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懿仔细的看了眼胡小辽,似乎没有过得太差。子懿微微笑着带着欣慰轻声说道:“小辽,好好照顾李将军。”
“子懿哥……”胡小辽望着着子懿落寞苍凉的背影喃喃自语,心底莫名的失落合着一片酸楚。
当子懿回到中军大帐时,安晟正伏在案前处理军务。子懿自寻了个角落跪下,才跪下他便觉得髌骨如有钢刺抵着般疼痛,心里无奈的笑了笑,不过几日未跪而已人便娇气了?身后的伤也因为帐内的温暖,渐回的体温而叫嚣着,像是被钝刀缓缓划过般火辣的疼。
安晟依旧看着战报,头都未曾抬起,而是冷声质问道:“二十杖而已这么久?”
“请王爷责罚。”没有解释没有辩驳,一往常态的恭敬,子懿闭目忍着背后涌来的痛楚。
安晟冷哼却未再说什么,继续处理着手头的事项。此刻他为战事已焦头烂额,他没有心情去问子懿方才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逾越的举动。而且战败也是要给下面一个交待的,斩了纪林也罚过了子懿,既然已经罚过了就暂时不追究方才的逾越之举了。
想着,安晟这才抬头望着子懿,子懿跪离得较远又垂首低目,根本看不到子懿的脸和表情,事务繁多,他也无心猜测。跟前火炉打出的层层热浪将安晟锋凌的眉目抚柔,安晟凝视着子懿,一切等灭了燕国再说吧。想着安晟突然凝眸仔细看着手中的一份情报,面上喜色溢于表。
第44章
老太监浑身颤栗不止,连带着声音都在打抖,一份圣旨宣读得颤颤巍巍结结巴巴。老太监心中甚是恐惧,这里是军营,景苒公主一个不高兴要他死,那就是皇帝都救不回来的,所以自然就慌张得圣旨都读不连贯。
邵可微斜躺在铺着狐裘的榻上,执壶酌酒,看着她面前这个一副可怜相,读着圣旨都弯腰耸肩的的老太监顿觉得无比好笑。这圣旨大致内容不过就是说她景苒公主领兵不力,统战懈怠,德行不足等等一串莫名理由召她回都。
哼,想卸她兵权?
圣旨宣读完后那太监就忐忑的捧着圣旨屈身驻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让公主接旨又不敢退出去。
邵可微一手支颔沉思片刻,晃了晃已空的酒壶,才摆了摆手示意老太监退下。木义云劈手夺过老太监手中的那份圣旨,横眉怒目道:“滚!”那太监浑身哆嗦,被木义云吓得逃也似的溜掉了,完全不像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太监。人都是惜命的,即使是将暮之年亦是有蝼蚁尚且偷生的观念,能多活几年也好不是?
木义云手里拿着圣旨,想也没想就丢进了面前火盆中,火盆里填了燃物火舌跃得更高,那份上好的蚕丝织品没一会便被火焰渐渐吞噬殆尽。邵可微笑看了一眼木义云道:“这是做什么呢?”
木义云咬牙问道:“公主要反了这邵思真吗?”
邵可微松了支着下颚的手,转头看了木义云一眼,表情严肃眼里却没有责怪之意:“皇帝的名讳你都说。”木义云不语,但是看得出来面带怒色。深思了许久后邵可微坐起身子,肃重的对木义云说道:“木义云,你一向老实忠烈,我交托之事或许会领你为难……”
木义云向前迈上一步道:“公主,是要逼宫篡位吗?末将定会誓死追随公主!”公主手握重兵,只要公主不想,谁也召不了她回宫,只要公主想,燕国就是公主的。
邵可微再次好笑的看着木义云,眼里的那纵情洒脱的笑意是木义云追随邵可微十七年来从未见过的,特别苏零死了之后。
十七年前,他亲眼看着苏零被皇帝流放于燕国最北端的天雪山,那段山脉万里冰封,终年积雪,四季不化。那里没有草木,没有人迹,也没有活物,天雪山太寒冷无法生存。
而这个流放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祁国的老皇帝殡天了,曾与苏零有怨的祁国太子继位,他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出使燕国。祁国这几年厉兵秣马,虽不说多兵马有多强壮,只是当时燕国皇帝的目的是先夺下夏国,所以祁国提出交好的条件皇帝便应允了。条件也不难,赐死苏零,祁国自会另送质子前来。
皇帝本来还是犹豫的,毕竟要用苏零牵制公主,恰巧当时公主传了消息来,军密图已取到,正准备返国。便是这样,苏零在皇帝眼里的价值只剩用来交好祁国了。兴许皇帝大发慈悲或是对公主多少有些愧疚,下旨并不是说处死,只是说流放,可流放天雪山又与处死有何区别?
他知道苏零在公主心中的地位,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他当年不过只是个年轻小将。
他被派去接应公主的当天,他去了天牢,苏零正被差役上镣铐。他依旧记得那个如玉温润的皇子看到他神色宁静的朝他点了点头,拜托他寻来纸笔。
也不是很难的事,他替苏零找来笔墨纸砚,苏零将纸铺在地上,却迟迟不下笔。一旁的差役看时间快到了却又因他这个小将在,也不敢太嚣张放肆,只稍微的催促了一番。
苏零苦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与他说话似乎又在自言自语:“本想写点什么,最后竟是什么也写不出。”
他在边上看着,无言以对,可他却在苏零眼中看到了千言万语。不是写不出,只是道不尽这份感情,难以割舍这份爱。
差役又再次提醒时候不早了,苏零最后还是下了笔,只是写的不过寥寥几字。写完后苏零将信直接递给了他,没有任何隐藏的纸摊开在他面前,上面的墨迹并未干透,清隽的字迹就在他面前静静的躺着,内容他看得很是清楚:天雪山后是一片遗世的桃源,勿寻。苏零信给了他,差役便将苏零带走了,他知道这一走便是一条不归路,他拉住差役,交待差役不要苛责苏零,除此之外他已不能做什么。他将信仔细折好,放在了胸前的衣襟里也启程出发去夏国接应公主了。
公主回来后还被蒙在鼓里,没有人告诉她,没有人敢与她讲,包括他在内。公主知道苏零自从两年前的那场残酷的刑罚后身体一落千丈,她交了军图第一件事便是带着从平成王府带来的天山雪莲来找苏零。一路上公主都难掩喜悦激动的心情,还不停的跟他说:“我在王府带来的雪莲,一定能将零哥哥的身体补好的!”那雪莲是她生了子懿后安晟用以给她补身子的。
他不忍心,可是总要有人告诉公主,公主总是要知道。
他想过公主会恸哭,会愤怒,会歇斯底里去找皇帝做傻事。当他把信交给了公主,公主只是呆滞了许久,最后竟像没事的人一般,只是神情恍惚,可公主浑身已是敛不住的寒意。
公主将手中装着那株雪莲的锦盒合上,转手递给了他,没再朝苏零的住处走去,连看都不再去看一眼,直接让他放火烧了苏零曾住过的临凰阁以及锦盒上那张薄薄纸上的最后绝笔。
此生已不能再与离人遇。他望着公主轻笑着说着这句话离去,他以为公主离了两年感情淡了所以才如此看得开,不想却是他错了。公主太重感情,她注定逃不掉避不开。
公主很快就请命与她哥哥邵思真一同领兵南下攻夺夏国,当时邵思真为主帅,公主为副帅,带着三十万大军挥师南下。邵思真急功近利,攻下城池无心抚民也不想分兵镇压反抗的百姓,一路南下便是屠城,手段凶残冷酷。公主只在在暗中调备军马调渡了兵权,对邵思真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也不理会,其实这般何尝不是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了这乱世之中?
就要攻下夏国宇都时,燕国三十万大军被残余的夏国七万士卒以及后方百姓的奋起夹击而败溃,公主袖手旁观邵思真败走回国。皇帝要治罪,第一个要降罪的就是邵思真,皇帝那么多儿子,自然不在乎邵思真这个不过资质平平的儿子。邵思真求公主救他,公主领兵围宫将皇帝毒死,后头的事也就不过是政权变动,公主兵权在手很快便武力压制下去,推了邵思真上皇位。
之后,公主便要他陪着每日在高墙城楼上遥望那座离金都并不是非常遥远的天雪山,日日狂饮夜夜宿醉。他听着公主醉后带着无尽思念的唤着苏零的名字,他除了默默陪伴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后来再烈的酒都喝不醉后,公主便开始寻找她的儿子。他知道的,那个孩子是公主所有的情感支撑依托。
所以,公主对公子的一切放纵包容,不仅是公主疼爱公子,也是公主作为娘的愧疚,歉意和弥补。公主喝醉的时候曾说过,她对不起那孩子,即使是她与不爱的人的骨肉她也想要好好疼他,想看他长大看他撒娇看他耍小脾气,想听他奶声奶气喊娘,想看他缠在脚边吵着吃糖。
公主曾说她一生对不起所有在乎她的人,也伤害了所有她在乎的人。她从痛苦之茧中蜕变出来,不再的天真烂漫,只是沉腐在世事边缘无尽处。
他知道公主当时看到公子的时候心里有多不好受,可是公主与小公子一样,看似冷漠淡然的模样不过是习惯性的掩藏疼痛的沉重。
看木义云出神,邵可微唤了声:“木义云?”
木义云此刻清楚邵可微的想法却仍是不想相信。木义云回神单膝跪地,语带不甘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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