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生存手册/定风波 (姝祉)

“说起来齐王那件事，也属于军中的事情，当时齐王又在南边，闻大老爷应该搀和不上，若是他真的搀和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别多想了，不过就是一条命，其实想想没什么大不了了。”
闻子君愣住了，她转回身来看着申屠炽，看了他许久一时竟有些心惊的问他道：“在北疆的时候我听他们说，率军打仗时，你总是冲在前边儿，那是，你是不是就这么想的？”
申屠炽笑道：“那时候没成亲。”
闻子君却笑不出来，她道：“成亲以后更厉害了，敢一个人夜闯敌营，刺杀主帅。”
申屠炽道：“那是没办法了。”
闻子君抬手抱着申屠炽的脖子，隔着薄薄的衣衫，两个人的体温融在了一起，闻子君暖暖的声音，响在他耳侧道：“以后不要这么想了，人命大过天，特别是你的。”
“好！”
闻子君仿佛叹息般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你若是把我撇下，那我可就太可怜了。”
申屠炽抱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你放心，我不会死，一直陪着你。”
忽然眼睛就红了，闻子君点点头，“嗯”了一声，声音酸酸涨涨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第111章 三五巷

在三五巷闻家被围的第二天，闻子君本来是打算过去看看的，可是当马车都备好了时，她却犹豫了，说起来两家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融洽，她这会儿过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倒是弄得好像她是去看笑话的一样。
这么想着便将行程取消了，不过还是让人留意了那边的动静。
时间到了第五天，三五巷的禁军仍旧没有撤走，闻家的大门五天内一次都没有打开过。
闻子君心想五天了大门都没开一次，禁军是只管围也不管送饭，只怕里面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闻子君让府里的采办去采买了一些食材，外加米面，买回来以后装车，原本她是打算让赵全顺将东西送去了事的，可想想还是自己也跑了一趟。
闻子君乘的马车在前边儿，赵全顺拉着食材跟在后头，朝着三五巷去了。
待到了地方时，如瑶下车和守门的禁军说明了来意，禁军领队核实了身份后，一板一眼的道：“侯夫人可以进，其他人不行。”
如瑶道：“我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人，您让我也进去吧？”
“不行！”
“大人，奴婢只是个弱女子，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您便让我进去吧，我们夫人一个人我不放心。”如瑶说着便要往那领队手里塞银子，不想那领队毫不通情，银子也不收，当场拒绝。
如瑶还要再说，被下了马车的闻子君拦住了，闻子君道：“你就在外面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便回来了。”
如瑶道：“夫人，奴婢不放心。”
闻子君笑：“有什么不放心的，里面都是女眷，又不是裁量虎豹。”
“可是这些人……”
“好了，”闻子君打断她道，“我进去了。”
禁军将大门打开，闻子君便转身走了进去，待她进去后就又关上了。
如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便回到了马车旁，她又不敢进去躲太阳，就守在外面盯着大门口看。
后头靠在车辕上的赵全顺，盯着如瑶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抬腿朝她走了过来。待他到了近前时，如瑶这边赶车的车夫很识趣的跳了下来，朝后头那辆菜车走了过去。
赵全顺到了如瑶身边，没敢走太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坐在车辕上，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夫人前几日和我说，过些日子她要将醉香楼的采办提拔做二掌柜，这般采办的位置便空了，问我愿不愿意过去？”
如瑶只当没听到，扯着帕子挡在头顶遮太阳。
赵全顺摆弄着手里不知打哪扯来的一根狗尾巴草，继续道：“夫人说酒楼的采办辛苦，所以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除此之外，若干得好，年底还有奖赏。”
赵全顺转头去看如瑶：“可我若去了，日后就不在府里了……如瑶，你说我去不去？”
如瑶也不知怎么就心烦意乱起来，她有点烦躁的和赵全顺道：“你自己的事，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娘。”
赵全顺又把头低了回来，他声音也低低的道：“我还小的时候我爹就没了，我娘就靠做豆腐养我，那时我小帮不上忙，家里也没头驴，做豆腐活儿重，全都是我娘一个人撑着，累了一身的病，也早早就没了……”
如瑶心里难受起来，她觉得心疼，可是却更加烦躁了，口气也越发不好，她道：“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不爱听。”
赵全顺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又出声道：“我腿脚不好，可是我能干活儿……”
莫名其妙的如瑶眼睛突然就红了，她使劲儿去推赵全顺道：“你能不能干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个混蛋，你走开，拉你的菜去。”
赵全顺被她推下了车辕，却不肯走，他看着如瑶道：“我以后不混蛋了，你跟着我吧？”
如瑶不领情，她道：“我才不会嫁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喜欢我的人有的是，我才不会自找苦吃。”
“我，我……”赵全顺右手手掌伸开，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湿汗，他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喜欢你，我心里……一直喜欢你。我这没有太大本事，可是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苦的，我会对你好，如瑶，你嫁给我吧！”
如瑶心口砰砰的乱跳，她想要再骂他几句出出气的，可是脑子里空空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了半天，她忽然一转身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里。
赵全顺见如瑶没理他，甚至直接钻进了马车里，他便觉得这是拒绝了，心里绝望了，却又不想面对，垂死挣扎一般的继续说道：“我真的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家里的事，都听你的，我赚的银子也全都给你花，我一个铜板都不会要……”
赵全顺说的很急，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的尾音含在了喉咙里。
赵全顺沉默了，他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后悔自己当初对如瑶冰冷的态度，后悔的心都疼了。
沉默中如瑶的声音忽然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她道：“满嘴谎话，一个铜板都不留你花什么？”
“我不花！”赵全顺道，“你给我我就花，不给我我就不花。”
“就你这种懂得把自己说的可怜巴巴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等真嫁给你了，你的尾巴才会露出来。”
“我……”赵全顺词穷，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申辩了，憋了半天憋了一句，“那你可以嫁给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
……
赵全顺愣了半天，忽然激动的一把掀起马车的挡帘，他问如瑶道：“你说什么？”
如瑶脑袋朝旁边一扭：“我什么都没说。”
“你，你，你不许反悔。”
“凭什么我不能反悔？”如瑶转过小脑袋气势汹汹的道，“就许你到年轻漂亮的小寡妇跟前去献殷勤，不许我反悔吗？我偏就反悔了，你把我怎么样？”
如瑶一把扯过赵全顺手里的帘子，放了下来。
一块帘子隔开了两个世界，两个世界都安静了。
赵全顺又坐回到了车辕上，咧着嘴沉默了半晌，他又说起了最初的话题：“那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去了就不能在你身边守着了。”
“守着我干什么？当然是去酒楼做采办的好，到时候你又可以天天去豆腐店买豆腐了。”
赵全顺：……
赵全顺以为如瑶是不想让他去的意思，虽说心里有些可惜，但还是下了决定道：“那我不去了。”
不想如瑶又道：“你既然不想去，那又假惺惺的问我做什么，我说了你又和我唱反调。”
……
赵全顺又改口道：“那我去。”
如瑶：“哼！”
沉默了一会儿过后，赵全顺突然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想到成亲，如瑶脸上发烫，这会儿倒是害羞起来了，没有出声。
赵全顺道：“前几年夫人赏了些银子我一直没有花，再加上这两年存的够我们成亲用了。”
如瑶捂着脸说道：“我的亲事，夫人做主，你要去和夫人说。”
赵全顺道：“我今天就和夫人说。”
如瑶想起当初她斩钉截铁的和闻子君说，赵全顺早豆腐店过了一夜的事，一时真是后悔起来，她咬了咬唇提醒赵全顺道：“夫人对你印象不好，可不一定会同意的。”
赵全顺低头看着自己曾受过伤的左腿，神色黯淡了几分，他顿了顿道：“我会让夫人相信，我能给你幸福的，虽然说我的腿……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谁说你这个了？”如瑶打断他道，“夫人觉得你这个人风流成性，不成体统。”
赵全顺懵了：“风流……”
如瑶急道：“你在豆腐店过了一夜，夫人当然会觉得你风流。”
“我没有。”
如瑶道：“可夫人怎么知道你没有？”
赵全顺想想，他问道：“可是我去了豆腐店的事，夫人怎么会知道？”
如瑶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赵全顺回过味儿来了心想一定是如瑶告他的状了，他摸了摸鼻子，也不吭声了。
如瑶等了半天没听到他说话，她一把掀了帘子钻了出来道：“就是我说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