进京的新贵,位置自然是极靠前的,到场皇亲再往下的位置便是宁祁和钟意的。
“须臾不见,娘子身上的味道可是忽然变得更加好闻了,可是在园中采了什么奇花戴在了身上?”
至落座,公主府里引路的仆役走开,宁祁终于开了口,低低的嗓音清朗中带着惯有的笑意。
钟意愣了一下,想起了方才曾打开苏旋的香粉盒子凑到近前闻过。
苏旋制香的手段果然是极高超的,方才她不过就只开了这么一会儿都没往自己身上来,便能留下香来。
钟意不由笑了笑,“将军的鼻子可真是灵。”
见着钟意面露笑意,宁祁唇边的弧度愈发扬高,“娘子身上素来不洒香粉,也不爱带那些香袋熏球的,今日在园中走了一圈,怎么忽然有了兴致?”
“将军方才去接妾身的时候,可是有瞧见妾身身旁的那位姑娘?”
宁祁既然说起这个,钟意便同宁祁解说了方才在院中遇着苏旋的事情,只是略去了自己赊账了人家银子这样丢人的事情,还有同孙大少奶奶争执的事情。
“方才你独自在那园中的时候,可是有人与你为难?”
钟意不想讲,可宁祁却是主动问起,他适才同几个皇子往那里走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了那怒气冲冲的孙婉婉,靠进园门的时候又亲耳听着钟意在说看不惯什么云云。
“是不是肃阳侯府的那个?”宁祁问道,“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她了。”
绿媛没有吱声告状,便应当是钟意占了上风,若论嘴皮子的功夫,他确是不担心钟意的,但这打嘴仗也件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不想钟意的心里难受。
“就是她。”
宁祁既然猜到了,钟意也不扭扭捏捏半隐半藏地装贤惠说自己没事,径直便认了。
“这孙大少奶奶似乎很是看不惯妾身,不过妾身也知道,她这大半的都是因为嫉妒,不会真同她计较的。”
宁祁的眸底微闪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追问了一句,“哦?她嫉妒娘子什么?”
嫉妒她嫁的是宁祁并且宁祁还对她很好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钟意的喉咙卡了一下,这样明显拍马屁的话她到底要不要说出来拍一下自家夫君的马屁?
“她嫉妒妾身比她长得好看。”
想了一想,钟意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么暧昧的话说出口比较好。
“噗嗤。”
宁祁听着钟意这样一本正经地自夸的话微愣了一下,然后一个忍俊不禁没忍住便笑出了声,转过头去清咳了一声,点头道:“嗯,娘子的确长得比她好看。”
虽然宁祁的反应让他的回答真实度有待商榷,但钟意自身认为,自从她嫁给宁祁的这没几个月的光景,她的确是比以前在路边风吹日晒的时候好看多了,绿媛日日往她身上抹这抹那是挺麻烦,可必须承认效果还是很好的,钟意每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都觉着自己皮肤比以前白了。
宁祁勉强收敛笑意,把桌上的燕窝羹往钟意面前推了推,“这燕窝对女子也是极好的东西,娘子多用一些,定能肤若凝脂。”
钟意看着宁祁眼中依旧没憋回去的笑意,不是揶揄,也不是不怀好意,但钟意不知为何,很想上去掐他一把。
“谢将军。”钟意最终对着宁祁扯了一下嘴角,低头舀了一大口的燕窝羹。
宁祁在一旁淡笑着看着,提醒道:“别吃太多,正菜可都还没上来呢。”
呵呵呵呵……钟意感觉貌似被人看穿了馋嘴的本性。
☆☆☆☆☆
钟意和宁祁没坐多久,钟鼓响,晦暗公主莅临,最前头太子和还有几个皇子领头起身行礼问安,接着便上歌舞,开宴。
钟意瞧了一眼那惠安公主,约莫该是四十有余的年纪。
虽是当今圣上胞妹这样的尊贵身份,可当年却执意下降朝中的一个大将军,结果婚后不久战事便起,将军马革裹尸,公主早年守寡,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过。
这段皇家的往事京中早已不在流传,可钟意很久以前曾在军营里头听人说过,驸马战死,公主坚贞不渝,不曾他嫁,常年往山中庵堂修行,长伴青灯古佛。
也是因有这样一位身份显赫的遗孀闪亮亮明晃晃的遗孀摆在那里,朝中显贵之家对于招武将为东床才会如此之兴致缺缺,毕竟风光长短着实不好估量,便是有意联姻高攀借势,也怕势未借成人先没了,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也是宁祁这样手我兵权身有战功之新贵朝中竟然无人起联姻的心思,毕竟以宁祁的身份得舍出一个正宗的嫡女来才能相配,而嫡女,每家又能有几个与宁祁相配的嫡女?
“娘子,这鱼羹不错,你尝尝。”
宁祁温言细语,一样一样为钟意布菜,钟意起先还能吃得习惯,到后来着实吃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伸手也亲自为宁祁盛了一碗鱼羹。
“妾身有小荑服侍,将军不要只顾我,也尝尝这鱼羹吧。”
听说过夫妻内房恩爱,外头恭肃的,也听说过夫妻外头如胶似漆假做戏,内力冷若冰霜不理睬的,倒是宁祁这样表里如一过了头的到真是难以招架。
宁祁端了钟意给的鱼羹,笑嘻嘻道:“我不要紧的。”
钟意被宁祁看的脸上想发热,眸子一抬正好撞上一道炙热的目光。
“将军,秦王殿下一直看着你呢,你要不同他敬一杯酒?”
宁祁叫钟意一说,终于第一回在桌子和钟意之前挪开了视线往斜对面老远处的秦王看了一眼,然后拿了桌上的酒樽遥遥同秦王一敬。秦王亦立即端起了酒樽来,那面上的笑意,灿烂中带着庄重,庄重中又带着眉飞色舞,仿若夏花怒放,花枝乱颤,矜持收敛地朝宁祁的方向点了点头。
只一小会儿,便有婢女托了托盘端了一盘冰镇的甜瓜过来,说是梁王殿下特意吩咐端过来给宁大将军尝鲜的。
宁祁看了一眼,往斜斜斜对面的梁王殿下举了酒樽遥遥敬酒,放下酒樽来便亲手接了婢女手上的果盘,摆到了钟意的面前。
“这甜瓜是从番邦进贡而来的,极为难得,娘子尝尝。”
钟意觉得后悔了,自己刚才真不该拿秦王来转开宁祁黏糊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这真是一下都松懈不得。
虽然没有人打算用和宁祁联姻来收拢宁祁,但除了联姻法子也是多得是。
他们家相公真是太热门,看看,这皇子已经找上门来了。
想到这个,钟意内心突然就有些不太通泰了。
“将军也尝尝。”
☆☆☆☆☆
整个接风宴一直延续到下午时分,钟意也终于晓得了宁祁在朝中是如何的一番炙手可热,从战场上立功回来的将军,在军中领了要职手握了一半虎符的将军,那是如何的一番助力,上到太子下到朝臣,没有一个人不愿意交好一把的将军。
钟意抬头看着皇子和宁祁笑呵呵地模样,觉着嘴里的事物都变了味道,一直到宁祁带着自己回去,见不到那些个皇子皇孙了才慢慢好了。
只是大约是心中存了一丝担忧的缘故,钟意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觉着身上寒意嗖嗖的,一夜都未睡好,第二日和宁祁一起起身的时候也觉着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娘子。”宁祁忽然一把按在了正要起身的钟意的肩上。
“嗯?”钟意迷蒙地抬起头来。
宁祁看着钟意的眼神略略有些奇怪,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味道:“你今日要不要多歇息一会儿?”
钟意摇了摇头,“不用,一会儿还要往老太君处去请安呢。”
“呃……”宁祁对着钟意的目光顿了顿,然后以钟意可以察觉的速度缓缓往下,往下,再往下,最后定住。
钟意愣愣地循着宁祁的目光低头往下看去,然后浑身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松花色纯色的缎面床单上一滩滩红花朵朵一直到钟意白色的寝裤上,颜色格外鲜艳。
钟意飞快反手一掀用被子掩住了自己的腿和床单。
“将军先去洗漱吧。”钟意咬了咬牙,抬起头,对着宁祁的笑脸眼睛弯弯到弯成了一条缝。
宁祁没有吱声,掩住眸底的笑意,安安静静去了屏风后头洗漱。
“夫人,怎么了?”小荑端着洗漱的铜盆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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