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就看叶西辞这小子不大顺眼,王府里一堆的烂摊子摆着要自个儿闺女嫁过去操心,若非是他相信自己闺女的能力,被自家闺女的好口才给说服了,他还看这小子看不上眼呢,现在竟然拿一个破木盒来打发他?
自叶西辞来了后,方笑语便被解语给叫了起来,一来到书房外,就听到自家老爹拍桌子和怒吼的声音。
别的倒也没听到,只是远远就听到一句“我方剑璋的女儿就值这一个盒子”,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叶西辞被方剑璋吼得耳朵都生疼,心说未来岳父本不是个文生?原本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怎么最近却总是脾气暴躁的很,特别是一见了他,就是一脸的敌意,连话都懒得与她多说一句,就是要骂他时格外的大声。
“爹爹缘何生这么大的气?”方笑语笑着迈入屋中,那尴尬的气氛顿时一缓和。
方笑语看到自家闺女,怒色不减,道:“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如此小气,前来下聘,只带来一只木盒,不过四五个巴掌大小,这叫人听了去,你将来还如何见人?”
“爹爹看过盒中的东西了?”方笑语却一笑道。
她才不信叶西辞会只带个盒子来提亲,明知道自家老爹对他还有些芥蒂与不满,这时候还来添堵,他还想不想娶亲了?之前随手送她零用的银票也不止这个数目,何况涉及聘礼?
方剑璋一愣,倒没往这方面去想。他只是本能的有些看叶西辞不顺眼罢了,所以才借口发飙,实则以他的聪慧,如何会想不到叶西辞不会傻到拿此事开玩笑。
方剑璋老脸一红,心说都是你小子不讨喜的错,面对着方剑璋威胁的目光,叶西辞无奈妥协道:“不怪岳父,是我未曾说清楚。”
“谁是你岳父!我闺女还未嫁你,你小子口头给我老实些,不可胡言乱语!”方笑语眼一瞪,看向叶西辞的目光威胁更甚。
方笑语哭笑不得。自己这个爹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似的,非得跟叶西辞整出个高低远近来不成?
叶西辞无奈一笑。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得罪了他这个未来岳父,对方真是处处找他的碴儿,但每每却又都将这些刁难控制在了玩笑的范围之内,并不引起他的反感。
可是叶西辞他不知道的是,在方剑璋眼中,他要娶他的女儿,就跟自个儿种了多年的白菜突然被隔壁家的猪给拱了一般,所以处处看这头猪不顺眼。
虽然这猪长的也是相貌堂堂,是头帅猪,可是在方大将军眼中,这世上再帅的猪,也配不上自家的美白菜,所以无论叶西辞如何讨好,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为止,方大将军是不会真心接纳这头打他家白菜主意的猪的。
其实这就是出于一个爹对于女儿的爱护与不舍,何况方剑璋心中还有着深深的内疚。
叶西辞不知道他在方大将军眼里已经与觊觎白菜的猪划上了等号,方笑语也不知道她此刻也已经沦落为了那名为镇远将军府的菜园子里一颗镇园子的白菜,所以尽管是明白这位方大将军这是在无理取闹,但也只能忍着了笑一笑过去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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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全数身家为聘
叶西辞将那木盒打开,似乎并不是什么金银之物,倒是一沓纸安静的躺在盒中,不曾褶皱,大约有几指那么厚。
方剑璋好奇的将那些纸拿了出来,这样的盒子,只简简单单一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礼单,而那些纸似乎也不像是写礼单用的纸张,让他分外好奇这叶西辞究竟是拿了什么来想要求娶他的女儿。
纸张捏在手中有些硬,方剑璋神色却有些古怪起来。这种纸张的质感他有着几分熟悉,心想着当不会吧,可真的定眼看去,那惊讶之色却依旧爬满了他的神情。
“这些都是聘礼?”方剑璋快速的翻了一番,脸上古怪的神色更浓,问道。
“那些金银饰物抬着太麻烦,我想,若是笑语喜欢金银,那不如收下这些来的方便。”叶西辞却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那般自然,没有分毫的勉强。
方剑璋微微发愣。印象中他见过叶西辞的几面,很少见他笑过。
从前他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个面瘫,对谁都是付爱搭不理的模样,一脸的沉郁之色,就差拿着毛笔在脸上写上‘生人勿进’几字了,还曾恶意的揣度过这小子是不是受了刺激再也不会笑了,没想到这才几年,曾经他万般看不上的小子竟成了他的女婿?
看了眼手上那叠厚厚的纸张,方笑语深深的看了叶西辞一眼。
若这些就是叶西辞的聘礼,足以证明,为了求娶他的女儿,对方在财物之上可算是万分用心了。
这里的每一张纸,都是一份地契或是房契。他粗略的扫了几眼。这些东西之中甚至还有些皇家赏赐而不能轻易变卖的东西,当是他这个安王世子本身拥有的,不能轻易交托于人的东西也都在这一叠厚厚的纸张之内。
可以说,以叶西辞的地位与势力,这些东西就等于是倾尽了他的所有。他将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借由这次下聘,交到了他女儿的手中。
不错,是他的女儿。应该是叶西辞也明白。即便是聘礼,他也不会留下一分一毫,定然会全数的将一切都交给女儿。而女儿出嫁之后虽成了叶西辞那小子的人。可所拥有的嫁妆却是夫家也无权擅自动用的。
这些东西,他势必会以嫁妆的方式全都交给女儿保管,也就等于,叶西辞自己在这艰险的境地之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所拥有的所有物质上的东西,他全数都交给了他想要娶回家的这个女子。也是就他的女儿。
方剑璋瞬间不知该以何等神情来面对叶西辞。若说心中没有半分触动,那显然是假的。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若此事换做了他,恐怕也没那种魄力将自己所有的身家交给另一个人。
由此举动来看。叶西辞对笑语是用了心的。至少有他在背后给女儿撑腰,即便安王府里是龙潭虎穴,也休想让他的女儿受半点的委屈。一旦女儿觉得跟叶西辞这小子过不下去了,就算用强的。他也一定能为自己的孩子要来一纸和离书。只是嫁妆自己也是要抬回来的,这些房契地契也不会再返还给他。
叶西辞不傻,这样的后果他自然想的到。所以,他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他们之间和离的机会吗?
叶西辞的目光身为真诚,这本身就没有参杂着任何虚假的成分。
方笑语是他想要娶的人,是第一个让他想要得到的女子,明明除了报仇之外对任何事都能平静以待甚至无欲无求的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起了强烈的占有欲。哪怕知道对方对他的爱并不及他对她的那样深刻,也宁愿将她先绑在自己的身边,而后再慢慢去融化那颗还带着些防备与疏离的心。
或许即便是成亲后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让她彻底爱上他,可是比起慢慢悠悠拖拖拉拉,中有一日要亲眼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这些在他人看来巨额的财富,根本就不值一提。
累积财富是为了能为母妃报仇。可是笑语说过,她会帮他一起。拥有了能够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女子,再多的财富也不过是陪衬罢了。
只可惜,安王府属于皇家府邸,不能随意变卖,且地契房契根本不在他手上,否则他连安王府本身都不吝啬交给自己未来的娘子保管,就更何况其他?
方笑语在方剑璋将那叠纸拿出来的瞬间就已经明白了那聘礼的分量,比之这京城里无数豪门巨富所下的任何聘礼都更要值钱。
虽说感情并不能用金银来衡量,可是当这种财富变成了一个人所有的身家,他经营多年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吝啬送与你,谁又敢昧着良心说这样的感情微不足道?
这不是那些世家公子平日里逛个窑子,在哪个花魁身上一掷千金这样的豪爽。这些豪爽的背后所代表的,是这些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是他们所拥有的金银里的九牛一毛,是完全不能伤及他们根本而能允许他们摆阔博得美人一笑的消遣。
可若是叫他们将全部身家都交给那个他们想要博之一笑的美人,怕是那美人就算是再倾国倾城,也会将人给吓跑。
对这些男人来说,女子不过是个玩物。青楼的女人可以给他们短暂的欢愉与面子,而家中的女人可以为他们管束后院,不比他们亲自忧虑,可以后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而稍有差池,大多人的后院里妻妾成群,就算时不时的死一个伤一个,对他们来说也无伤大雅。
不会伤心,那是无爱。而尊重娘子,不过是一种家族与家族之中对于那个‘桥梁’的保护。
当然不会真的一点爱也不存在,可这些爱的时限在何处?底线又在何处?
方笑语将目光从那叠房契地契上移开,那视线落在叶西辞那张有些英俊的脸上,她想,他笑起来比拉着张脸要好看。
可是。耳边突然就响起她临回府时五皇子所说的那句话。他问她,她是否真的了解叶西辞这个人?是否真的知道他内心最深处隐藏的那些深不见底的阴暗?若真有一日,那些阴暗毫无预兆的爆发,她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站在这个人身边,继续毫无芥蒂的去爱他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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