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手,夏眉就立刻拿着早些准备好的红包发了下去,这给个巴掌再给个枣子,让下面的人都规规矩矩的收了红包,再也没整出什么事端来,倒是脸上对初瑶都有了一些尊敬之色。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初瑶才遣散了她们,只留下赵管家叮嘱了几句,赵管家是前院的管事,自然不会那般没了礼数,认认真真的听了,才下去。
倒是采莲,一直都站在初瑶的身旁,在那钱嬷嬷说话的时候,她也没出头,如今初瑶却不好再晾着她,只笑着站起身道:“钱嬷嬷的事儿,还烦请采莲姐姐跟母亲说一声。”
采莲低着头应下来,回到沈夫人的房里,把方才的事儿一字不落的告诉沈夫人,听罢,沈夫人只是点点头,看着天色估摸着沈雅枫也该回来了,就差人去前头守着,等他回来了,立刻让他来一趟。
沈雅枫回来,脚都没歇下,就进了沈夫人的院子。
要说这个儿子,沈夫人虽然不惯着,却也没少宠着。
如今他进来,沈夫人一改往日常态,也没让人看座,就见他站在那里,恭敬的模样倒是没有不耐烦,半响才道:“枫儿,初瑶始终是你的正妻。无论身份还是名分,都没得改变,你纳妾之事,我便不再多言,可对正妻,万不能在冷落了去。”
这话儿沈夫人虽然用词温和,但是语气却是冷硬的,明着劝说,暗着警告。
她当初便不赞成同时纳妾,若不是初瑶那头答应了,她自是不会同意,她是正室夫人,对妾室向来厌恶,今儿初瑶那事做的让她也是满意,便才会唤了沈雅枫来。
见沈雅枫虽没说话,面上却没有什么不悦,沈夫人才道:“坐吧。”
沈夫人的语气柔和下来,沈雅枫便喘了一口气,要说他怕谁,除了父亲,便是这个母亲了,既然让他做了,定然不会再说狠话。
“这些话,本不该我与你说,前些日子闹出了不少动静,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如今倒是越发的过了些,凡事,都有个轻重。”
话虽然是教训的话,可语气比之方才却温柔了多,沈雅枫自知母亲只是敲打他,不满他一直歇在孙梦竹那却不好明说,立即便道:“儿子明白,这些日子让母亲操心了。儿子今儿正准备去看初瑶。”
“到底是成了亲的,也算是长大了,能明白就好。”
沈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比预想中的容易多了,也没想到沈雅枫竟然会一夜长大,平日这些话,她不磨破了嘴皮子,只怕沈雅枫是不会通透的。
看他如此懂事,沈夫人心中觉得欣慰,也没再说这会子事情,只是叮嘱了几句,便放了沈雅枫出去。
出了沈夫人的院子,沈雅枫刚才的乖巧一扫而光,脸上浮出了几分冷漠,他可不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说起来还真跟成亲有些关系,多亏了叶向峰和叶继云那两脚,让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害怕,早上叶向峰的叮嘱还在耳边,他自然明白沈夫人的话。
本以为,娶个官家女子那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回来竟然是要供着的。
罢了,她还有用,长得也好,供着倒也无妨,这么想着,沈雅枫便一回身往初瑶的院子里头去了。
“少爷呢?”
孙梦竹坐在桌边,问那出去打听的小丫鬟。
“回姨娘……少爷……少爷去大奶奶房里了……”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说了这么句话,话还没得说完,就感觉头上一疼,也不敢抬头。
只见孙梦竹一把扫下了桌上所有的瓷器,碎了一地,那小丫鬟头上和手上都流了血,她却好似没看见一般,面上愤怒的很,嘴唇也咬的发白。
“奶奶,少爷来了。”
在初瑶过门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沈雅枫主动来初瑶的院子,夏柳和夏眉脸上不免都有些兴奋,赶忙吩咐了人去准备晚饭和点心。
看她们比自己都要激动,若不是初瑶重生,只怕要误会了呢。
也是,女人既然嫁了人,就要以夫家为重,她虽然是下嫁,但到底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如夫君的疼爱来的重要。
若不是她对沈雅枫只剩下了恨,这会儿只怕也会跟她们一起喜悦起来,以前可不就是这样么?
“慌什么?像平日那样就好了。”
不急不躁,初瑶打断了夏柳和夏眉,这番话让王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是夫人放到初瑶这儿来的,说是来伺候的,其实也就是沈夫人的眼睛。
初瑶的奶娘本来也要跟着嫁过来,怎奈当时她儿子生病,初瑶心善,便将人送回家去养老,当时并不知道后宅竟然是这般步履艰难。
第十九章 妻妾情深。
只是,这也让初瑶的院子里面竟然没个管事的嬷嬷,如今王嬷嬷来了,虽说不是自个儿的人,但沈夫人对初瑶如何,她心中是明白的,自然就抬了王嬷嬷做管事嬷嬷。
现在沈雅枫来了,初瑶不但不喜悦,还不打点,自然让王嬷嬷心生不悦。
“夫君这会儿都进了二门了,你们才想起来操心,只怕一会儿夫君进来刚好看见乱成一团,又成什么样子?”
面上没生气,前话说的温和,最后一句语气却降了几分,让这一屋子激动的下人就好像一盆冷水浇在脸上,顿时没了生气。
“好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夏柳,去换壶热茶来,少爷平日喜欢碧螺春,便沏上一壶碧螺春,仔细别太烫了。”
初瑶也不站起来,让原本一团的屋子里面恢复了清静,她就坐在那儿,余光瞧见王嬷嬷的脸上多了几分认可,也就没再多话,算计着时间,沈雅枫也合该到了门口,便站起来出了门去迎沈雅枫。
若说沈雅枫,他可是没想到初瑶竟能出来迎他,也不怪沈雅枫,这妻子迎接丈夫本是应该,可是沈初瑶却不同,她只要能和颜悦色一些,沈雅枫只怕心里都痛快。
进了院子,就瞧见初瑶带着丫鬟朝自个儿走过来。
远远的,沈雅枫便见初瑶今儿浅粉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许是热了,袖子做得比一般要宽大一些。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淡蓝绣白玉兰的长裙。
她梳着简单的妇人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她和这府中其他的女子并不同,便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头,她站在那儿就仿佛是一阵清风拂过面孔,让人心底生出一丝凉意。
就如同那塘中的莲花一般,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面上不觉有些热,沈雅枫伸出手摸了摸面颊,触手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有些不好,放下手,在走两步,初瑶已经是到了面前,他心跳竟然比平时莫名快了几分,一时竟是一句话都没出口。
“夫君。”
初瑶福了福身,脸上也没露出欣喜之色,倒像是并不欢迎沈雅枫一般,只是沈雅枫现在完全没有注意到初瑶的表情,只是拂了拂手,便绕过初瑶进了屋子。
跟上,初瑶见丫鬟给沈雅枫看茶,那面儿上止不住的欢喜,她便遣了那丫鬟下去,俯身给沈雅枫倒了杯热茶,眼睛都没抬一样,倒了八分满,才放下茶壶,站在一旁,没有一分不自在。
而沈雅枫因刚才的惊艳坐下呆愣了半天,这会瞧见沈初瑶还站在那儿,便一开口就道:“你也快快坐下,站着干什么?”
心下一沉,初瑶便径自坐了,沈雅枫这话说的有些急,倒是生出了几分轻浮的意思来,让初瑶不免想起他本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尤其是喜欢流连花丛,这京城谁不知道那富商家的沈公子爱采花,偏生一副好皮囊,采起花来只更方便。
方才就看见他瞅着自己,多了几分惊讶,看来今天自个儿是撞到他的喜好上了,他当自个儿是市井女子?说话这般随便。
初瑶冷了脸,权当他刚才那话是放屁。
又是一阵沉寂。
他不说话,初瑶自是不会开口。
前世她也学着迎合过沈雅枫,结果怎么样?沈雅枫后来竟然说她像个狐媚子?甚至还听了孙梦竹的话,百般侮辱她。
那时候自个儿居然还没死了心,后面又送上门去被他里里外外说了一通。
现在的她可没有那个好心情去逢迎,直接端起手边的茶杯,就着饮了一口,干脆直接的忽略了那儿坐着的人。
沈雅枫不觉有些闷恼,别的女人见了他,不说倒贴,但也是要赔笑的。
没有一个像这个沈初瑶,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原本有些加速的心跳,就这样被她低眉顺眼却带着淡漠的模样平息了下来,沈雅枫这才开口道:“孙姨娘……”
才三个字,沈雅枫自己皱起了眉头,这会儿提什么不好,提一个姨娘?都是母亲前头没事儿便提起了纳妾之事,他居然就脱口而出了。
他立刻住了嘴,看了看初瑶,见她还是先前那般,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由得就觉得自己收到了忽视,谁敢这样对他?
泛着些怒气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初瑶,初瑶便抬头回看了他一眼,心如止水,自然也不会泛出花样儿来,到好似是无意扫了一眼一般。
这一拳头,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似的让沈雅枫难受,本想生气,却又想着叶向峰和母亲的话,加上方才是自己的头儿没开好,才耐着性子又说:“前些日子的事情,你别介意。”
介意?
初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说完这话沈雅枫就好似是后悔了一样,满脸的懊悔,好似他跟初瑶低了个多大的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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