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效果不错!特别是有伴奏的情况下,穆瑶在行宫的经历很有一种分离两地的相思之情,很容易让人动情。
穆瑶眼看着皇帝望向她的目光越来越专注,倾听她话语的神色越来越感慨,连连叹道:“让你受苦了。”
两个人的脑袋就要挨在一起时,隔壁宫室的琴声戛然而止。
皇帝目光一动,直起了身子,看了眼漏斗:“这么晚了,朕去看看皇后。她最近起夜厉害,可别摔着了。”甩甩袖子,人就一溜烟的跑了。
穆瑶:“!”
派来支援穆瑶的嬷嬷急得跳脚:“还不去追?”
穆瑶捏了捏裙摆,哭道:“皇上那腿脚,我追得上吗?难不成追到凤仪宫去,把皇上硬生生的拖回来?我还要脸不要脸了啊!”
于是,要脸的穆瑶跑去胡歆儿那边,砸了她的古琴,啐了她一口唾沫:“连我的男人都勾,不要脸!”
胡歆儿指着对方的鼻子:“你!”你了个半天,到底把未尽的话给憋回去了。
穆瑶能够回宫,说明太后在皇帝心里还是有地位的,如果闹得穆瑶太难看,太后突然跑回来替自己的侄女撑腰的花怎么办!
胡歆儿忍住了,结果第二日皇帝来了她的寝宫。
皇帝一来就说饿,胡歆儿眼睛一亮,就问皇帝想吃什么?
皇帝说:“不拘什么,爽口就行。皇后重养生,饮食的规矩太多了,朕的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胡歆儿当即明白皇帝的话中话,这是抱怨皇后只顾着自己,没有顾及皇帝的偏好呢。所以,胡歆儿自己特意跑去了御厨房,整出了小半桌辛辣可口的菜肴,酸甜辣轮番上阵,皇帝吃得头冒热汗,只呼“过瘾”,大手一挥,胡歆儿就得了不少的赏赐,大多是野味,看样子皇帝是惦记上她的好手艺了。
胡歆儿有意软语温柔,眼如秋波,就像是攀附在大树上的古藤,整个人都要依偎到皇帝怀里的时候,皇帝倏地跳起来,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只喊疼,一个时辰内蹲了三次马桶,最后不得不请出太医。
白术一把脉,眼珠子就瞪死人:“吃什么了?”
皇帝捂着肚子半靠在床上,怯怯的道:“没什么,就一些寻常菜式而已。”
白术掏出手掌长的银针,竖在他的肚皮上比划:“寻常吃食会让你腹痛如绞?忽悠太医有意思吗皇上,治不好您,受苦的也不是微臣。”
皇帝更加委屈了,看了看躲在屏风后面焦虑的胡歆儿。
胡歆儿咬牙,半响才磨蹭着道:“兴许不是食材的缘故。”
白术点头:“知道,是下料太重了。皇上往日里饮食很是清淡,突然吃了重辣,自然受不住。”刷刷刷开了方子,又扎了针暂时止痛,别有用心的刮了胡歆儿一眼才走了。
皇帝在胡歆儿这里躺了一夜,胡歆儿就守在他床边一宿没合眼,到了清晨,皇帝整装待发去盯着皇后用早膳了,胡歆儿才手软脚软的爬到自己的床榻上睡了一个白日,等到晚膳就看到穆瑶。
所谓情敌见面,不是你撕了我就是我撕了你,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如果言语是刀,她们早就把对方戳成了筛子。
这之后皇帝足足调养了一个月,才重新在嫔妃们之间走动,这一次去了郑七七的身边。
具体如何,胡歆儿和穆瑶不知道,反正皇帝第二日是直接从郑七七的寝宫出去上朝的,为此,胡歆儿和穆瑶还手挽手去找了郑七七冷嘲热讽一番。
郑七七跟皇后一样重视养生,不过皇后是在吃食药理方面,郑七七拿手的是……习武。
皇帝上朝很早,天还没亮呢,人刚走,郑七七就提着大刀在院子里耍开了。胡歆儿和穆瑶齐齐挂着一对黑眼圈来探听敌情,说一句,那刀就从她们的耳边、脸颊、肩膀或者臀边、鞋旁擦身而过,险之又险。
胡歆儿冷哼:“君子动口不动手知道吗?”
郑七七收势,冷笑:“我堂堂正正一个女儿家,打肿脸充什么君子!”
虎虎生风,刷刷刷,围着胡歆儿就耍了一套大刀,只耍得胡歆儿心惊肉跳,是真的肉跳!
最后,胡歆儿和穆瑶达成共识,大骂郑七七是个“粗人、莽夫”。
皇帝连续大半个月都宠幸了郑七七,硬生生把余下两位嫔妃熬成了夜叉似的,一双眼睛肿成了兔子。
然后,某一天皇帝兴匆匆的跑去找皇后,一把将人推倒在榻上,撸起袖子就给她捏腰,捶腿,揉脚踝:“怎么样,舒服吗?朕特意从良妃那儿学的,她家有一套特有的按摩手法,对腰腿酸痛肿胀很有效果。”
魏溪躺在榻上,被皇帝揉捏得直哼哼,不过一刻钟就睡得寻周公去了。
因为怀了双胎,她的肚子奇大无比,别人要到九十月才睡不好,她六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没法平坦,基本都是侧睡,半边身子都僵了也不敢翻动。加上腹部的重量增加,压迫下盘,她夜里起夜逐渐争夺,下肢水肿,连以前的鞋子都没法穿了。
宫里除了白术,其实还有善于妇科的老太医。双胎的孕妇实在太少,更加别说宫里的嫔妃怀双胎了,所以老太医也相当紧张,几乎日日早晚请安把脉,更是与白术一起找了不少的医书研究讨论。
接生的稳婆也早早的让内务府备下了,还有奶娘,伺候小主人的嬷嬷宫女太监们。
皇帝体谅魏溪怀孕辛苦,一旦有官员内眷入宫,他都派人千叮万嘱让她别太劳累,更是对负责宫务的内务府还有胡歆儿郑七七两位妃子耳提面命,要求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否则整个后宫都要给新出生的小主人陪葬了。
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大,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两位嫔妃,自己只是等她们去请安的时候偶尔问一两句,再多是没有了。
郑七七还有点担心:“这担子太重了,臣妾怕不能胜任。”
皇后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本宫也是第一次怀孕,宫里却不是第一次迎接新的皇嗣,总有些老人是做熟了,将她们提拉出来,可以给你们很多建议。”
胡歆儿倒是生过孩子,问题是,她当年其实也没怎么操心。因为当年宫里不止有穆太后还有太皇太后,怎么着,她们两位老泰山不会拿嫡亲的孙子曾孙子开玩笑。哦,也许开过玩笑,架不住两位在宫里的势力半斤八两,就算有什么手脚,也被人暗中阻拦过了。
对待皇后的嫡子会如此,对待嫔妃们的就是另外一番态度了。
不过,哪怕她对此事十拿九稳,她也不可能为魏溪的孩子保驾护航。生不生得出,保不保得住与她都没有关系。
至于皇帝的怒火,她怕什么呢?如果魏溪就此母子双亡,她才有得胜的机会。
机会?!
机会啊!
魏溪这一胎也的确艰难,从白术把出双胎起,她就没有一日停下过脚步。
坐胎满了三个月后,她就开始每日里绕着凤仪宫内院走两万步。整个后宫,昭熹殿是最高的宫殿,其次就是凤仪宫,每个宫殿前都有一百八十八和九十九台阶不等。魏溪每日由人搀扶着来返不下二十回,到了八个月的时候,她几乎要抱着肚子才能爬上台阶了。九十月的时候,白术生怕她出意外,更是暂住在旁边的偏殿,一到她开始散步的时辰,就备着药箱目光炯炯的盯着。
好在孩子是在五月生产,春日早过,酷夏还没来临,就算这样爬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魏溪就满头大汗,双腿直跪,几乎是步步被人拖着爬上了阶梯。这么锻炼了大半年,别说魏溪如何了,就连负责搀扶着她爬台阶的宫女都练出了不小的臂力。
因为是双胎,太医院断定不会足月生产,故而别说是太医院如临大敌了,就连臣子们也是日日等着宫里的消息。
皇帝到了第八个月的时候就日日宿在了凤仪宫。每日里下朝,在朝安殿召见了臣子们后,晌午就急急忙忙去凤仪宫陪着魏溪一起用午膳,饭后消食基本是散步,偶尔说一说朝中发生的大小事。
魏家三兄弟都请旨去外地任职,皇帝留中了,准备等魏溪顺产后再安排。再有就是魏海魏江两兄弟的大婚,魏溪她三哥的二婚。
魏夫人知道女儿怀胎辛苦,也时常入宫来陪她说说话。宫外命妇们请安也是尽量简短的说,过节宫里的安排魏溪倒是过问一两句,大部分都是内务府总管在安排,两宫嫔妃总揽。
魏夫人还带来一些民间辨明胎儿性别的法子。
比如肚子是圆是尖啊,肚脐是内陷还是外翻啊,酸男辣女啊各种民间传言,魏溪听过就罢。
倒是皇帝兴致勃勃,盯着她的日常吃食记录了很久。都说孕妇怀孕后口味变得很奇怪,魏溪喜欢上了母亲偶尔腌制的一种紫苏梅干,梅子干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魏夫人干脆抱了好几坛入宫,并道:“家里儿媳当年就很爱吃,娘娘也喜欢的话,说不定腹中怀的是皇子。”
皇帝最近也爱寻摸着魏溪的零嘴吃,不拘什么,就觉得梓童爱的食物他也喜欢,而且的确是爽口。结果,等到闭眼摸了那梅干吃了后,他的牙槽都差点酸掉了。
从那之后,魏夫人送来的东西只有更酸的,连紫苏咬在嘴里都酸得他皱鼻子。后来,魏溪爱上了面条,各种各样的面条,用高汤做底,粗面细面鸡蛋面玉米面,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肉片,鸡鸭鱼虾等等,再用热油过一遍辣子,洒上葱花香油,吃在嘴里那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