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去问问夫人。”
宁溪在绮罗的耳边重复了一遍透墨的话,绮罗知道无论将来谁要登基为帝,都少不得要争取林勋的支持,他日后在真宗皇帝面前只会越来越得宠,否则也不会坐到枢密院的第一把交椅。如今虽然只是个枢密院都承旨的职官,不过是从五品,但通领枢府诸务,其下所辖十二房大小事宜都得问过林勋。
“都收下吧,清点入库。另外告诉坤叔,以侯爷的名义,给两位王爷送去贺礼。不必备厚了,两边都一样就行。”
“是。”宁溪出门把绮罗的话告诉透墨,透墨连忙去前院禀了于坤,于坤麻利地把事办了。
晚上绮罗简单地用了些粥,没有什么胃口。昨天没有睡好,今天林勋又出了事。她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宁溪在这空当把月三娘来过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宁溪道:“夫人,奴婢实在想不明白,这江文巧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到底是想干什么?”
若说这个世上最了解江文巧的人,恐怕不是叶季辰,也不是江文巧生的一双儿女,而是绮罗。江文巧这个人目的性很强,而且很懂得为自己筹谋,不然叶季辰前世也不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她绝对不会无理由地去讨好或者接近西夏人。只怕这背后有什么她们都不知道的原因。
联想到阿香失踪得蹊跷,绮罗觉得这里头疑雾重重。
江文巧前辈子喜欢叶季辰,所以乐意做个安分守己的内宅妇人,只在叶家只手遮天。可这辈子眼看着绮罗防上了她,嫁给叶季辰无望,郭雅心又给她选了在京城以外的婆家,她就不免动了别的心思。
可现在绮罗没有心思管她,她哪怕在天上捅了个洞,也得押后再说。
晚上绮罗沐浴更衣完,爬到林勋的身边躺下来。她要挨着他睡,才能放心。她抱着林勋的手臂,靠着他轻声说:“老天保佑,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但愿你已经好了。”
这一夜绮罗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睡得太沉,这样如果他半夜醒来口渴,她还可以搭把手。但她实在太累了,竟是一夜无梦地睡死过去。等她悠悠转转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的胳膊动了动,她猛地睁开眼睛,林勋正试图把手臂往外抽。
“你醒了?!”她连忙坐起来,盯着林勋看。林勋单手捂着僵硬的手臂,还没来得及说话,冷不防被她扑过来紧紧地抱住,竟是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吓坏了?”林勋摸着她的头,低头亲了亲她,“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你以后别生病,别受伤……千万别倒下。我们都担心死了。”她抽抽搭搭地说,脸上的泪水就蹭在他的中衣上。
林勋朗声笑起来,抬手抱住她:“你这丫头好无理,我又不是铁打的。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时候说倒下就倒下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绮罗伸手捂住了嘴,气恼地瞪他。
他抬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绮罗这才放开他,上下打量:“你觉得好些了吗?是不是真的没事了?我叫人再请太医来看看。”
林勋看她披上衣服,跳下床,一溜烟小跑出去,叹了声:“这冒失鬼,说了半天也不知道给我口水喝……”
嘉康听说林勋醒了,又特意过来看望,正好碰见秦太医诊治完,提着药箱出来。秦太医行了个礼道:“郡主请放心,侯爷身体底子好,眼下是没事了,只是身子还虚,要好好养着。”
嘉康松了口气,和颜悦色道:“这么早请太医过来,着实辛苦了,请去旁边用口茶。”
“不了,下官还要回宫里向皇上复命,先行一步。”秦太医说完拱了拱手,嘉康让一个丫环送他出去了。
林勋坐在床上,绮罗坐在床边,拿勺子给他喂药。他脖子上围着白布,上面洒了好些汤汁,绮罗不是喂快了,就是喂慢了,弄得林勋直咳嗽。嘉康走进去,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林勋动了动身子道:“母亲来了。”
绮罗连忙起身,把药碗放到一旁。
“行了,你坐着别动。”嘉康让寇妈妈搬了张杌子过来,在床边坐着, “方才我碰到太医,太医说你没事了,你自己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林勋摇了摇头:“我没事。小伤罢了。”
“勋儿,你也太乱来了。横竖不过是禁军里头的一个小小都虞候,命还能比你的金贵?我知道你爱护那些曾跟你出生入死的将士,可你也不能拿自个儿的安危开玩笑。吓死我了。”嘉康抚着自己的心口说。
林勋应了一声,也没有多做解释。
嘉康坐了会儿,不放心地叮嘱绮罗几声就回去了。其实别提绮罗,自小林勋生病或者是受伤,嘉康不会照顾人,都是让林勋的乳母或者于坤照顾着的。她多半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或者叮嘱两句,所以母子之间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不似别人家那么亲。
嘉康倒也不是端着架子,而是她自小娇养,不会照顾人。小时候林勋被乳母带着洗澡,乳母只不过让她看一下,出去拿块松软的布,回来就看见婴孩儿掉进了桶里,嘉康正手忙脚乱地捞。那之后,林阳便不让嘉康碰林勋了。
大概富贵人家这样的事也是司空见惯了。嘉康贵为郡主,带儿子的事情有乳母和丫环,用不着她动手。
绮罗笨手笨脚地给林勋喂药喝,林勋非但不觉得不耐烦,反而觉得温馨。小时候他也盼着母亲能亲手喂他口饭吃,喂他口药喝,可都是乳母代劳的。时日长久,他便也不想不念了。
绮罗喂完了药,扶着林勋要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透墨在门外说:“主子,查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了。”
林勋之前让透墨去查江文巧的行踪,闻言又坐了起来:“她人在何处?”
“昨天夜里她堵在西夏二皇子的轿子前,后来被带进了四国馆,这会儿还没出来。”
林勋却有些不明白了。先头他还说江文巧这女人有些手段,可要找人委身,本国多的是大员皇子,还能压林勋一头,难道她对西夏人格外青眼有加?可一个西夏人,早晚要回到西夏去,能给她什么?无论怎么说,人已经是李宁令的人,现下也在四方馆,不是他可以随意动得了的。一个弄不好,就变成外交事件。
绮罗心想,江文巧的姿色不过是中等偏上,也不见得就能讨李宁令的欢心。一夜承欢之后,她若是不能想办法留在李令宁的身边,得到他的庇护,出了四方馆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且等一等好了。
林勋这边在家里安心养伤,靖国公府的长公主那边却传来不好的消息,人虽然醒了,却浑浑噩噩的,太医都说是时日无多了,只硬撑着一口气在等朱明祁回来。
朱明祁原来要等陆云昭过去办好了交接之后才能回来,皇上听说长公主的情况不太好,特意下了恩旨,立刻着人送去远兴府了。
来报信的玉簪说完正事,又单独对绮罗说:“这段日子,老爷和夫人之间好像有了嫌隙,都是单独睡的。奴婢问夫人,夫人什么也不肯说。小姐若是得空回国公府,可要好好开导开导两位。”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第101章 嫌隙
林骁牵着林珊来看林勋,在门外探了探头,不敢随便进来。绮罗回头道:“进来吧,你们三叔醒着呢。”林骁和林珊走到床边,林珊手里捧着一盆绿油油的植被,递给林勋道:“三叔,给,香香的。病早好。”林勋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吻了吻,果然有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摸了摸林珊的头。林骁双手背在身后,小大人的模样:“三叔此番受伤,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府里诸事由我娘管着,出不了差错。”绮罗“噗嗤”一笑,让宁溪端了枣子糕和热茶给他们吃。邢妈妈在门外说:“夫人快去看看,宫里赏赐了好些东西呢。”绮罗跟林勋说了一声,又让宁溪和邢妈妈好好照看两个孩子,去了一趟前院的浩澜堂。真宗皇帝赏了绫罗绸缎,貂裘金银,都是用箱子抬进来的,极为丰厚。虽然勇冠侯府的府库里也不缺好物,但是皇帝赏赐的无论轻贵,规格毕竟要高许多。入内内侍省的办事太监躬身对绮罗说:“这里头也有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奴才还赶着去□□邸,也给了那边赏赐呢,先告辞了。”绮罗微笑着塞了银子,让丫环送太监们出去。罗氏和尹氏闻讯过来,尹氏看到一屋子的东西,还有金银器物和貂裘,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家中清贵,没什么资产,眼皮子浅。罗氏毕竟管家,内需处那儿每天不少好物进出,也有些见惯不怪了。尹氏拿起一串珍珠,绮罗道:“两位嫂嫂挑几样喜欢的带回去,再给大公子和二小姐也挑一些。小瑾和母亲那边待会儿我自己派人送过去。”尹氏眉开眼笑:“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弟妹啊,你这回在御前大大地长了脸,帮我们国家赢了西夏,真是扬眉吐气呢。你编的那出舞叫什么名字来着?”“时间紧也没来得及想名字。”“我可听说好多人当天就涌去舞乐坊,吵着要看那出舞,舞乐坊的生意不要太好。那天在御前跳舞的舞娘,各个身价都翻了几番呢!还有富贾要给她们赎身。至于那个花月……”尹氏一向耳听八方,与京中贵人走动得多,消息也灵通,“当夜就被六……现在应该叫秦王临幸了,提了夫人呢。听说亲王妃都气死了。”花月那天找来舞乐坊的时候,绮罗就知道她打的这个主意,所以心甘情愿把领舞的位置让出来。为了配合她,不喧宾夺主,跳舞的时候还戴着面具。这下花月总算是达成所愿了。罗氏也道了谢,想着毕竟是绮罗一番心意,挑了几样就回去了。家里的丫环都围着绮罗,好奇地打听那舞是如何的。昨天一回来,林勋就倒下了,大家也没顾上高兴。今天林勋好了,丫环们自然也有兴致了。绮罗赏了她们好些东西,站在门外的丫环都看着都眼红。雨桐听到身后伺候尹氏的丫环酸酸的口气:“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一个内宅妇人在御前抛头露面的,听说那舞衣暴露得很呢。靠出卖皮相得来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雨桐瞪了她一眼:“你有几条命,敢说这种话?仔细侯爷听见了,扒了你的皮。”丫环低头,心里却不服气。本来府里就是好东西先紧着侯爷和郡主那边,然后大房夫人掌家,也分得不好,分到二房的更是少之又少。二爷常年不在家,二夫人又是个不争气的,整天只知道往戏园子和别人家的后宅钻,弄得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都叫苦不迭。另一个丫环说:“今年府里发的冬衣,按理来说是三套,可我们好些姐妹只领了两套,有些棉花还塞得不实,夜里冻得直哆嗦。雨桐姐,您是大丫环,不知道我们这些下面的人难。二夫人又是个不经事的,被人欺了都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三夫人故意苛待我们这房?”雨桐皱了皱眉。她在侯府里头的年月虽不长,却也知道林勋做事最讲究公平,每一房都不偏颇。如果有人故意厚此薄彼,还真不是一件小事。“不是她还有谁?大夫人管家也有几年了,往年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何三夫人一嫁进来就……您还记得前阵子那个葛氏的事情吗?恐怕三夫人因此怨上了二夫人,妯娌不好撕破脸,就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呢。”丫环撇了撇嘴。葛氏的事情,雨桐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夜她还陪尹氏去请罪。丫环们越说越气愤,又牵扯出好久没加月银,另外两房的大丫环今年过年都领到了一支金镯子。“雨桐姐,您可是我们二房的主事人,最有头脸。可别让他们这么欺着我们呀。”最先说话的那个丫环说道。雨桐看了看里头的绮罗,觉得仅凭丫环们的三言两语也不好就去林勋面前说,决定还是先调查一下再说。***过了几天,绮罗看林勋没什么大碍了,心中记挂着长公主和父母的事情,就跟林勋说要回国公府一趟。林勋靠在帛枕上,闻言放下手中的书:“要我陪你去么?”“不用了,你好好在家里休养。自己还是个伤员,哪能去探望生病的人。你放心,我傍晚的时候就回来。”林勋点了下头:“我让透墨送你过去。”绮罗简单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和宁溪还有透墨等人一道出了门。现在还在年关里,街上分外热闹,各种集会庙会,人熙熙攘攘的。宁溪怕游艺人冲撞了轿子,特意捡了巷弄走。好在透墨带了不少的侍卫,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到了靖国公府门外,已经有两顶轿子停在那里。郭允之从前面的宝蓝顶的轿子上下来,去往后面的轿子扶朱慧兰。朱慧兰扶着梳妇人发髻的碎珠,躲开了郭允之,低头往府里走。郭允之也不以为意,跟着进了府门。原本赵阮被关在沐春堂之后,国公府成了林淑瑶的天下,没想到朱明玉和郭雅心搬了回来,郭雅心毕竟是正妻,自然变成了主母,把管家的事宜一应接了过去,只让梅映秀和叶蓉帮忙。林淑瑶按照规矩是不能近身伺候长公主的,呆在自己的兰溪院生闷气。朱慧兰和郭允之先过来请安,林淑瑶让吟雪陪着朱景启到侧面耳房去读书,拉着朱慧兰坐在身边:“兰儿,你怎的脸色这么差?珠珠呢?”朱慧兰蹙着眉不说话,坐在旁边的郭允之起身道:“我先去祖母那里探望,我娘还让带了些补品过来。”林淑瑶应了声,郭允之就出去了。他是正妻所出的嫡子,颇有点看不上这个姨娘出身的丈母娘,也未见多尊敬,而且最近跟朱慧兰冷战之后,夫妻俩感情淡了许多,他就更加没把林淑瑶放在眼里了。林淑瑶也不见得多喜欢郭允之,对他这样可有可无的态度,也没放在心上。横竖她要争的是这国公府的尺寸之地,跟他郭允之却没什么关系。但女儿还是得敲打敲打。“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出嫁了,夫就是天。你能指望什么?不过是他对你好。这样闹别扭,早晚在郭家没有地位。”林淑瑶拍了拍朱慧兰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劝道。朱慧兰看郭允之走了,才红着眼圈说:“娘,您不知道女儿过得有多委屈。过年的时候,几个兄嫂回来,各个都比我在婆母那里有脸。婆母虽然最疼爱郭允之,但对这门亲事,总觉得是我高配了,如何都不满意。而且我又生了个女儿……”“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叫你好好挑,女人嫁人就跟再投胎一次一样。可你呢?偏要挑这个一事无成的郭允之,说他对你好。男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对一个女人好?”朱慧兰只是抹眼泪,脸色更差了,竟像是老了几岁。林淑瑶让朱慧兰先过去松鹤苑看长公主,自己拉了碎珠问道:“你仔细说说看,小姐跟姑爷究竟是怎么了?”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小姐这阵子跟姑爷的关系本来已经缓和了,那天去郭夫人那里请安,郭老爷回来说勇冠侯受伤了……小姐就失魂落魄的,被姑爷看见了,晚上又去了姨娘那里睡。小姐性子傲,软不下身段。姑爷其实还是喜欢她的。”“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怎么还没跨过这个坎。”林淑瑶叹了口气,叫来一个丫环吩咐两声,又让碎珠到跟前来,塞给她一个小黄包,“这个东西,你在小姐房里的蜡烛里放一点……记住可别放多了。”“夫人,这是……”“本来也不需用到这个东西,总归是药三分毒。可是不用点手段,怎么能留住男人的心。你且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记住,可千万别被郭家的人发现了。”碎珠应了一声,小心地把东西塞进了袖子里。那边,郭允之踏进松鹤苑,在明堂里看到绮罗和郭雅心在说话,不禁愣了愣。他有一段时日没看见绮罗,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愈发容光焕发,艳色惊人。就像是牡丹一样,国色天香。若说从前跟朱慧兰,还是伯仲难分之间,现在可是高下立判了。绮罗当初嫁到勇冠侯府,有多少人都不看好。连孟氏都曾在府里叹气说,若是皎皎能嫁给云昭就好了。勇冠侯毕竟是个手沾鲜血,犯了重杀业的人,怕是福薄。而且看起来也不好相与。哪知道如今一见,竟是如鱼得水。郭雅心看到郭允之进来,笑道:“允之来了。”“姑母。”郭允之行了礼,又转向绮罗,“表妹,好久不见。”绮罗起身回了个礼,看向郭允之的身后:“表嫂……没有一起来?”郭允之没直接回答,先让人把孟氏交代的东西拿进来,交给松鹤苑的下人,正欲开口说朱慧兰,朱慧兰也进来了。她抬眼看到绮罗,只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就跟郭允之入内看长公主去了。郭雅心看着她的身影道:“这惠兰怎么变作这般模样了?”玉簪在旁边低声说:“都说看一个女人嫁得好不好,看她的精神气就知道。六小姐这显然是过得不如意呢,哪有我们小姐水灵。”郭雅心掩着嘴笑起来,她知道林勋对绮罗,那真是没有话说。京中勋贵圈里头都传遍了,那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当做眼珠子一样疼呢。为了她,都敢把嘉康郡主身边,从宫里带出去的嬷嬷给发卖了。哪个男人有这般说一不二的魄力,又有这般护妻的本事。绮罗看到郭雅心双眼下的两道青影,有些心疼:“娘,您的气色也不好。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国公府虽然说不如从前了,但各房各处的事情也不少,你祖母又病着,你大伯母又那样。亏得有梅姨娘和叶姨娘帮我。”郭雅心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爹现在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祖母,家里的事情是一件都管不了。还因为……”她看了看里间,像是怕朱慧兰和郭允之听见,没有往下说。绮罗让玉簪在里头看着,拉着郭雅心到了外面:“娘,您老实告诉我,您跟爹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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