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突然有点怂了。
绣楼里熄灯了,房顶上的人哼了两声,左右俯视一下宅院各处,还是挑了魏羡天的院子,跟他挤一晚上去。
“大哥。”魏羡天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你都成亲了还要来跟我睡?”
魏羡渊咬着牙笑:“因为你嫂子睡觉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
皱了皱眉,魏羡天嘀咕道:“那这亲成得有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你别成了。”扯过被子,魏羡渊埋头就睡。
第二天天还没亮,未央就被羡鱼一嗓子给嚎醒了。
“我娘去你们院子找人啦!”
一个激灵睁开眼,未央茫然地看了四周一会儿,立马穿衣洗漱直奔东院,边跑还在边插发簪。
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早知道就不堵锁眼了,跟人认个输也不会少块肉!一边懊恼一边冲到东院门口,看着魏夫人站得笔直的背影,未央整理好衣裳小声喊:“婆婆?”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婆婆呢?”转过头来,魏夫人微怒:“我让你记羡渊的回家时辰,起居要事,你记了吗?”
“记了呀。”未央眨眨眼:“夫君每晚回来得都挺早,起居都正常。”
“那这屋子是怎么回事?”
“……夫君昨儿一时兴起。锁着玩玩。”
“有这么玩的吗!”魏夫人拉过她来,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才刚成亲,不睡一屋像话吗?这叫下人看了,不嚼舌根子?”
被吼得缩了脖子。未央低头:“儿媳知道了,马上让人砸开。”
平和了一下态度,魏夫人道:“我知道你劝诫羡渊上进,是有功劳的。但也不能持功自傲,任意胡来啊!老夫人马上回来了,家里各处都要做准备,今日我来找你也没别的事,你是长房媳妇,来帮着我管管家里的事情。”
未央咽了口唾沫,傻笑道:“婆婆,我可能有点笨。管事的话……”
“闲着不也是闲着吗?”魏夫人皱眉:“别人家的媳妇抢着管事,你倒好,还想推?你到底是不是我家儿媳妇啊?跟个外人似的。”
本来也就是外人啊!未央哭笑不得,也不敢反驳,只能跟着魏夫人往外走。
“咱们将军府家大业大的,光是宅子就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各处的摆设规矩,你都要记清楚了。老夫人的规矩更是马虎不得。”魏夫人边走边道:“你这婚事成得急。我有些意见都是小事,老夫人回来才有得闹呢。她最喜欢羡渊了,一直说要亲自给他挑媳妇,现在倒好。婚事都没赶得及参加。”
还不都怪魏羡渊?未央咬牙,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站出来,要是不站出来,找个别的借口糊弄过去。现在大家不都相安无事吗?
怪也没用了,杜未央还是只能认命,接过几本厚厚的家规和账本,被魏夫人一巴掌按在了账房里。
“好惨啊。”魏羡天扒拉着窗台看着里头的杜未央:“每次奶奶一回来。娘都好像特别急躁,先前明明都对嫂嫂温柔些了。”
“哼。”站在后头的魏羡渊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让她堵锁眼!”
“锁不是你上的吗?”魏羡天好奇地回头看他。
“我上的是我上的。”魏羡渊撇嘴:“我不是还能打开吗?”
有道理,魏羡天点头。又看了看里头,低声碎碎念:“我以后还是别娶媳妇了,娶回来让娘这么折腾,我得多心疼啊。”
十五岁的孩子,还会心疼媳妇了?魏羡渊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念你的书去!”
“那你去做什么啊?”
“我……随便逛逛。”魏羡渊转身就往别处走。斜眼瞧着魏羡天乖乖回去了,才又回来,幸灾乐祸地看着杜未央。
☆、第50章 试任的机会
这么嚣张的视线落在身上,未央也不是个瞎子,趁着魏夫人一转背,她抄起桌上的纸团就扔了出去。
魏羡渊是谁啊?热腾腾新鲜出炉的武状元,一个优美的侧头就躲开了这纸团,还朝里头的人翻了个白眼。
说好的同甘共苦,结果就成了她在里头受苦,他在外头逍遥自在?未央很不服气,抬手又想再砸,魏夫人却回过了头:“你做什么呢?”
扔纸团的手顺势就挠了挠后脑勺,未央乖巧地微笑:“这毛笔该洗了。”
“那就去洗,要清理的账还有很多呢。赶紧的。”魏夫人随手一指:“就在窗边洗吧。”
“好嘞!”未央一乐,拎起洗笔筒就走到了窗户边。
魏羡渊瞪眼看着她,这账房四扇窗户贯穿整面墙,窗子都是打开的。他这会儿站起来亦或是跑走,那都会被娘亲看见。
深吸一口气,他蹲着往旁边的窗台下挪了挪。
未央笑眯眯地搅着毛笔,看着那满笔筒黑漆漆的水。他挪,她也跟着挪,左右晃动着选准了一个位置,“刷”地就把水倒了下去!
散发着墨香的水滴从额头一直流到下巴,魏羡渊轻轻啐了一口,表情狰狞地抬头看着她:你还真敢倒?
有啥不敢的?未央朝他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就回去桌子后头,心情极好地继续算账。
抹了把脸,魏羡渊看着手上这黑漆漆的一片,已经不想照镜子了。气愤之余还有点好笑,这丫头到底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胆子这么大,怎么就不敢拽着顾秦淮的衣襟问他为什么辜负她?
“夫人?”魏青锋从外头回来,脸上带了点喜色,一进门看见未央也在,笑得更慈祥了:“我就觉得未央旺夫,果不其然啊!”
魏夫人一喜,连忙拉着他问:“官职的事情有眉目了?”
未央也起身竖起了耳朵。
魏青锋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道:“先别告诉羡渊,我往郑尚书府上走了两趟,今日他跟我说,羡渊表现极好,有勇有谋,兵部考虑提议他试任禁军统领。”
未央吓了一跳,魏夫人则是“哎呀”一声就笑开了:“禁军统领啊!这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虽然只是试任。但只要任期内尽职尽责,转正也是很快的事情。”魏青锋难得露出笑容:“不过你们先别告诉那小子,我怕他太过骄傲。”
杜未央虽然也高兴,但也有点奇怪:“公公。您不是说不替他走关系的吗?”
这位置,要不是走关系,那可不是能这么轻易拿到的。
尴尬地轻咳一声,魏青锋摸了摸胡须:“这个……说是那么说吧,但当下朝廷缺人,各个位置上举荐的人也不少,圣上虽然英明,但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听臣言来用人。所以让老朋友帮着说两句话不是什么坏事。”
嘴上嫌弃魏羡渊,行动却分明还是护犊子啊。未央看得暗笑,扫了窗户外头一眼。
这样的好消息,他也能按捺得住继续蹲着,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别算账了。”魏夫人连忙道:“去把羡渊找过来,咱们去正厅喝茶,顺便让他爹提点他一下在朝廷里该怎么做事。”
未央一愣:“这个……立刻吗?”
“立刻!”
倒吸一口凉气。未央提着裙子就小步跑出去,绕过书房走到墙边看了看。
魏羡渊早就没了影子了。
故意的吧?明知道夫人要找他,还躲呢?未央跺脚,扭头就往外追。一边追一边骂。跟她过不去是有肉吃还是怎么的?都一晚上了,啥事儿不能消停了?不就是又泼了他一脑袋墨水嘛,堂堂男子汉,还跟她个小女子计较?
在外院找了一圈,跑得气都喘不过来,未央愤怒地回了东院,一脚踹开已经砸了锁的房门:“谁爱找谁找去吧!”
雾气缭绕,魏羡渊坐在澡盆里抬头看向她,嘴角抽了抽:“你属驴的?”
“啊——”一声尖叫,未央捂着眼睛就跳出了门,可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她觉得不对劲啊。
自己叫个啥?跑个啥?摸都摸过了,还怕看啊?
愤怒地重新站进去,未央关上门怒视他:“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手肘撑着澡盆边儿,魏羡渊痞笑:“我娘不是说让我过去吗?我总不能顶着一脑袋墨水去见他们。”
“那你都不跟我说一声的?”未央气鼓鼓地坐在外室桌边:“害我一阵好找!”
“我也不可能跑进去跟你说一声再回来洗啊。”魏羡渊无辜地道:“来不及。”
“现在也快来不及了!”站起来走到澡盆边,未央捋起袖子就道:“我帮你洗!”
魏羡渊愣了愣,破天荒地有点羞耻心:“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未央朝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趁他不备,一把将他的脑袋按进了澡盆里!
魏羡渊:“……”
胆肥的兔子敢咬狼,这丫头是不想活命了?!
愤怒地抬头,水花四溅,魏羡渊怒喝:“杜未央!”
“哇——”肇事者早已躲到了外室的桌子后头,手抓着桌沿,露出一张满是赞叹的脸:“这脸一洗干净了,看着可真俊俏啊!”
微微一噎,魏羡渊眯眼:“你别以为夸我就没事了!”
“不是夸,我说的是实话!”未央扭头就很狗腿地把镜子捧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啊,这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年郎,实在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