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没头没脑,但奕桢一听就懂,心中渐暖,提了笔,文不加点的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一边写一边说到:”这几月我也一直在琢磨此事,今日正好与你商议。“
“西康的羌戎之乱就在三月里将有消息传出,”奕桢指着第一行文字说到“起初是蓉郡的青辰军应西康土司泽旺仁真之请援手襄助,蓉州多丘陵,青辰军也是惯常山野里作战,兵部原是不以为意的。但自蓉州往西康而去,一路地势上升,到了羌戎作乱地已是极高之原,青辰军水土不服,不仅未能施加援手,反拖累了泽王仁真部,最终叫羌戎王一路杀过了雅州,差点就危及了郡府锦城。”
嘉楠露出回忆的神色:“云岭的接天关地处接天岭两千仞高山之上,那里的将士一般都是挨次从玉关、宝顶关往上调动,是否循序渐进即可避免水土不服?”
“理虽如此,但要活动如常,至少需要两月,若要杀敌上阵,恐怕要半年来适应。既是驰援,便无有这样长的时间了。况且乃是向青辰军求援,虎豹营在京中,难有作为。”
嘉楠皱眉道:“高原作战不利,你去了我也不放心,不去也罢。只是青辰军若就失陷在此处,倒是实在可惜。”
奕桢笑道:“难道我竟这样傻,非要以己之短去攻彼之长。告诉你是不能干看着青辰军白白送死,这里小亲兵使不上劲,唯有劳烦殿下了。”
嘉楠点头道:“此处我记下了,倒是你自己预备从何处入手呢?”
奕桢指头往下跳了几行,指着一行小字道:“便是此处。”
那行小字写的是:“十一年四月,苏合扎大败阿如汗于塔娜海”
嘉楠不解道:“这不是北漠地界?”
“早年宁国公主未嫁拓跋部前,北漠来我天南打草谷还少了吗?!就是宁国公主和亲后,除了拓跋部,其余的各部,也不是没有零零星星来天南浑水摸鱼之徒。北漠眼下不过名义上奉了一个拓跋汗,还不是各部落间各自为政,有什么地界不地界的。既然有人敢来天南耍混,自然咱也要礼尚往来。”
“苏合扎这一仗得胜,得了阿如汗部不少财富奴隶,从此阿如汗只得偷偷与阿日斯兰联手,过了许多年才报了这大仇。你想干脆彻底斩杀了阿如汗?断了阿日斯兰日后臂膀?这么想也没错,只是......”
奕桢摇头道:“只是苏合扎其人实在禽兽无疑,留之虽可掣肘阿日斯兰,待其养成却必为天南大患,我岂能为私仇坏了公义。”嘉楠闻言十分愧疚:“阿桢,我不该~”
奕桢道:“楠楠,是旁人做错了事,你不须总为他人愧疚,更不要以为我是只为了你方才如此决定。你我少年相知,若非志同,岂能意合。当今君上、来日阿日斯兰、乃至萧嵩,为君之道实则无亏,所思所谋无不以国利为基,奕桢岂能不明。你当日出嫁北漠,虽有保萧嵩之私念,又何尝不是为两国之民。不管如何想要全了你我小儿女心肠,总要不亏大节才是。”
话说至此,两人芥蒂全消,本来便情投意合,如今更是心意全通。嘉楠心念一转,拍手道:“阿如汗若无什么折损,阿日斯兰也轻易拉拢不动他。不对,阿如汗败给苏合扎之后,又有其余各部来趁机渔利,最后方才不得不投靠了阿日斯兰,以阿如汗此时的实力,就连拓拔野也是不能轻易忽视的!”
她心中没有了烦恼,脑子一下子格外清明,继续说到:“阿如汗其人我是知道的,虽没有阿日斯兰学了南朝经学的渊源,但天性还算忠勇正直,若是他能在北漠强大起来,好些个不欲逞强的部落还是愿意听他调派的,咱们好好地与他通商互惠,也是颇有可行之处,实在也是北漠可交之人,并非只有一个阿日斯兰可选。若能一举斩了苏合扎,阿桢你可是立了大功!”
奕桢点头到:“安和六年的云岭十八屯血案,是直到十四年雁回山之战,拿住了苏合扎的部下海日古才确认了真凶,今世自然必不能再让他逍遥这许久了。”
嘉楠嗔道:“那为何那日你说要阿日斯兰摆不平苏合扎?我还以为你有意要纵了这恶魔!”
奕桢失笑:“阿日斯兰当然摆不平苏合扎,因为苏合扎已经被我办了。这天南的血仇,我既然知道了真凶,自然要早早将他办了!阿日斯兰得不了阿如汗襄助,又不能败了苏合扎劫他的奴隶牛马,凡能助他得益的,我尽都先截了去,看他凭借自己那点人马,倒要怎么一点点长成北漠之主。”
奕桢接着往下又指了几处分说其布局,嘉楠时而点头,时而沉思,时而与他又交谈几句,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玉琼在外张望了数次,都被谢青与垣钧拦下了。他二人虽心里也好奇嘉楠与奕桢之事,但抬眼望向厅内,俩人都是对着一张写满的纸在指指点点交谈,想来是在谈要紧事,故而不让玉琼入内打扰。
忽而外面音乐响起了打更声,嘉楠惊道:“起更了么?”抬头正看见玉琼满脸焦色在外张望。忙扬声唤了玉琼来问,玉琼提了裙子跑进花厅道:“公主,再有两刻便该启程了!”
嘉楠虽有百般不舍,也只好作罢,闷闷地说:“知道了,出去吧。”
待玉琼退了出去,嘉楠抬手把那纸片儿烧了,奕桢顺手揭了香炉盖儿,嘉楠便把纸片儿扔进去。看皆已经烧成了灰烬,奕桢方把盖儿盖上。
“你的身手我再没有不放心的,然此时毕竟你功力尚浅,战场上刀剑无眼,还需万望小心。”嘉楠凝望着奕桢的面庞,细细叮嘱。
奕桢低头看去,烛光给嘉楠脸庞上镀了一层暖色,衬得她愈发可亲,让他心中此时柔软之极,再听得这关心之言,实在恨不得将玉人能抱入怀中,揉进骨里。然此时不便,只能闷闷地答道:“那是自然,要不然等到了十六年,可怎么能上凤台见殿下呢。”
嘉楠听到此处,禁不住道:“来日共赏杨柳色,不负遣君觅封侯。”
奕桢一听笑了:“是,殿下且宽心待臣归来,有什么好景,臣将来都陪殿下一一共赏。”停了一停,又道:“楠儿,莫要凡事都引为自己之责,非是你遣了奕桢去,乃是我自己愿意去。建功尚主,这自然是奕桢最大的心愿;但我平生之志你是尽知的,提枪击敌,跃马沙场,也是我的乐处。”
时光苦短,两人不便多言,便召了谢、垣二人入内,嘉楠把近几月须得公主卫及谢家所需办理之事一一交代过了,便带了玉琼等回转宫中。
不想刚回到宫中,到了两仪门前,便见有呼喝之声,掀了帘儿望过去,见一个小太监在与禁卫磨牙,那小太监已经挨禁军推了几把,禁军脸上也是极力忍耐之色,好像那小太监胆敢再啰嗦,便要动真章了。
嘉楠叫停了鸾驾,叫玉琼去问话。玉琼问了回禀说:“那小中宫是储秀宫崔公公的干儿子崔明,拿了储秀宫的腰牌出宫请太医。但侍卫已经明白告诉他了,晚间出入禁宫,非有帝后所赐的令牌不可,叫他取了令牌再出去,他又不肯,支支吾吾的。要不是今儿过节不宜见血惊动贵人,又是储秀宫出来的,侍卫可能早翻脸了。”
嘉楠听了请太医之语,心中纳闷。这小太监自然是不敢撒谎的,这么急请太监,必定是主子有恙,要么是做月子的华妃,要么是嘉柳,要么便是刚出生的萧峤了。华妃与嘉柳倒也罢了,萧峤还未满月,又是无知稚子,若有个万一,嘉楠身为长姐怎么过意的去。于是遣了玉琼再去问询。一时玉琼过来回话道:果然是萧峤发了高热。
作者有话要说: 苍天啊,大地啊,昨天上了果然又开始掉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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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包
嘉楠一听说是萧峤病了,马上下了车,对着侍卫说到:“五皇子有疾耽误不得,但宫禁之事也是不容儿戏。本宫倒是有个两全的法子。”
侍卫本也怕万一宫中贵人果真有恙出了事扛不住,但宫门之禁重过关防,绝无违拗之理。此刻见有人愿意担待,当然求之不得,叉手道:“请公主示下!”
嘉楠分派道:“此刻吾等尚未入后宫,可派人去太医院请人,宫门内这位小中官速去坤宁宫请令牌,执了令牌来此接应太医,如此既不耽误延医,也全了宫禁。”
侍卫点头道:“此法甚好,谢殿□□谅,小的自当遵从。”
嘉楠从跟随随銮驾的小太监中挑了两个跑得快的速去太医院请人,不想两仪门内那崔明却忸怩作态,死活不肯去坤宁宫请令牌。嘉楠勃然大怒,当即喝到:“拿下此贱奴!”也不理他反复呼号,干脆叫人堵了他嘴。
然后又吩咐从人,令玉漱去坤宁宫请令牌并传内廷便轿,令玉荣带人去储秀宫确认情况,自己干脆就带人候在此处。过了一刻,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吩咐玉琼道:“你去乾清宫,请父皇到储秀宫主事。”又侧头与玉琼耳语道:“夜深了,看不清路,千万慢着些儿!”玉琼目光一闪,脆生生应了,便带了一个小太监往乾清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