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低着头,眼底尽是笑意。
君修冥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自顾牵起她的手重重的落在自己的俊脸上,那火辣辣的疼意让他很清醒,也十分欣喜。
安笙看着他脸庞上的五个手指印,以及自己麻麻的手,闷闷的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男人。”
君修冥唇角一直扬着笑,将安笙拥入怀里抱了起来,欣喜若狂的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口中还一直念着:“我们有孩子了,阿笙,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安笙被他转的头都晕了,忙捶打着他的肩:“夫君,你快放我下来,我头晕。”
君修冥这才喜不胜收的将她抱到榻上,而后又将耳朵贴在她的腹上:“这是我君修冥的儿子,阿笙,这是我君修冥和阿笙的儿子,我有儿子了,阿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安笙唇边亦是幸福的笑容:“我知道,我知道。”
经历了无忧的死,两人的心上都有一道深深的痛意,而如今无虑是上天给他们的最大安慰了吧。
庆幸的是,她终于将孩子平安的带了回来,没有让温孜言知道。若他知道,定然不是十五座城池那么简单了吧?
君修冥目光温润,伏在她耳畔温柔的呢喃:“阿笙,我爱你,从今以后,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向你证明我爱你。”
安笙娇笑着点了点头:“嗯。”
而后他抱着她隐忍了一夜,愣是不敢动她半分,就连睡觉时也都是小心翼翼,他很怕,很怕自己一不留神便伤了她。
安笙醒来的时,他已睡了过去,沉睡的侧脸安静而淡然,像纯净的婴儿一样,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憔悴。
她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他英俊的脸庞,一时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或许她不该对他如此苛责的,一个愿用半壁江山来换她的男人,一个爱她入骨的男人。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她安笙此生足矣。
“君修冥,修冥,夫君。”她笑着,用不同的称呼呼唤他,而他睡的很沉,一直都没有醒来。
看来他是一宿没睡,到了清晨才睡着。
安笙起了身,走入内室的泉池之中,她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温热的水流让她非常舒服。
至从有了这个孩子,她很久没有好好的泡一个澡,生怕别人发现她凸起的小腹。
而后,她裹了纱衣在胸口,随意的坐在池边,双脚轻轻的荡着水面的水波,眸光些微的涣散,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微扬着下巴,眼帘轻阖起,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耳边除了哗啦啦响动的水声外,世界都安静极了。
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缠上她的腰肢,温柔的男声在耳畔回响:“在想什么?”
安笙并未回头,唇角扬起浅浅的笑靥,她荡在水中的玉足突然停止了动作。
因为,水面上倒影出他们交叠的影子,她不愿打破。
“什么也没想。”她温声回答,又补了句:“若能一辈子什么都不想,该有多好呢。”
君修冥低润一笑,回道:“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的留在我身边,一切交给我就好。”
安笙笑而不语,她的目光静静的凝望着水中的倒影,如果这样看着看着就能一辈子,那有多好。
沉默许久后,她才再次开口:“修冥,半壁江山换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重要,当温孜言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我就在问自己:君修冥,在你的心中,这十五座城池与安笙,究竟谁更重要?
而我的回答是你。阿笙,你懂得吗?城池没有,可以再夺,但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君修冥想,这辈子他做的最对的决定,便是此了吧!
“修冥!”她颤声唤着他,回头吻上他的唇。
原本不过是一个深情的吻,却逐渐走了样子,他根本不会满足于一个吻而已,因为他忍的太辛苦了。
他拥吻着她,不知不觉间,两人竟滑入水中,借着柔柔的水波,两人又是一番的亲昵,却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直到殿外传来大太监常德压抑的声音:“皇上,已经四更天了,您该起身了。”
这一声低唤,传入耳中尤为不悦,他轻蹙剑眉,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安笙的双手攀在池边,转眼看向他:“四更天了,你,你该上朝了。”
“今日罢朝。”君修冥没什么情绪的丢出一句,竟带着几分孩子气。
安笙十分无奈的摇头,声音软软的劝道:“去上朝吧,刚丢了十五座城池,如今又罢朝,你真的想当昏君啊?”
他低头看着她,邪魅的开口:“昏君的日子反而会更惬意,朕倒是想尝尝当昏君的滋味呢。”
说着,他便又偷香似的吻了一下她的唇:“滋味的确不错。”
安笙面颊羞红,粉拳很没杀伤力的捶打在他胸口:“好了。皇上就别胡闹了,去上朝吧。”
“嗯。”他点头,将她从水中抱出。
寝殿内,安笙认真的为他穿戴龙袍,她站在他身前,低头系着他胸口的扣子。
殿外,宫女缓步而入,将一碗浓黑的药汁端到她面前:“请娘娘用药?”
安笙看着那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汤:“这是?”
君修冥身手端起药碗,将药放在唇边吹凉了才喂给她:“朕命张太医亲自熬的安胎药,乖,把药喝了,这样对无虑和你都好。”
安笙接过药碗,咬着牙,仰头将药灌了下去。
他命宫人拿走药碗,而后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唇,想要分走一些苦涩:“这样好些了吗?”
安笙对他柔柔的笑:“嗯,谢谢。”
常德躬身站在殿外,不得不出声提醒:“皇上。该早朝了。”
他的头一直压得很低,目光直视着地面,他服侍皇帝这么久,自然明白非礼忽视。
“好了,朕知道了。”对于他的催促,君修冥明显不满,却不得不踏出内殿。
做皇帝也并非如想象般肆意,做明君太累,做昏君又要留下千古骂名。
君修冥离去后,安笙简单的梳洗一番,而后向苏锦瑟的住处而去。
苏锦瑟依旧住在菀宁宫内,顶着一张安笙的面孔。
晨起,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铜镜中突然倒映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啊!”苏锦瑟吓了一跳,匆忙起身回头,只见安笙笔挺的站在她身后:“大早上的,安姑娘就跑来吓唬我?不过,安姑娘怎么将人.皮面具摘下来了?”
安笙随意坐在一旁贵妃榻上,悄然扫过殿内一切,这里什么都不曾改变过,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他认出我了,那张人.皮面具再无意义。”
苏锦瑟惊喜的一笑:“这样他也能认出你,安姑娘,你们是真心相爱的。”
安笙淡然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呢?想要让沈寒更快的回到你的身边吗?”
苏锦瑟双颊微红,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迫切的问道:“安姑娘有办法?”
而后又很快的反应过来,狐疑道:“可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帮我?”
安笙站在窗前,伸出双手推开窗柩,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
窗外是熟悉的景致,只是看多了反而不觉得美,也或者她没欣赏的心思吧:“不是无缘无故,皇上用边境十五城换我回来,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
苏锦瑟应道:“嗯。”
“身为帝王,为一个女人而割舍大片疆土,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朝堂上早已沸沸扬扬,奏折像雪花一样砸来,每天都堆满养心殿。
苏姑娘,有没有想过,这十五城一旦被燕国占有,边境百姓又该是怎样境况?到时,所有人都会骂我是祸国妖姬,骂他是昏君。
我不能因为他爱我,就让他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我心有不甘。”她说罢,站在窗前久久不语。
苏锦瑟坐在原位也一直沉默着,她紧抿着唇,看得出内心在挣扎,可她只是一个女人,她顾不得国家大事,只想要自己的丈夫。
站在窗前的安笙心中同样沉重,为了边境十五城,如果苏锦瑟没选择救沈寒,今日她也一定会强行让她服下蜘蛛草,因为她不得不当这个恶人。
但是,苏锦瑟似乎比她想象中单纯:“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安笙释然一笑:“将这个服下。服下之后,你会难受一些日子,并且,身上血管发红凸起,直到两个月后,走到生命的尽头,你愿意为了他,做如此牺牲吗?”
苏锦瑟狐疑的看着她:“只要太子殿下将边境十五座城池还回,你是不是就会给我解药?可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嗯。”安笙缓声道:“你若答应,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沈寒。你若不相信,那就等着他被行刑吧!”
苏锦瑟一脸欣喜,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你真的会带我去见他?”
安笙严谨道:“当然,你应该知道,以他对我的宠爱,他会对我言听计从。苏锦瑟,只要你肯答应。我现在就将沈寒还给你,可好?”
一听到马上可以和沈寒团聚,苏锦瑟喜极而泣,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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