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计较太多也是没有什么益处。
故而朱述只道:“圣上想知道什么只管问,臣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沉星笑笑,懒怠多说,便是直接切入正题:“你如何知道贪墨的事儿的?”
朱述沉默片刻,最后苦笑一声:“说起来,这个事儿……也是离奇。某日臣醒来,就在枕头边上发现了联名信,还有一封罪状书。上头将这些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的。”
朱述这样一说,沉星也就是挑眉了:“这么说来,倒是奇了。”
而且,他忍不住意味深长问了一句朱述:“既是凭空出现,怎的你却是就信了呢?”
朱述苦笑始终不曾消退:“这样的事儿……本来也就是叫人只觉得有些离奇和怀疑。臣本来也不信,可是其中有几样事情,臣只是查了一查,就发现事情的确是真的……”
“所以,你也就信了。”沉星接了话头过去,然后看住了朱述:“你这未免也是太不负责了些。小事儿是真的,大事儿却未必是真的,你可明白?”
沉星这话说得朱述忍不住低下头去。末了好半晌才苦笑了一声:“臣也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臣觉得,这样的事情,宁可是冤枉,也是不可放过。”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大义凛然。
不过却是叫人很是不好说什么。
沉星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最后还是放缓和了语气,不甚诚恳的夸赞了一句:“朱大人对朝廷忠心耿耿,朕心甚为欣慰。”
沉星如此说,朱述未必听不出看不出。不过……就算是心里不怎么痛快,也不能怎么着。
“不过这个事儿……朕却是觉得,只恐怕朱大人真的是被人利用了。朱大人以为呢?”沉星如此问了一句。
朱述看了沉星一点,即便是心里不想承认,此时也是不得不信:“大概是臣被利用了。”
朱述如此坦然承认了。沉星反倒是噎了一下。
不过,最后,他还是又语重心长道:“此事儿朕会想法子揭过去,总之你便是不要再提了。”
朱述默然片刻,最后就一颔首:“臣明白了。”
不管沉星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横竖这个事儿……他也只能是真的:霍铁衣就是清白的,他就是被利用的,这件事情就要这么压下去,而不是继续查下去。
真相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霍铁衣不会有事儿。
朱述不由得有些悲愤,只是当着沉星的面儿,却是并不曾表现出来。
送朱述离去的时候,沉星又嘱咐一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务必小心些。千万不要再闹出这样的事儿了。”
朱述深深看了一眼沉星,忽问道:“圣上难道是真心觉得摄政王是好的么?”
这话问得沉星动作一顿。而后沉星就反问:“你觉得呢?”
朱述也被问得一愣。
最后,朱述苦笑一声:“摄政王之心,轻易猜不透。未到了最后一步,谁又说得准?现在看着好,将来未必好。而且,臣只觉得,习惯了掌管天下之后,将来真到了放手那日,摄政王果真舍得?”
人性本贪。
朱述长叹一声,便是要出门去。
“等等。”沉星却是张口叫住了他。
而后,就听得沉星道:“日后如何,朕固然不知。日后摄政王舍不舍得,朕也不知。朕只知,摄政王一日不曾露出那样嘴脸心思,朕便是一日敬重他,爱戴他。若非有他,朕如今早不知横尸何处了。哪里还有今日黄袍加身之命?”
说来说去,也仍是那一句话:臣不负朕,朕不负臣。
朱述看着沉星,好半晌才一笑:“圣上英明,却是臣等糊涂了。”
只是,真的等到了那一日,会不会为时晚矣?
朱述心事重重的离去。
沉星也同样是心事重重:对方如此神出鬼没……显然也是有了得的高手。
这件事情他转头与卫泽和陆夜亭都说了。
朱述这里看来是查不出什么来了。那么就只能再去查那联名信上的人。
既是有联名,那么参与这个事儿的人,显然也都是牵涉其中的。顺藤摸下去,总归会摸到瓜的。
谢青梓倒是也不大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霍铁衣:“那既是如此,卫泽你说,大哥还需要交出虎符吗?”
卫泽笑笑:“为什么不交?”
这次是个好机会,错过,也不知再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谢青梓幽幽叹了一口气。
再早朝的时候,霍铁衣便是穿着他那一身御赐的宝甲上朝来。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儿,自己将头上的红缨盔取下来抱在怀中,而后单膝跪下去,将那头盔珍重爱惜的放下,末了才又拿出虎符来:“臣不才,年岁渐长,贪恋家眷亲情,再不敢出征去。故而,臣也不敢再收着这个虎符,辜负了圣上的期许!”
说着这话,霍铁衣双手捧着那虎符,珍重举过头顶去。那意思,便是请沉星取走那虎符。
这个虎符,代表着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代表着几十万的雄兵骠骑。
这样贵重的东西,竟然就被霍铁衣这么轻易的拿了出来,也轻易的就舍了出去。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的眼珠子几乎蹦落了一地。所有人都是看着霍铁衣,脑子第一个念头便是:莫非是霍铁衣的脑袋被马踢了?所以竟是不灵光了?
☆、第509章 嫌隙
只有卫泽和沉星心里比谁都明白,霍铁衣却是真心的。
再真心不过的要上交这个虎符。
卫泽早就知道此事儿,所以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纵是心头早有准备,此时见了这样的情景,也是忍不住多少心生怅然。
将近十年了。
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离开了军中。
卫泽一言不发,神色也是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来。
而沉星则是意外莫名。
他不知会有此事,所以意外得不得了。而且,再他看来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个小插曲,哪里又至于就要落到了这步田地?
故而仔细想想,这样的事情……他只觉得是无法接受。
“这是为何。”沉星几乎是迫切开口,语气之中难掩着急:“若是为了那个事儿——”
“并不为什么,臣只是倦怠了军营杀伐生活。想回来平稳过日子了。”霍铁衣不等沉星说完,就已是心平气和的将那些劝说的话堵了回去。
沉星只是不相信:“霍将军戎马十年,缘何今日竟是倦了?”
到底年轻气盛,霍铁衣忽然如此,他只觉得恍如被背叛,心中无比受伤。此时说出来的话,也同样是带了那么几分咄咄逼人。
沉星如此态度,卫泽也就缓缓开口:“圣上何须如此。霍将军有意安稳下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再则,难道圣上还指望霍将军打一辈子仗?”
没有谁能打一辈子仗。
要知道每一次出征,都等于是在搏命。不知道哪一次就回不来了。
而且,随着年岁渐长,体力渐渐不如,也更不适合再行军打仗。
最关键的是,如若再让沉星继续这样说下去。只恐怕霍铁衣更难下台。
卫泽这么一出口,反而是引来了沉星的炮轰。沉星盯着卫泽,心里说不上来是恼怒还是觉得慌张,反正语气也是不那么好听:“摄政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卫泽被如此质问,也不恼怒,只是神色淡淡的点了一点头:“是。先前就听霍将军说了。”
“所以你们都瞒着朕。”沉星再按捺不住心头勃然怒火,霍然站起身来:“既是你们眼中没有朕这个皇帝,朕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这话,沉星阴沉着脸就这么径直的冲了出去。
朝堂之上,所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尴尬,或是痛快。
不喜卫泽的,见圣上和卫泽终于是闹崩了一般,自是欢喜痛快,只觉得圣上不再信任卫泽,即将亲自把持朝政已是指日可待。
而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尴尬。
这样的情况,叫人说什么好?帮着圣上也不是,帮着摄政王也不是。
卫泽见沉星勃然大怒而去,倒也是不怎么觉得恼。反而是在他意料之中:纵然沉星长大不少,可是到底还只是个少年郎。少年郎有的脾气,沉星自然也有。不足为奇。
而且,沉星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儿,也是理所当然。
再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沉星心里其实巴不得霍铁衣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也绝不会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就算是客气客气,也绝不会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
这样的事情,总归是要再三挽留,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无奈同意。
这是礼数,也是规矩,更是为了不让天下人寒心。
横竖只要霍铁衣自己拿定了主意,沉星就算是不乐意,必定最后也只同意的。
早朝就这么散了。连最紧要的事儿也是没说。
沉星恼怒而去的事情,也是传开了去。那一句“既是你们眼中没有朕这个皇帝”的话,更是长了翅膀一般的飞散开去,迅速的传播。
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是知道了这话。也都知道,原来圣上和摄政王之间,也并非是如同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般和睦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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