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花香 (寒山亭北)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吵闹不休

只在李花儿这一停顿之间，外面那男子的叫骂声更响亮了，间或还有汤娘子尖着嗓子的骂人声和柳婆子的哭声。

李花儿一跺脚，将福宝放在了张玉儿手中，道：“你看着福宝，无论怎样，也不能让柳奶奶和汤婶子吃亏。”

柳喜福如今在章太医身边，而章太医多次私下和她说，让她帮着照料喜福家人一二。

张玉儿也被外面的哭声吓住了，不敢再拦着李花儿，便抱着喜福，担忧道：“那姐姐当心点儿。”

说罢，想了想，又起身要跟着她出门，口中道：“不好，还是我跟着姐姐一同去看看吧。”

李花儿边向外走边道：“估计那围着的人已经很多了，你带着福宝，别过去挤了。”

说罢，将门外挂着的弓箭背上，又上好了袖中的弩箭，待收拾停当后，就往柳婆子家去了。

福宝回头见姐姐出门了，一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玉儿抱着她站在门口，慌忙地拍着她，细声哄着。

……

李花儿刚出了院门，走到门前路口，还没及转弯呢，就看见孙三贤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孙小小。

看见李花儿过来了，孙三贤立刻停下脚步，道：“傻花儿你去哪儿？”

“去看看，你从柳奶奶那儿过来的？”李花儿问道。

孙三贤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今闹得怎么样了？”李花儿问道。

“就是那柳老大嘛，好像是和喜福有关系，但我去看的时候，都打起来了，”孙三贤张牙舞爪地比划着，“柳老大推了柳奶奶，汤婶子急了就挠了他的脸，柳老大又抡扁担打了汤婶子，额头都破了，怪吓人的，我大伯娘让我快去地里寻大伯来。”

孙三贤是个口齿伶俐的人，事情又紧急，所以说得极快。

李花儿听见这话，心中虽然焦急，却也更冷静了。

柳婆子是柳家二房的长辈，而柳家如今的长房已经绝嗣无人了，说是留了个小丫头，但李花儿没见过，也不知道被卖在了哪里；而柳家三房也只剩下柳婆子和柳喜福两个了。

反而是二房，还有些人丁。

而二房长子，名叫柳飞的，仗着自己在州府做那操刀的活儿，着实是个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的坏人。

能让他从州府回来，特意寻柳婆子麻烦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李花儿想着，对孙三贤道：“别，孙大伯来未必能拉得住他，你现在就去军屯，把事情告诉我爹，让他带两个人快来，记得带了兵刃。”

李花儿还特意加了一句。

孙三贤马上明白了李花儿的意思，立刻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才对孙小小道：“怪远的，你就别跟着跑了，先回家去吧。”

两年的功夫，孙小小个子也高了些，成了个大丫头，说话也不是那么奶声奶气的了。

听见孙三贤说，她道：“那我和花儿姐姐过去，告诉大伯娘。”

说罢，拉着李花儿道：“姐姐快走吧！”

……

两个女孩子拉着手，转过路口，又跑过了个弯路，就拐到了柳婆子家门口。

只见外面黑压压地站了一群人，多数都是畏惧地退在院外面看热闹。

就听见院子里，是童氏的声音：“你要说话就说话，动个什么兵刃？”

宁氏见孙小小去而复返，忙道：“你怎么回来了？去叫你大伯没有？”

孙小小还没说话，李花儿先道：“我让三贤子去寻我爹了，孙大伯未必制得住他。”

说罢，便要分人群往里进。

宁氏忙拉住她，劝道：“正发疯呢，你别进去，你大伯娘都被他的扁担擦了两下。”

李花儿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忽而又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粗厚而又嚣张的喊叫声：

“呸！你是哪儿来的婆娘！老子家的事情，要你管！滚开！”

紧接着，就是一阵东西划破了空气的声音。

“哎哟！大嫂子！”就听见孟氏尖叫了一声，“姓柳的！你知不知道好歹？”

李花儿踮脚向里一看，就看见孟氏扶着童氏，站在院中，而一个打赤膊的男子舞着个扁担，口中又骂孟氏：“你个家里没汉子的婆娘，让你多管闲事！你家汉子让人捅死扔在水中喂鱼，你就出来发浪？”

孟氏的脸色都白了。

孙家老二如今也还在军中，就守在南面边境呢。

虽然如今商路开了，但到底水匪未绝，时有战事呢。

这柳飞的话，当真是刀子一样戳人。

就在这时，忽然就看见汤娘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尖利而又癫狂地叫着：

“你个牲口！怎么老天爷就没一个雷劈死你！主意打在自己亲侄子身上！老娘今天和你拼了！”

说着，低着头就往柳飞身上撞。

柳飞轮着手中的扁担，打中了汤娘子好多下，但汤娘子就像是疯了一样，一往无前地冲在了柳飞的怀中，竟然生生将他撞得差点儿仰道。

汤娘子一撞之下成功，口中犹自骂着：“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我就和你一起死！”

柳飞吃了亏，怒气更盛，撇下扁担，提起拳头就要打，口中还道：“好个贱人！我们家睡够了不要的泼货！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你打你打！”汤娘子听见她说起这话，声调都变了，更死命地去撞柳飞，口中喊着，“便是你今天打死我！我也要抱着你一起死！”

李花儿眼瞅着汤娘子要吃亏，也不再耽搁，而是在人群外怒道：“住手！”

她连着喊了两遍，柳飞的拳头才停在了半空中。

李花儿分开人群，握着弓箭走了进去，皱眉道：“柳大伯还好大的脾气，嚷嚷得全村都要听见了。”

见是李花儿过来，柳飞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道：“原来是你这浪娘，自家的事情不管，别他娘的来管我家的事情！”

话说得极为不客气。

李花儿也不生气，而是过去扶住汤娘子，口中道：

“可是今天我就是要管，你又能奈我何？”

如今汤娘子才是狼狈。

衣服也裂了，钗环散落；额上破了，血流了半张脸；指甲断了，指尖也是血。

不过那柳飞，也没有很好。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出面阻止

虽然柳飞是个人高马大、身材健壮的黑胖子，但是遇上汤娘子也是个有泼性的人。

她又素来恨柳家极深，下手当然很重。

现在李花儿离得近了，就能清楚地看见柳飞脸上那三道狰狞的抓痕。

柳飞虽是个疯起来就顾前不顾后的人，但他到底有一点忌惮李花儿，所以她出现之后，他就安静了些。

李花儿掏出帕子，给汤娘子按着头。

“婶子，柳奶奶呢？”李花儿柔声问。

见了李花儿在侧，汤娘子情绪终于稳定了些，抖着声音道：“在屋里……”

只说了三个字，她又狠狠地看柳飞，咬牙切齿道：“就是他！推倒了大娘！”

李花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又问童氏和孟氏：“二位婶娘还好吗？”

童氏的手上蹭破了，孟氏的衣服挂了个口子。

“还好。”童氏道。

而孟氏每次见李花儿，都要翻上好几个白眼才是，只是过如今这等情况，她也就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李花儿这才看向柳飞，依旧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到底是在州府办事的官家人，推婶子打乡亲，柳大伯真是全套本事呢。”

柳飞听见这话，立时又动了真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花儿的鼻子骂道：

“你这嫁不出的浪娘，没脸没皮的妖精，你再敢多事——”

还没等他说完，李花儿已经搭箭、张弓、瞄准了。

就听见“嗖”的一声，众人再看时，那箭就钉在了他的发髻上。

那原本还有些怕的围观村民们，看见这一幕，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清河村的人，已经小两年没见李花儿动弓箭了，如今终于看见了，怎能不兴奋！

这丫头虽然性子泼辣，但是这本事，啧啧，着实高。

就在众人刚兴奋起来，而那柳飞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花儿又是箭。

只见那箭在半空划了个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自柳飞叉着腰的腋下飞过，最终钉在了地上。

紧接着，李花儿第三次拉开弓，漠然道：“柳大伯还是注意些言辞吧，免得我手偏，就不好了。”

……

李花儿这番话，如果说给的是第二个人听，只怕那人早就吓得瘫在地上了。

不过这次，她面对的人是柳飞。

那是在州府当刽子手的人，人血都见了多少了？哪里还怕李花儿的这下马威一样的两箭？

反而更刺激起了柳飞的暴性。

只见他猛地跳起来，扑过来指着自己的头上道：“好个绝户家的浪娘！来来来！你是有本事的，就冲着老子的脑袋来上一箭，你要是打不死老子，老子今儿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