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愣住,王夙夜缓缓道:“当年你无力帮忙,我不记恨,幼时的事情我并非不记,而是已经帮过您了,仁至义尽。”
王辰心里一缩,看到他眼里的淡淡寒意,不住的发颤,这个侄子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明朗活泼意气风发的孩子了……
“要钱是么?”王夙夜问道。
王辰回神,赶紧点头,再感慨当年也救不了现在的急,他需要钱。
“你先回去,随后我会让人给你送去,拿到后离开京城,知道了吗?”说到后面,声音含着威胁。
王辰听到他愿意给钱,乐得连连点头:“好好,”顿了一下又问,“那个——多少?”
王夙夜心里冷笑:“你要多少?”
王辰嘴唇颤抖着,顶着他冰冷的眼神,狮子大开口道:“十万两白银。”
这下,王夙夜是真的冷笑了出来:“我看,叔父是一文钱都不想要吧!”
王辰的脖子缩了一下,咬牙道:“你如今只手遮天,十万两怎么会拿不出来?”
王夙夜闭了闭眼,若不是顾念着少年时的情分,若不是血缘,他当真能立时杀了他:“回去,等着。”
这四个字冰寒刺骨,让王辰连双腿都颤抖起来,他想,他若是再多说一句话,他这个侄儿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打发了王辰,王夙夜觉得,那日靳如来面对他的亲戚,确实不容易。
“拿一万两,申时前,把他们送出京城,”王夙夜对驾马车的景风说,“送到杞国,永远别让他们再回来。”
“是,将军。”景风应道。
回到府里,王夙夜想直接去如雅院,但他没事,又不到二十日,去那里靳如问他什么事,他怎么回答?
于是脚步一转,先到了正堂,问景阳:“玉肤膏给夫人送去了吗?”
景阳一愣,道:“还没有,是属下疏忽了,请将军责罚。”
那正好。
“去把玉肤膏拿来,”顿了一下,他又道,“再给我拿一套便服过来。”
他换了一套绛紫色忍冬暗纹常服,暗金绣边的宽腰带,腰上一条白玉平安扣,拿着玉肤膏往如雅院走去,走了一会儿不禁想嘲笑自己,来见靳如,还找了一个烂理由。
他没有让人通知,进门后见到靳如拿着绣棚在认真的绣花,他的脚步挺住,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清咳了一声。
靳如听到清咳声,抬起头看到是王夙夜,慌的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还用其他的碎布线团挡在上面,一副不想让他看到的样子,然后才站起来,有点担心的瞥了一眼自己藏起来的东西才说:“将军怎么过来了?”
☆、第三十七章
王夙夜走进来坐在榻上,让她也坐下后,才说:“刚刚在做什么?”
“嗯……绣点东西。”靳如有点紧张。
王夙夜淡淡的瞥她一眼,作势要去拿,她便睁大了眼睛看他的手,万分的不希望他拿到,那手伸到一半却是拿了茶壶,她松了口气。
“将军过来有什么事吗?”靳如再次问。
王夙夜真想回一句“没事就不能来吗”,但之前他没事要同她说时,除了二十日那天还真没来过,现在若是回了这句话,他自己也想骂自己。
“昨天不是说过要给你玉肤膏吗?我给带来了。”他把手中的白瓷莲花小瓶放在桌上。
这一下又把靳如弄得愣住,亲自送了过来?她难掩诧异的看了王夙夜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替小眉谢过将军。”她的语气中透露出疑惑。
“不用。”王夙夜说。
然后,屋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尴尬蔓延起来,这种尴尬感很久没有出现了。
靳如对他的突然到访感到疑惑,还担心自己的小秘密被他发现,想着要怎么样他才能走。
王夙夜就明白了之前靳如面对她时的谨慎,因为不说点什么的话,确实令人不自在,他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抬眼看向微低着头的少女,她正在无聊的对手指,这小动作颇可爱。
“想家吗?”话出口,他觉得自己说了个差的不能再差的话头,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靳如颤了一下,却是想差了,以为他来是要告诉她这件事,不然她真的想不通,王夙夜过来仅仅只是为了送一瓶药,便有点期待的看向他:“我能见爹娘吗?”
“……”王夙夜的薄唇抿了抿,回道,“不能。”
“哦……”靳如又低下了头,身上散发着“那你问这个干嘛”的气息。
王夙夜想了一会儿,说:“见伯父伯母的事,以后我会安排。”
靳如听罢,心里喜悦起来,然而下一刻又熄灭了,爹娘为了她才狠下心不见她的,她还是不要让爹娘担心了,于是摇头拒绝:“不用了,爹娘在家挺好的。”
王夙夜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扯开了话题:“绣花对眼睛不好,以后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靳如下意识的往旁边瞅了一眼,看到自己藏起来的东西盖的严严实实的,顺口回道:“好。”
王夙夜皱了眉,对于靳如三番四次的可疑举止感到疑惑,她藏起来的是什么?这么紧张。
靳如一直担心他会突然拿起来,又急着赶工,便直接问道:“将军今天没事吗?”
这是绝对是要赶他走的问话。王夙夜心里一滞,淡淡的瞟了靳如一眼,靳如就心虚的低下了头,然后他站起来,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靳如愣了一会儿,以为他生气了,正要起来去追他,就见他挑起帘子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黄鹂和黄素。
两人收了案几上已经变凉的茶壶,摆了新泡的茶,还有六样精致的点心,以及……两本书,她们两个虽然不经常在前伺候,但也知道将军和夫人的相处模式。
王夙夜淡然的拿起书,看着靳如说:“我今天没事,”然后在她睁大的眼睛中又补充道,“所以今晚就留在如雅院了。”
靳如不淡定了。
书本始终停在那一页没有翻过,靳如觉得从昨天到今天,王夙夜的举止都和往常大不一样。
关心她吧!却又绕圈子不直说,今天又亲自过来给小眉送药,难道面对她,他自己也很犹豫?
靳如不是一个爱多想的人,但多想了就会想很多,甚至从新婚那夜开始想,一直想到了今天,发现王夙夜似乎确实很纠结的样子。
那种感觉就是,既想冷着她,却又狠不下心的样子。她想的太认真,没发现王夙夜正在看她。
温软的平眉,长而翘的睫毛,红唇忽尔抿紧又忽而上扬,反应着她的情绪,脸似乎胖……咳,说错了,是圆润了一些,相比当初嫁给他时的消瘦,现在更健康,也没有了当初的哀怨。
大婚那天,他可是隔着盖头都能感受到她满满的排斥和满满的惧怕,想到那天,就想到了他们没有拜堂,这是遗憾。
他的眼睛微微垂下,然后看到自己也一样,半天没有翻一页。
晚饭过后,靳如看着王夙夜去了净室,心情很复杂,这种复杂难以言明,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与除夕那夜还不一样,但有一点很明确,她并不抗拒。
等她洗漱后,进了屋就见王夙夜只着白色的睡衣坐在床边,见她进来,他就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她,让靳如不禁打了颤,眼神游移不知该往哪里放,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她顶着他莫测的眼神,走到床边在他身边坐下,手指扭绞在一起。
房里一时安静,须臾,王夙夜淡淡的声音响起来:“你很紧张?”
“啊?”靳如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却撞进了他幽深的眸子里,登时怔住了。
她发呆的样子,让王夙夜嘴角微弯,连清冷的眼中都有了浅浅的笑意。
靳如被那丝难得的笑意弄红了脸,细如蚊呐的说了句:“我先休息了。”然后脱掉鞋爬上了床,到里面盖好被子。
王夙夜把床头的灯熄灭,只留了门口的一盏灯后也上了床,两人仰躺着,在昏暗的幔帐里望着床顶,谁都睡不着,鼻尖都是对方的气息,清冽、淡雅,萦绕不断,融合在一起有种奇妙感,令人心痒难耐。
许久之后,幔帐里响起靳如轻轻的声音:“将军睡着没?”
“没有。”他的声音有丝暗哑。
靳如听出他的声音不一样,侧过身子看向他,只见他紧闭着眼,眉头也微微皱着,担心的问:“将军怎么了?”
她离的太近,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了他的脖子上,麻麻痒痒的,王夙夜身体一僵,顿了一会儿才吐出冷硬的两个字:“睡觉。”
靳如被他突然变冷的态度弄得怔住,明明是他要留下的,怎么突然又这么冷淡?想着她不高兴了,动作颇大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王夙夜。
王夙夜微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重,他扭过头,靳如正背对着他,他看着她闷不吭声的,想开口解释却又不敢,担心自己一说话就暴露此时的异样,身上的燥热更因为她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和薄衣的肩头,有越来越肆虐的趋向。
他忍着心里的躁动,伸手把靳如滑落在肩头的锦被往上提了提给她盖好,见她微微动了动又停下,并没有扭过来的意思,既失望又庆幸,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身体里的那股燥热丝毫没有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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