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站在外面,轻声问:“陶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陶夭夭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乱了心神,不知作何反应,宫义已经朝着外面道:“没事,你们不用进来了,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碗而已。”
仆人闻言之后放了心,没再过多追问。
陶夭夭脸红得快要滴血,不断在宫义怀里挣扎,咬着唇角,声音添了些许慌乱无措,“你、你快放开我。”
陶夭夭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宫义又何尝不是,只觉得怀中的人儿娇软似无骨,那挣扎着恨不能赶紧逃离现场的样子,羞赧全部写在艳红的小脸上,让宫义心头又是一软。
他本是无心,只是想留住她,谁曾想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巧合,让她撞入自己的怀里。
她却不知这一撞,便直接撞开了他坚守多年的冰雪防线。
美人在怀的那一刻,宫义心中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只怕是再也无法放下这样一个人了。
说不出她哪里好,道不出心动的缘由,他只知道她住在他心里,很久,很久。
一只手握成拳凑到唇边,宫义在眸光闪烁的状态下掩唇轻咳了一声,连咳嗽的声音似乎都带着几分笑意。
缓缓松开她,他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陶夭夭瞪他,“你分明是有意的!”
宫义一时语塞,不过听语气,她并没有真正生气,只要不生气,随便她怎么说都行。
陶夭夭气呼呼蹲下身去见碎瓷片。
宫义忙出声阻止,“这些事,不用你做。”
陶夭夭扁了扁嘴巴,“不用我做,你来吗?”
说完又低下头,一面捡着碎瓷片,一面低声咕哝,“明明就病得要死要死的,还这么坏,也不怕心跳过度一口气上不来么?”
宫义听闻后,又是一阵忍俊不禁。
他正待开口与她好好说会儿话,陶夭夭却已经捡起了所有的碎瓷片,转过身望他,“你先躺下休息,我这就去厨房给你传饭。”
“不用,我不饿。”宫义看着她,面上便不觉露出似有若无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陶夭夭翻了个白眼,“你不饿,我饿了行不行?”这个人,果然是不懂得照顾自己,都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还说不饿,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么?
宫义笑笑,“既是如此,那你去吧!”
陶夭夭用托盘端着碎瓷片,缓步走了出去,径直去往厨房。
*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扶笙才从外面回来,聂清立即让人摆饭。
扶笙没有立即去饭厅,看了一眼荀久,问她:“宫义的伤势如何了?”
荀久替他解下披风,笑答:“听说已经转醒,应是无大碍了。”
“那我们先去看看。”扶笙仍旧有些不放心,准备先去看完宫义再吃饭。
荀久拗不过他,只得随着他一起来到宫义所在的厢房。
彼时,陶夭夭正在给宫义喂汤。
荀久和扶笙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宫义耳根处红了一下,陶夭夭则是又羞又恼,恨不能赶紧推门而出躲得远远的。
荀久笑着看了一眼两人正在食用的饭菜,见都是按照她的吩咐给搭配的膳食,这才放了心,歪着脑袋看了看自她进来就一直低垂着脑袋绞着衣袖的陶夭夭,微挑着眉,“夭夭,你这是怎么了,脸红得这样厉害,是不是病了?”
陶夭夭哪里会想到荀久竟然明知故问,被她这么一说,她更加无地自容,瞪她一眼,站起身来就想走。
“诶,你别走啊!”荀久摁住她削瘦的肩膀,“我们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宫义的伤势如何了,并不打算多做停留,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你个头!”陶夭夭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荀久的脑袋,红着脸低嗤,“你这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
荀久挑眉,“我说什么了吗,不过是让你们继续吃饭而已。”
陶夭夭一听自己又被她给绕进去了,一时间气得跺脚,拿她毫无办法,只瘪着嘴巴瞅她。
“好啦好啦!”荀久忍不住笑出声,“我们真的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既然看到宫义安然无恙,那我和秦王也都放心了,我见你们俩还没用完饭,我们不打扰了,这就离开。”
陶夭夭安静下来,目送着两人走远。
那二人完全走远之后,陶夭夭才过去关上门又回来。
宫义一直看着她。
陶夭夭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脸上有东西?”
“有。”宫义答。
陶夭夭一惊,“什、什么?”
“你过来。”宫义对她招招手,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陶夭夭以为自己是刚才用饭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东西在脸上,此刻听到宫义这么喊,觉得他应该是准备帮自己擦掉污渍,心中一暖,没有半分犹豫,她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再过来一点。”宫义弯了弯唇。
陶夭夭狐疑地看他一眼,将锦杌挪过去一些,并主动伸出脖子等着他擦脏东西。
宫义伸出如玉般的修长手指,在她红润如霞的小脸上捏了捏,故作疑惑:“这么红还这么烫,莫非真如王妃所说,病了?”
陶夭夭蓦然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根本没有东西,不但没有,自己还被他给调戏了!
鼓着小脸,她气呼呼瞪他,“你敢再捏一个试试!”
宫义挑眉,果然伸出手又准备捏。
陶夭夭哭笑不得,迅速抬手准备阻止她,谁知宫义准备捏脸的动作一换,长臂径直绕到她的后颈,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
陶夭夭还在猝不及防之时,就感觉到唇瓣上突然覆上来一片温软。
蓦地睁大了眼睛,陶夭夭在一瞬间心跳如擂鼓,完全忘记了反应,只觉得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她所有的思绪也陷入了无底空洞。
贴在她唇上的那一双唇,温润,柔软,如同沾了温度的轻羽,让她在顷刻间便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意识,只觉得贪恋这一刻的气息,眷恋这一角美好。
两人贴得极近,她又是睁开眼睛的,能近距离看到宫义纤长而根根分明的睫毛,被烛火点染了细碎的华光,落在肌肤上的暗影看起来分外旖旎。
陶夭夭突然心思一动,坏心地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他的唇,再狠狠咬了一下,然后趁着宫义全身僵住的间隙轻轻推开他,咯咯笑开来,“坏人,叫你欺负我!”
宫义被她这个动作给搅懵了,一直处于混沌之中,好久才后知后觉地伸出指腹去碰了碰被她咬破的唇瓣,只觉得那地方一片火辣。
转目时,她才发现陶夭夭不知何时已经收拾了碗筷飞速离开了,房间内只留下一丝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风情月意暧昧气息。
陶夭夭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以后关上门,一下子栽倒在床上,脑海里却不断回放刚才两个人亲密接触的画面,越想越觉得脸红,同时暗骂自己胆小。
分明就喜欢他,那种时刻怎么能退缩呢?
如果还有下次……
下次……
再联想到这个画面,陶夭夭一时羞涩难当,捂着双眼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
宫义是聂清表兄这件事,他本人一直都是不知道的,他只当聂清是救命恩人。
宫义卧床养伤期间,聂清每日必然不间断去看他,每次去了都会说上好些话。
不知不觉,三日一晃而过。宫义的伤全部恢复,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扶笙为了能早日拿到终冥山陨铁,早已做好了准备,得知宫义痊愈,便通知即日启程。
一大早,宫义便梳洗穿戴好先来了前厅。
聂清知道他们今日出发去苗疆,早已在前厅等候,见到宫义进来,他忙起身,恭恭敬敬唤了声:“大人。”
宫义回以一笑,“聂四少不必多礼,这段时间多谢你的悉心照顾,四少大恩,宫义没齿难忘。”
听他这么一说,聂清登时就难过了,眼眶微微红润,抬目看着他,半晌才问:“大人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宫义一怔,“什么身世?”
聂清道:“你和我是表兄,你是我娘唯一的姐姐生下的儿子,只可惜……”
说到这里,聂清一边遗憾一边摇头。
对于自己的身世,宫义是从来没有去了解过的,他只知道自己随了母亲姓贺兰,单名一个字:洵。
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父亲是谁,更没有问过自己为何不跟父亲姓,而随母亲姓。
但此时此刻听到聂清这么说,对于宫义来讲,无疑是个突然爆开的深水炸弹。
他一直以为,这世上除了娘亲之外,他是再也没有亲人的。
今日却突然多出来一个表弟,简直让他猝不及防。
眯着眼打量聂清片刻,宫义面上并未表现出多少震惊的神色来,他问:“你从何得知我便是你表兄?”
聂清忙道:“我不会认错的,姨母本就是苗疆人,她是那边的圣女,母亲常常把姨母挂在嘴边,说姨母命苦,母亲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姨母的亲生儿子,我除了知道表兄叫做贺兰洵之外,还知道表兄自小被姨母下了断情蛊。凭借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就是我表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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