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拿到这张纸,放心了,傅家摘干净了,不怕有疯狗乱咬。
傅老太太把乔氏写的东西给宁氏看,宁氏满意,道;“老太太这回可以放心了。”
宁氏暗想,按侄女出的主意,一步步逼着乔氏就范,但最后一环,出了点意外,乔氏之女孔凤娴留在傅家,傅老太太心慈,养虎为患,可是如今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傅老太太对宁氏道;“这次多亏了你,棘手的事情才顺利解决,你立了一大功。”
两个人正说着,丫鬟门口道;“三太太来了。”
杜氏进门,便哭哭啼啼,“老太太给媳妇做主,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乔氏断不能留下,欺人太甚,恬不知耻。”
傅老太太早把几个媳妇看透了,大儿子陈氏泼性自私,不过有的时候也真需要她这样的人,媳妇们都是大家闺秀出身,有些碍于出口的话,唯有大媳妇关键时刻济事。
老四媳妇她是看走了眼,没见识,没心胸,性子冷,没个热乎气,她对这个四媳妇隐忍,四媳妇越发不知收敛,傅老太太看不惯儿媳对夫君不敬,这四媳妇偏当着她的面,不给傅瑞做脸,丈夫来了,屁股连抬都不抬一下,就这一点一般人家婆婆早拿住错,发作她。
傅老太太对三太太杜氏从前恨铁不成钢,现在气都生不起来了,乔氏这个事,跟其他三房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三房的事,这事要是摊在大媳妇身上,还不把乔氏打杀了,三媳妇性情好,一点拿捏不住夫君,傅鸿肆无忌惮,不能不说跟杜氏有很大关系,纵容姑息,不说把男人拴在裤腰带上,不能太随了他们的性,儿子年轻火旺,不盯紧,不定闹出多少风流事,男人好色本性,又位高权重。
傅老太太看儿媳哭哭啼啼,没主意,没主见,皱眉道:“你把她赶出去,能堵住她的嘴,能堵住世人的嘴,你男人若不死心,包养外宅,到那时你如何是好?”
想说她几句,想想还是算了,杜氏不是点拨两句,就能明白的,她只要不害人,心地纯良,就行了,傅老太太从前看不上这个三儿媳,跟四媳妇比起来,总归是要好些,有自己活着,帮衬她一把,自己没了,由着她们闹去吧!
傅老太太想到这里,语气和缓了,道;“乔氏自愿出家为尼,这样你总可以消了一口气。”
杜氏呆了呆,安心了,也不哭了,犹自不敢相信,方才看乔氏的情形,哪里像要出家为尼,分明是想进傅府做妾,母凭子贵,杜氏期期艾艾地道;“她……她愿意?不是哄我们上当。”
傅老太太差点气乐了,心说,三媳妇不懂宅门里的玄机,那就不懂好了,只要她把儿女照顾好,家事有二媳妇帮手,也不用□□她了,□□出来费多少工夫,单纯一点也好,比那心狠手辣的强。
道:“乔氏扯谎被揭穿,没脸留在府里,孔家不能回,无处可去,唯有去尼姑庵出家,佛门清净之所,修来世。”
杜氏这回不哭了,担心地问;“母亲,万一夫君去尼姑庵找她,俩人重修旧好,可怎么办好?”
傅老太太不自觉摸了一下袖子里的乔氏写的保证,心底冷笑,乔氏不是真正狠绝之人,心存一点良知,顾念一双儿女,傅老太太方才临要出乔氏屋里时,对乔氏道;“你若不守诺言,你的一双儿女,老身有办法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毁了。”
当时,乔氏眼睛的恐惧和惊慌,落在傅老太太眼里,乔氏是狠不下心不顾一双儿女的,乔氏相信傅老太太不是吓唬她,毁了她一双儿女很容易,告诉他们她们的亲生母亲做下的丑行,揭穿送出去的男孩的身世,两个孩子遭受世人白眼,一辈子因她这个母亲抬不起头来。
退一步说,乔氏什么都不怕,出家后执意跟傅鸿藕断丝连,寺庙清规戒律,自是不容她,傅鸿再怎么迷恋她美色,也不会纳一个女尼,乔氏不是那不求名分,只贪图男女之欢的女人,她觊觎权势地位,无利可图,她还能缠着傅鸿吗?
傅府毕竟不是乔氏的娘家,无论乔氏是否淫.荡,傅家都无权利处置她,只有她娘家和夫家有权过问,乔氏没有娘家人,孔家是要瞒着的,孔家人估计没人在意乔氏行为不端,孔家倒是巴不得讹上国公府,傅老太太有这张纸,不怕孔家找麻烦,官司打到皇帝跟前,傅家也不担心。
还得说是二媳妇宁氏出的注意妙,出家为尼,堵住她所有的退路。
傅老太太看着杜氏道;“你男人纵有色心,借他个胆,也不敢打女尼的主意,你多花点心思笼络住男人的心,有什么事来跟我说。”傅老太太言外之意,少听房中那个婆子撺掇。
杜氏方不说什么了,告退出去。
傅老太太对宁氏道;“这里面的事只有你我她知道,你三嫂我没打算告诉她。”告诉她也没用。
“是,老太太,媳妇知道。”
宁氏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回房,暗想,还有一个人对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是侄女傅书言,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没有失算,全盘每个环节,设计天衣无缝,都在她预料和掌握之中,宁氏突然觉得惊骇,这完全超出一个七岁孩子的心智。
宁氏静坐良久,突然对身边大丫鬟道;“请七姑娘过来。”
话音刚落,门口丫鬟道;“七姑娘来了。”
宁氏看见傅书言进门,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怎么来了?”
傅书言撒娇地道;“我耳根热,一猜二伯母念叨我,我不等二伯母请,乖乖地来给二伯母请安。”
宁氏笑道:“你这张小嘴,巧八哥。”
宁氏朝身边的丫鬟递了个眼色,身边的丫鬟们的下去了,宁氏拉过她,盯着她看,傅书言笑眼弯弯,摸摸脸,细声细气的道:“二伯母这样盯着言儿看,言儿脸上难道有脏东西。”
宁氏笑道:“我想问问你,你跟我说实话。”
傅书言道;“二伯母说吧!问什么,言儿知无不言。”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宁氏心里画魂。
“盐。”傅书言不隐瞒宁氏,她最信任宁氏。
“盐,这又作何解释?”宁氏惊奇。
“水里放盐,两个人血就不容。”
“这么说,你给你大伯二伯四叔你父亲水里都放了盐。”宁氏彻底明白,滴血认亲不准,那就有可能张冠李戴,傅书言怕四个人万一阴错阳差,傅家兄弟若真有一个倒霉,乔氏走投无路之时,定然咬住不放。
“你怎么又知道水里放盐,两股血不融?”宁氏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不瞒二伯母,我看了许多医药书籍。”宁氏半信半疑,道;“你看得懂吗?”
“刚开始看不懂,慢慢就看懂了,多看几遍,慢慢就懂了。”傅书言不算说谎,她确实懂看过不少中医学典籍。
像古代这种靠两个人的血液认亲的作法,极不科学,同血型的人,红细胞不会结合抗体,就可以融合,不同血型的人,红细胞会结合抗体,血不融合。
古人的滴血认亲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古时候,人们认为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其实现在科学证明一家人血型不一定相同,不是一家人血型也有可能一样。
傅书言无法知道傅家兄弟四人的血型,为了稳妥起见,在每个人的水里都放了盐。
傅老太太叫宁氏把乔氏产下的婴儿找个人家送养,宁氏命人打听几日,终于府里有个婆子说,她家乡下有个有钱的员外,和老安人四十几岁膝下无子,什么招都想了,妾也买了几个,都没生下一儿半女,想抱养一个。
宁氏急忙许她一日假去问,就说有个穷亲戚生下孩子,母亲死了,想把孩子送人。
那个婆子家住离京城不远,二日回来,对宁氏道:“奴婢问了,那个老安人一听男孩,高兴得什么似的,说出多少银子买下来都使得。”
宁氏道:“我这个远房亲戚家贫,孩子生下来没有娘,不是卖孩子,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不拘多少银子。”
那个婆子道;“这个员外,家境富裕,我们乡下方圆几百里都是他家的田地,银子花不完。”
宁氏不要钱,怕那家多心,胡乱说了个数,婆子回复,两下里说定,单等把孩子送过去。
乔氏连日来,夜里大瞪着眼睛睡不着,这日天蒙蒙亮,困极了,方睡过去,一睁开眼,已日上三竿,乔氏顺手摸了一下身旁,空空的,掉过身子一看,婴儿连同包裹的被子都没有了。
乔氏绣鞋都没穿,跳下地,惊慌喊;“孩子,我的孩子。”
在农庄就奉命侍候她的一个媳妇走进来,瞅着她,眼里一丝怜悯,道;“孩子抱走了。”
乔氏一下子傻了,知道早晚要跟孩子分离,事到临头,还是无法接受,乔氏突然像疯了一样,往外冲,嘴里念叨,“我要找我的孩子、我要找我的孩子………”
那媳妇拦着她,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帘啪嗒一响,宁氏进来,两人这才停住撕扯。
那个媳妇急忙道:“二太太,乔表姑太太要出去找孩子,奴婢说了,孩子抱走了,她不听。”
宁氏朝那个媳妇道;“你下去吧!”
那个媳妇出去,宁氏淡然看着乔氏,“你的孩子找了个好人家,你放心,那家里没有子嗣,花不完的银子,绝对亏待不了你的孩子,你孩子得了个好去处,你当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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