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笙沉下眉目,唇瓣紧绷成一条直线,好久都没有声音。
“阿笙……”荀久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这个人,有很大可能就是郁银宸。”虽然心中不愿,扶笙还是缓缓说了出来。
荀久一惊,“郁银宸?”女帝才沉睡半天,这个人就得到消息赶来了?
难道是阿紫暗中跟他联系的?
荀久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阿紫如今被扶笙的人层层监控,她又不会灵力,想要避开扶笙的重重隐卫给郁银宸传信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阿紫,那么就只能说明皇宫之内还有郁银宸的细作,只不过如今不清楚到底是谁而已。
越想越心惊,荀久喃喃道:“如果皇宫之内真的还有郁银宸的细作,那么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有什么意图?”
扶笙捏着眉心,“女皇陛下一旦出事,朝局必定会动荡一段时日,倘若他利用这段时日做出什么大动作来,那可就糟了。”
荀久低声斥骂,“原本我还想着放低姿态请他出面帮忙来着,如今细想下来,倒还是你说得对,请他就等同于引狼入室,我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了。”
“嗯。”扶笙赞同地点点头,“夜很长,我们还有时间想别的办法。”
荀久忽而道:“阿笙,我那日在奉天殿听到大祭司说若有特殊事件,可颁发紧急诏令让璇玑阁主现身,他们是选拔大祭司的考官,本事应该不小,你想个办法让阁主现身商议一下,问他能不能点燃七星灯。”
“这个办法倒也可行。”扶笙应道:“待会儿回府之后我想办法。”
荀久伸手抚平他眉心的皱痕,“你方才也说了,夜还很长,我们还有时间,多一刻钟就多了一种机会,不要皱眉,我不喜欢看你皱眉,我喜欢看你凡事都波澜不惊,运筹帷幄的样子。”
扶笙闻言后眉宇舒展开来,冲她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荀久笑看着他,“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别浪费了这么一张天人之姿啊,以后在我面前多笑笑,你一笑,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扶笙颇有些忍俊不禁。
荀久敛了神色,安静下来,喟叹一声,“我万万没想到,女帝当初死活不答应开刀是因为她准备假死隐遁重新回来,她的这些计划,简直让人震惊,你说,若是六国晓得了,他们会是何反应?”
“他们没有机会知道。”扶笙音色渐沉。
荀久露出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你一定会杜绝任何消息走漏的可能性,不让外界听到半丝风声,毕竟,这才是秦王一贯的作风嘛。”
扶笙笑了笑,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宠溺,“对,有我在,你不用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只需要操心你自己就行。”
荀久俏脸红了红。
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扶笙让商义先送荀久回府,然后他们才折返回秦王府。
荀久下了马车后与商义挥手道别,并嘱咐他路上当心些。
商义应声过后驾着马车回去了。
目送着马车走远,荀久准备上前去叩门,忽而觉得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似乎安静得不像话!
身子一凛,荀久飞速转过头,然而后面什么也没有。
恐怖片的即视感让荀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慢慢回头继续往大门边走。
双手还没碰到大门,她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她的府邸位于丹心大街,旁边不远处有一座高塔,是先太祖皇帝时期的大祭司临时公署,后来皇城重新修建,神殿落成之后便废弃了,如今过去了几百年,高塔历经风雨摧残,早就斑驳脱落得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而现在……
荀久仰着脖子眯着眼眸,顶着高塔内某一层的亮光,心生狐疑。
那座高塔自从废弃后就没有人会过去,这么晚了,谁还会跑上去点燃灯火?
窗户被人打开,荀久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负手站在里面的人,一袭银紫色锦袍,宽大的锦袖垂半幅于窗沿上,看不清楚上面的暗纹,只觉得那布料应该贵极。
隔得太远,荀久看不到他的准确表情,却觉得他一直在看着自己,是那种带着几分兴味,几分探究,想要从皮肉看进灵魂的目光。
荀久没时间也没心情站在这里与他“深情对望”,方才因为恐惧而高悬的心落了下来,翩然转身,这一次,她是真的准备要进门了。
才刚迈动步子,就觉得沉寂许久的周遭有微风拂过,不过转瞬,她便清晰地听到了身后有人轻微的呼吸声。
荀久呼吸一顿。
这这这……是什么功夫?!
想到他之前在护城河边能用意念点染无芯莲花灯,荀久再联系他方才只在瞬息就从高塔来到她身后。
身子紧绷,汗毛竖起,荀久浑身直冒冷汗,心中思忖着以她的速度能逃得过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算来算去,机率似乎都为零。
荀久按捺住心中忐忑,慢慢地、机械地、小心翼翼地回过头,脸上勉强扯出笑,“请问,我们认识吗?”
郁银宸看清荀久的面容,嘴角逐渐蔓延开一抹弧度,看上去不太像笑意,倒像讥诮,“不过是区区聚灵法而已,你怎么可能不会?”
荀久非常肯定,他这句话很轻很柔很温和,可怎么听怎么别扭。
什么叫“她怎么可能不会”?她应该会什么,又必须会什么?!
“不好意思啊!”荀久趁着招桐刚好来开门之际一溜烟跑进去,顺便探出半边脑袋,挑挑眉道:“我这里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你若是想找姑娘,可顺着这条大街走到尽头,再跨过汝河,对面的八大胭脂巷里尽是温柔乡,随处都可以招待你。”
荀久原以为他会动怒,却没想到换来对方一声轻笑,青羽般的眉寸寸染上轻懒和幽魅,眉下双眸铮亮有光,仿若墨色琉璃。
今夜无月,只有大门外挂着两只灯笼,微光照出他绸缎般的乌发自白玉冠下近乎奢华地垂在腰际,衣袂偶尔翻飞,有细碎华光流转。
果然不是普通的衣料!
荀久暗自撇撇嘴后缩回脑袋,还没等关上门,郁银宸早已不见了踪影。
“姑娘,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招桐瞪大眼睛,“奴婢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燕京有这一号人物?”
“不知道。”荀久摆摆手,“大概是个疯子。”
招桐顿时无语,有这么好看的疯子?
街角处,并没有走远的马车安静停着。
扶笙缓缓放下细竹帘,吩咐商义,“回府。”
商义抓抓脑袋,又蹙了蹙眉,“殿下,方才那个人是谁啊?竟如此大胆深夜骚扰久姑娘,要不,属下替您去教训他一顿?”
“你打不过他。”扶笙的语气很平静,思绪却飘到了当初在楚国商船上,荀久先跑出货舱,只留他和刘权在里面的时候,郁银宸曾现过身与他大战了一回,他的内伤便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当然,那一次算是两败俱伤。
没想到郁银宸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且回来了!
商义回想起方才郁银宸那个瞬移,几乎是在瞬息间就从高塔飘落到久姑娘身后。
这样高绝的功夫,想必殿下也只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吧?
面露忧色,商义不悦道:“听口音,他明显不是燕京人,莫非是藩国的?可是六国的核心人物资料我们全都有,却从未听说过哪个国家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扶笙微阖着眸,并未答话,心中却在思忖郁银宸刚才对荀久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区区聚灵法而已,你怎么可能不会?
眼眸中聚拢一团云雾之后又散去,扶笙清冽的声音对外道:“商义,待会儿回府给璇玑阁发信号,尽快让阁主赶来。”
女帝假死的事,四大护卫是分毫不知情的,商义不解地问道:“殿下,近期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您为什么要传召璇玑阁主?”
扶笙半晌没答话。
每当这种时候,就说明殿下心情不太好。
商义很识趣地闭了嘴。
长夜寂寂,冷风萧瑟的街道上,只听得到车轮碾动地面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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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天,荀久终于得以泡个热水澡。
坐在浴桶内,荀久手指是不是拨动着水花,忽而想起一事,问招桐,“今夜怎的不见千依?”
“哦。”招桐道:“二少来过,带着千依姑娘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兴许是不回来了罢。”
季黎明带出去的?
荀久心思一动,季黎明在千依面前的时候容易失去自我,这二人独处的话,不会出现什么情况吧?
心绪百转千回,最终停留在季黎明的恋母情结上,荀久想了想,问招桐,“表哥有一幅他母亲的画像,你从前伺候他的时候见过没有?”
“姑娘说的可是二少装裱在他房间画堂的那一幅?”招桐道:“奴婢进季府的一天起,便只见过他珍藏那一幅画像,上面是个韶华女子。二少的房间,几乎不让婢女们进去,奴婢算是特例了,只不过他本人不说,奴婢也不敢多嘴问他画像上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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