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脑子早就犯了糊涂,生孩子必然要经历的十月怀胎,大概已经不记得了,一心只想着曾孙,可这曾孙难不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冲她这热乎劲儿,若要是再知道了两人还没圆房,日后什么时候圆,能不能圆都成问题,不知会不会一口气提不上来,真的见了佛祖去。
“那……下下个月?哎哟,哀家可不想再等了,什么时候才能抱金孙呀?!”太后满脸的失望,拉着卫子楠的手不肯松,转又问她,“乖孙媳呀,傕儿嘴瓢靠不住,还是你说说,何时给哀家添曾孙呀?”
何时?她不晓得,看秦傕什么时候下得去口吧,总之她并不介意履行自己妻子的义务。正欲敷衍几句,却听太子在旁边开腔了。
“皇祖母,您怎忘了呀!您嫡亲的曾孙都两岁了,前些日子您还抱着疼呢。”
太子妃忙离了皇后的身,走到太后身边儿,眼尾含笑,夫妻俩一唱一和:“是呀,皇祖母,您当时还夸睿儿乖巧呢。”
一壁说着,一壁从袖中掏出随身揣着的孩子小像。那小像画在一张锦帛上,只半个巴掌大,十分便于随身携带,便定是知道太后易忘事,用来提醒她老人家还有嫡孙可以疼的。
“瞧,睿儿多乖。”
“哦?”太后把小像拿在手里,如梦初醒,又仍不敢确定,递到皇帝面前:“皇帝,这是哀家的宝贝曾孙吗?”
皇帝看着那小像,浅皱了下眉,连忙接话:“没错,太子妃早两年就给您添了曾孙,去年又添了孙女,老三的媳妇也快生了。”
秦睿的小像这次好像不顶作用,太后很艰难地回忆半晌,似乎想不起来,只顾拽着卫子楠不撒手:“不作数不作数,还是傕儿的媳妇好,哀家瞧着喜欢,生的孩儿一定白白胖胖。乖,答应哀家,最晚再下个月,给哀家生个如何?”
“皇祖母……”卫子楠支吾起来。一则,她未经历过这等大场面,不如卫子悦游刃有余,舍得开口往自己脸上贴金。二则,她在皇帝面前,本就有意显出自己不善言辞。
关键时刻,还得是秦傕跳出来。他笑得像个散童子似的,蹲下去给太后捶腿:“皇祖母放心,子楠不仅体健,还冰雪聪明,生的孩子必定样样都好。您老就等着吧,最晚三个月后,给您添曾孙。”
“好好好,果然还是傕儿好。”太后摸着秦傕的脑袋,乐得合不拢嘴,“瞧瞧,老二媳妇儿害羞,不肯答应,真是讨人喜欢。傕儿又是个疼媳妇儿的,好姻缘那,好姻缘——床呢,床在哪儿,哀家要歇会儿……”
太后高兴地说完,脑袋便往下一耷拉,话音刚落就打起呼来了。
太后这两年来一直如此,像个小孩子似的,说吃就吃,说睡就睡,在场的都晓得她如今的浑噩,卫子楠却是不懂的。
“皇祖母……真的睡着了?”她小声问。
秦傕也小声答:“是,越高兴,越睡得香。”
☆、第15章 回府之路
离开皇宫前,卫子楠倒是没想到卫子悦会主动与自己说话。可要知道,前阵子她这位嫡姐回镇国公府做样子的时候,连正眼都不愿瞧她。方才在殿中,两人那眼神分明已暗战了好几回。
“二妹。”她是这样叫的,并未称她恒王妃,显得尤其亲切。
卫子楠不会傻到以为她转了性子,漫不经心顿住脚,回头,挂上一丝无害的笑:“长姐有何事吩咐?”
卫子悦的态度十分亲切,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就好似与她自小姐妹情深似的:“说什么吩咐,二妹真会打趣——瞧,春光正当时,三月十九姐姐打算在太子府办一场赏花诗会,人不多,都是咱们内家姐妹,二妹可一定要来。”
赏花诗会?这不明摆着欺负她这个花不会赏,诗不会吟的粗人么。去吧,必定少不了嘲笑,不去却不又长了别人气焰么。
说起来,赏花诗会是贵女们常办的,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两次。程氏母女恨不得她从不存在于这个世上,自是不会带她出席此类宴会的,所以她就像个乡巴佬,别说吟诗了,连宴会有什么规则,怎么举办都是一知半解。
但卫子楠不打算推脱,只眯了眯眼睛,转转手腕,应得颇为洒脱:“长姐邀请,怎可不去。正好陛下赏的长假还有一个月,我也不必上朝,正闲得无聊。”
卫子悦还当她会犹豫,哪知她如此爽快,反是略微一怔,才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瞧你关起门来养伤,许多姐妹都不认识,正好这个机会大家都见见。”
卫子楠欲再敷衍两句,却听走在前面的秦傕适时催了一声,便匆匆与之作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再不理会。
午后,马车哒哒驶出了宫门。
卫子楠坐在车中,皱起了眉头。那赏花诗会,必得是要剑走偏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卫子悦耍得脱层皮。
车身摇晃,她皱起眉头。
起先她以为,太子之所以娶她那位嫡姐,看中的是镇国公府的实力。而今镇国公府是由她撑起来的,太子想要抓住镇国公府,抓住她这个大将军和忠武侯,就势必要和已经失去背后势力的太子妃生嫌隙。没了太子这样的大靠山,那到头来,卫子悦拿什么来和她斗。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为了自保,已经将自己在朝中架空,更把重中之重的兵权交了,和卫子悦相比,不过是半斤八两,故而太子未必肯为了她而和已经生育一子一女的太子妃翻脸。二则,她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感情的问题,经过这两个月的了解,才赫然发现太子对卫子悦可谓是情根深种,凡事必以太子妃为先。故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为了卫子悦当真和她撕破脸。
最坏的情况么,是皇后和太子这一支,会针对恒王府。稍往好处想一点,和太子做对的三皇子却可能要拉拢恒王府。所以啊,复仇之路道阻且长,她这一嫁,把秦傕的安生日子都给嫁没了。
她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让皇帝主动让她参与朝政,故而,方才才会在秦傕说想去醉月楼的时候,要求跟着去。
想必那萧贵妃并不乐见儿媳不着调,怂恿着儿子变本加厉地玩乐。到时候,萧贵妃看不下去,但凡想要给她找点事做,只消枕边风一吹,至少是有闲职落在她头上的。
这么一想,又觉真是对秦傕不住。
马车里静得不正常,本该多话的秦傕安静地只字不提。从上车起,就闭着眼睛养神,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心情是十分舒坦的。
“王爷不说话,在想什么?”她清清嗓,主动问。
秦傕舒服地呼出一口长气,伸了个懒腰,幽幽道:“在等夫人开口求我。”
“求你?我能有什么求你的。”卫子楠失笑。
秦傕悠悠然睁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夫人一定在为太子妃的事发愁。本王觉得,以夫人的聪明才智,不会和她打没有准备的仗。只是夫人为了示弱,凡事多有桎梏,想来有许多事情要本王帮忙。所以,本王在等夫人开口。”
卫子楠一时心头复杂,终于是彻底明白秦傕并非草包。他心如明镜,譬如能如此简单的就猜到自己的心事,可他大抵却是个不喜朝政的,这才做了闲散王爷。且看那萧贵妃,性子敦厚温和,素来不争,这才得了皇帝多年恩宠,秦傕大抵是性子随了母亲吧。
再转念一想到上辈子大昭灭国前,他也曾奋起抵抗,想是多少有几分大智,只叹醒悟太晚,撑不起风雨飘摇的大昭吧。
但目前,在皇帝的紧盯下,她只求秦傕还是不要醒悟的好。
“王爷就这么确定,我有事求你?”她笑问。
“都老夫老妻了,哪里能不知道夫人的心思。”秦傕坐直了身子,盯着她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老夫老妻……真有他的。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原本因不打算把他牵扯进去而三缄其口的卫子楠,也就没什么好藏匿的了。
她叹气,长眉微蹙,想起魂魄所见,觉得秦傕应不是太子一系,没必要诈她,况且方才在宫中,确实打皇后的脸打得啪啪作响,这才说道:“高北之战,我得了两个绝世美人,扣着未献给陛下,本欲找个机会塞进太子府的,而今看来是异想天开了。”
高北人和中原人是一样的面孔,并不似高鼻梁蓝眼睛的胡人。她初得这两个美人时,人还在边陲地带,哪里知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笃。而今,太子已极不可能拉拢她,故而她想要借这两个美人去给卫子悦添堵,竟成了异想天开。
第一步的简单计划都不能顺利实施,这条路越看越崎岖,难不成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不能找到豁口主动出击么。
秦傕说错了,这场仗她其实并没能准备好。程氏母女在京中盘桓多年,早已是地头蛇,哪里容她轻易欺负了去。她这都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卫子悦就已经盘算着要借赏花诗会打她脸了。
秦傕听罢却是大惊,顿时瞪圆眼睛失了笑:“夫人好狠的心,有这等美人也不留给本王,反倒还要便宜太子!”
卫子楠:“……”计划失败,现今倒是可能弄进恒王府来,满足这厮。
不及她开口,秦傕又问道:“可故国被灭,她们难道还愿意帮夫人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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